坐在禦案上合上今日的第三份歌功頌德花裏花哨的請按折子,皇帝抬手揉了揉額頭,想到好大兒離開時提的建議,對著身邊的人擺了擺手:“去把皇子和 ”公主們都叫來。”


    好大兒說得對,真金白銀培養出來的皇子公主為什麽不用?


    他們父子累死累活,他們啥都不幹隻管吃喝玩樂?


    至於會不會有藩王因為在朝堂上因為掌握太多權利而反過來壓製皇帝的情況。


    姬長恒的意思是更簡單:有便有了,若是連名正言順繼承的皇位都守不住,被取而代之不冤。


    而且若是太平盛世,誰謀反誰作死,而若是本就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那謀反的又何止宗室親王?


    退一萬來說,朝堂上的政變,總比滿天下打生打死要好。


    而且有了爵位均分製在前,沒有能力的親王根本不可能在朝堂上久呆,孩子生的少聯姻就少勢力就小,便是高位又如何?孩子生得多爵位降級快,勢力姻親再多也隻是一時。


    後麵還有科舉製和全民開智的絕殺在,姬長恒一點不擔心朝堂被宗親勢力把持,不存在的。


    皇帝雖然為好大兒擔心,但是其他幾個孩子也都是他的孩子,在他心中雖然比不過姬長恒,但比起外人自然更信任自己的孩子。


    既然他的太子有這個魄力,並不懼怕弟弟妹妹,他更不會怕兒子女兒了。


    一群十八九歲的皇子公主被宣來前朝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的,等到排排坐下被宮人在桌案前堆上十幾份折子的時候還沒有回過神。


    “太子要準備大婚,從現在開始你們來幫朕分揀奏折,按照輕重緩急一一分好。”皇帝讓宮人把當初他們父子商量的奏折標準發給下頭的六個人,“折子主要說了什麽事情,你有什麽建議寫好陳條夾在折子裏遞上來,懂嗎?”


    六個兄弟姐妹麵麵相覷,雖然不知道自家父皇突然抽什麽風,但是參政這個事兒真的讓人由激動竊喜又驚恐心慌,但是對於他們父皇說一不二的性子他們還是了解的,所以雖然這兄妹六個還有些不在狀態,但全都規矩的應下,然後開始他們的第一次參政。


    四位皇子還好,多多少少都被教導過政事,兩位公主學的東西不一樣,最多就是偶爾心血來潮旁聽一下,別說對政事一知半解,就是很多深奧的奏折看都不一定看得懂。


    皇長女第三次打開合攏奏折,臉上的表情從探究到懷疑最後到震驚再到麻木:


    家人們誰懂啊!這人先寫山寫水,大堆華麗辭藻,她以為接下來是水利或者土地的問題,再不然有什麽好風光值得稱道。


    但不是,他話頭一轉說在家裏的錦鯉格外活躍,難道是他家裏的水池有什麽問題?又或者這錦鯉是什麽新的品種要給她父皇展示一下?


    事實上都不是,他隻是在錦鯉池邊看著山山水水,然後喝了一杯露水泡的茶,覺得茶賊香,然後想起了他家父皇,祝願他父皇每杯茶都是香的。


    皇長女:(╯‵□′)╯︵┻━┻!


    皇長女將手裏的奏折扔進寫著【廢話】的藤筐裏,麵無表情地翻開下一本。


    一開始見到內侍抬上來的插著【廢話】的筐子,她還覺得不可思議,這滿朝文武大臣和外頭的封疆大吏,怎麽可能給父皇寫廢話折子。


    事實證明,她真的太天真了。


    廢話折子不但有,還很多!


