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話音一落,那邊便有人進來匯報導,“稟聖上,太監方山已自縊了。”


    經此,此事卻是徹底沒了追究的意義,所有人都死了,至於跟年羹堯有關的年妃,卻是要看胤禛是否願意處置和如何處置罷了。胤禛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示意人們都退下,隻是到弘曆的時候叫了句,“弘曆你留下。”引得弘嘉忍不住的想要回頭看看,隻是頭扭到一半,又別了回去,畢竟隻是個幾歲的孩子,並不夠圓滑。


    隨著屋門關閉,屋內便隻剩下了胤禛與弘曆父子兩個人。胤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了弘曆麵前,瞧著他一直沉默,有些心疼道,“還想著那奴才的事兒嗎?阿瑪已經幫你處理了,日後總不會讓你吃虧的。”


    誰料,弘曆卻問道,“阿瑪,人言重要,還是自己的心最重要?”


    64、晉江原創發表29


    這話卻是問得胤禛一怔,有些不知何意的看向弘曆。弘曆並沒有去看他的眼神,反而接著說道,“阿瑪覺得兒子是個怎樣的人?”


    這兩個問題沒一個好回答的。即便胤禛是當朝皇帝,他也不敢說人言不重要,有起居注會記錄下他的一言一行,更有史書會對他做出評判,乃至還會有諸多的文人們,會對他的做出評價。可自己的心?胤禛是個人,自然是有心的,否則他便知道,他對於弘曆已然有太多的不一樣,這些,其實都是不允許存在的。


    隻是,這樣的話卻並不能回答。胤禛道,“你能是什麽樣,不是阿瑪的兒子嗎?”


    弘曆聽了這規規矩矩的回答,卻不由笑了,衝著胤禛道,“那阿瑪可覺得兒子有哪些不好?譬如品行或是什麽?”


    這卻問得有些具體了,胤禛做了多年的皇帝,隻是稍微一思索,便從品行一詞中聽出了點端倪,自然想到了與弘曆還算是有jiāoqing的林瑛玉,然後便想起那個能夠預測經緯的穀雨。看樣子,弘