    怪不得【廢話】筐子是最大的。


    皇長女三觀的崩塌其他皇子皇女感同身受,特別是文采不怎麽好的皇四子和皇次女這對雙胞胎,滿眼的生僻字和九轉十八彎的隱晦行文讓兩人看得眼冒金星,腦子都要被攪成漿糊了。


    表現最好的是不聲不響的五皇子,他似乎有一種天生的直覺,不管是提煉奏折還是寫自己的意見都是有模有樣的,盡管很多意見看上去很稚嫩,但不得不說讓皇帝很驚豔。


    但是五皇子有一個很致命的地方,那就是他提出意見所站的角度都是從高處俯瞰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朝臣和豪紳上,會自然而然地略過對底下百姓的考量,這是很多豪門貴族出身朝臣的通病。


    若是沒有太子珠玉在前,五皇子在皇帝眼裏也是一個夠格的守城之君,但是太子有著眼天下,甚至很多事情都能顧慮到幾十上百年後。


    這樣一比,五皇子到底還是差太遠了,不過好好打磨一番,倒不失為太子的好幫手。


    不管皇子皇女們是痛苦還是快樂,他們都正是開始參政了,別說還在前朝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但宮裏宮外為太子準備的盛大婚禮也沒有絲毫折扣,於是早就被皇帝父子倆不知收拾過幾遍的朝臣們,震動完就完了。


    太子不在的三年都沒鬧出啥名堂,如今太子帶著軍功回來,還有一個殺神一般的準媳婦兒,誰敢鬧?不怕你今兒鬧,明兒腦袋就被準太子妃掛城門上?


    惹不起!惹不起!


    就這樣皇子皇女們參政的事情就像燕子掠水麵,劃過一點點痕跡就消失了,至於什麽皇女能不能參政這事兒,兩個世女都冊封了,兩個皇女跟著看看折子,旁聽旁聽朝會有啥大不了的?


    即便有啥,他們反對有用嗎?


    皇帝父子的強勢讓滿朝文武除了憋著還是憋著。


    這個時候被皇帝下旨去做婚前準備和祈福的姬長恒與周明妍已經出發了。


    往西南走越走越暖,還有諸家的船隊掩護,正月十八出發,二月二龍抬頭那一天就已經混進了西南這一片。


    因為有諸驚鴻和楚甄的全力相助,姬長恒與周明妍這一路非常順利,而且隨著氣溫回升,這一路的顛簸對於姬長恒也幾乎無傷。


    姬長恒和周明妍轉眼就收到準確的消息,靖王父子打算挑個黃道吉日祭天舉反旗了,打出的旗號沒有意外應該是清君側。


    “說我們兩個是禍國的妖孽,一個死而複生一個殺孽太重……別說我們倆確實算得上妖孽了。”周明妍都要笑死了,她聽過不少清君側的旗號,什麽奸臣奸宦奸妃蒙蔽聖聽那都是常規操作,但是說皇太子和準太子妃是妖孽的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那是,所以,要除我們肯定是要被天罰的。”姬長恒則看出更多,在這種神鬼還盛行的時代,靖王府這一個清君側的借口可是很惡毒的。


    不過沒關係,魔法就要用魔法來打敗。


    二月初九是靖王府挑選的祭天好天氣,那一天也確實陽光明媚,在早春連日的陰天中格外出眾。


    靖王父子穿好禮服,帶上身邊的屬官了,邀請西南當地的豪強官紳,另外還有西南土司部落使者也赫然在列。


    一篇祭文說是告慰天地和姬家列祖列宗,不如說是給靖王父子歌功頌德,另外著重寫了靖王世子長子嫡孫的正統地位,以及太宗對父子的看重,如今眼看京都做皇帝的弟弟被妖孽蒙蔽,他作為兄長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所以今日便要舉兵進京替先父太宗訓斥弟弟,順帶匡扶社稷以正京都乃至大周的不正之風。


    其中周明妍帶兵和兩位請封的世女被著重批評,陰陽顛倒,乾坤倒轉,是社稷崩塌,山河覆滅的預兆。


    禮官在上頭洋洋灑灑宣讀完之後,就是靖王父子帶頭對著祖宗牌位跪拜,然而下一秒隻聽得一聲震天巨響,山上山下齊齊晃動,靖王父子跪拜的祭壇當場炸開,上頭的禮官侍衛近的當場炸碎,遠的也全部震暈了過去。


    靖王父子跪在最中間,靖王當場被炸的血肉模糊,靖王世子運氣好一點,大多數傷害被靖王和邊上的土司使者擋掉了,但也被崩過來的石頭砸中了腦袋了。


    疼痛和鮮血反倒讓姬暉以極快的速度從巨響的震蕩中清醒過來,這時候誰也不會管祭天的時候祭壇炸開是不是不吉利,因為除了死了的和暈了的,誰都看到祭台附近的慘狀,一個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下山,離開這裏,以至於一慣體麵的貴人們哭喊著還能動的侍衛侍人過來攙扶自己,然後頭也不回連滾帶爬地下山。


    原本山下站滿的守衛也徹底亂了起來,有上山尋人的,有離開逃命的,姬長恒和周明妍不知何時隱在道路邊高大的樹梢上。


    兩人背著弓箭帶著望遠鏡,對照著慌亂下來的人。


    “姬暉命真大,居然還活著。”周明妍放下望遠鏡掛在脖子上,她手裏的弓和箭都是特製的,姬長恒已經搭弓射箭開始收割西南靖王府下屬的核心成員,周明妍這才脫下弓和箭。


    敵襲!敵襲!


    當第一個屬官被一箭射中眉心斃命的時候,現場的所有人都停頓了那麽一秒,侍衛們紛紛尋找射手,其他人更加哭叫著尋找掩體。


    緊接著又是好幾箭,侍衛們立刻判斷了射手的方向,馬上就要衝過來,還招呼射手過來進行火力壓製,然後下一瞬,一杆比普通箭矢長很多粗很多的箭激射而來,剛冒出頭的幾個射手被斜著串成了一串。


    “啊——”尖叫聲和慘叫聲,什麽侍衛什麽官員,什麽都不重要,什麽都不如自己命重要,也不知道誰先被推倒,誰被擠開,整個山下徹底亂了,人擠人人踩人,馬車馬匹撞在一起卡在一起。


    姬暉從山上下來就看到這樣一副樣子,老子死在自己眼前,這些可都是他的人了!


    姬暉被氣得撕目欲裂,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幹的,他定要那人好看!


    姬暉半張臉都是血,轉頭看到旁邊有一個拿著銅鑼的侍人,這本是祭天結束他們安排來奏禮樂的人,也不知道是敬業還是嚇傻了,那侍人撿回一條命跟著逃下山也沒有放開手裏的銅鑼。


    姬暉一把搶過侍人手裏的銅鑼,哐哐哐一陣猛敲,原本驚慌的人群下意識就看過去,然後就看見了半臉是血的姬暉,雖然心裏沒有安定下來,但動作確實小了,現場似乎也安靜下來了。


    “你們在幹什麽?歹人作亂你們也跟著亂,今日不管是枉死還是負傷的人本王都會備上厚禮……”姬暉站在上頭,身邊站著擠上來的侍衛統領,還沒有等侍衛統領匯報哪裏有人暗殺的時候,一支長箭正中侍衛統領眉心。


    箭矢帶著冰冷的風在姬暉臉頰旁邊略過,帶出一道血痕,隻不過這道痕跡在本身臉上就又是血又是灰的姬暉臉上並不明顯。


    姬暉順著箭矢來的方向看過去就隻看到一道銀光,然後耳邊想起尖叫聲,他的一生仿佛在這一刻開始倒退。


    他作為太宗的長子嫡孫出生,龍子鳳孫,天之驕子,他的一生幾乎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除了皇位他什麽都有了。


    所以他一心想要皇位,他想要這天下間最尊貴的位子,他要做整個大周的主人……


    精鋼的箭頭並不尖銳,箭頭周圍還有另外像爪子一樣的東西,巨大的力道將姬暉整張臉都割裂開,然後帶著他往後倒飛,最後釘在後麵陡峭的台階上。


    靖王父子死了,靖王被當場炸死,靖王世子則被一箭釘在了山石台階上,靖王父子的心腹不是被炸死就是被射死,靖王府來參加祭天的男嗣也全部被滅,同一時刻靖王府也被炸開,靖王妃和新世子妃被抓,其他人全部看管起來。


    姬長恒和周明妍這次帶出來的人不多,但是個個都是好手,又有精鋼武器在手,炸x藥開道,先聲奪人,截斷靖王府與城外駐軍的聯係,還有很早安排進來的細作裏應外合關閉城門,姬長恒和周明妍隻用了一個晚上就將城裏城外都料理清除了。


    其中功勞最大的不是別人,就是諸驚鴻和楚甄,這靖王府原本一內一外的管家可不是鬧著玩的。


    諸驚鴻被請下山的時候不知道多高興呢,和楚甄結伴去問候了靖王妃和世子妃。


    諸驚鴻還記得清楚,當初她入套被姬暉強娶還是參加的靖王妃的宴會,後來還總是敲打她,今日總算能出這口惡氣了。


    等到外頭駐軍反應過來時靖王府已經徹底被收拾幹淨了。


    而更絕的還在後頭,靖王府如今擴充到的十萬士兵,其中二把手居然在城門口趁靖王的心腹主將不備直接抹了對方的脖子,然後率軍過來拜見姬長恒。


    “見過皇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來人是個大高個兒的大漢,深邃的眉目帶著一點胡人血統,名字也很有胡人風範,叫做拓科嗒,是靖王手底下叫得出的猛將。


    “表叔客氣,自家人無需多禮,這一次平叛表叔當表頭功!”姬長恒笑著扶起行禮的拓科嗒,然後轉頭為麵無表情但明顯懵逼的周明妍介紹,“這是我外祖家,三姑祖母的兒子。”


    周明妍:姬長恒你別太離譜!


    楚民遠到西北當臥底當成二把手,你表叔在西南當臥底也當成二把手?!


    你們在玩什麽交換遊戲?!


    事實上還真沒有周明妍想的複雜。


    皇後所在的顧家是醫藥世家,不管男女多多少少都會兩下子,這位三姑祖母是個膽子大的,跟著父兄采藥治病不算還對大周外頭的藥非常感興趣,那時候邊關還不太平,但是這姑娘性子倔自己跑去西域尋藥,然後就失蹤了。


    皇帝都發動過人手幫著尋找過,但是都沒有找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一直到年少的拓科嗒作為姬暉的侍衛跟著進京見到姬長恒,當然不是因為姬長恒長得像他早死的親娘,而是他在姬長恒的身上聞到了熟悉的藥香。


    這是顧家獨有的熏香配方,拓科嗒也沒有莽上去就問,而是提起幫姬暉調查姬長恒的勢力,這就順手調查了皇後母族,醫藥世家的顧家。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是拓科嗒還真查到了顧家失蹤過這麽一個姑娘,外貌年紀也都對的上,不過他知道自己是外族混血不一定能入姬長恒的眼,所以調查歸調查也沒打算相認。


    直到姬長恒被靖王府和楚民遠在西北算計,他知道的時候太晚了,隻能暗中幫著姬長恒和暗衛避開楚民遠的耳目,這才讓他們順利離開西北回到京都。


    兩人真正開始接觸是姬長恒醒來之後的事情。


    而且拓科嗒和楚民遠不一樣,他和姬長恒並沒有什麽共同利益,搭把手讓他回京都他很感謝對方,但是他並不確定如果在靖王府形勢大好下對方會不會背叛靖王府。


    就那麽一點虛無縹緲的血緣關係,姬長恒並不覺得可靠。


    所以此次靖王府的行動他並沒有告訴拓科嗒,他不確定對方能不能雪中送炭,但是錦上添花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果然拓科嗒是個明白人,聽到消息立刻就明白了對自己最好的路在哪裏。


    收拾西南靖王的大頭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停留在外頭諸家大船上,那些跟隨過來一開始啥都不知道的官員和將領的事情了。


    收拾好啟程回京都的時候二月已經接近尾聲,兩位準新人堪堪在大婚前三天回到京都。


    太子大婚普天同慶。


    三月十八黃道吉日,萬事大吉!


    十年後,皇帝退位和皇後一起帶孫女,年富力強的太子上位稱帝,皇後揚帆遠征東夷,用時兩年帶回數不清的金銀礦。


    三年後,皇後和年輕的鎮南郡王夫婦分水陸兩軍遠征南蠻,備足了醫藥的大周軍隊用時不到一年就推平了南蠻部落,鎮南郡王和郡馬留下來治理南方新到手的六郡之地。


    之後的十年,北方到無人凍土,西方到隔壁大沙漠,南方到大海,東方一連串海島全部納入大周的版圖。


    而那些給帝後打工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姐妹們,在上交了兒孫繼續當打工人後,終於退休了,然後被一股腦打包跟著遠洋的船隊去開發新大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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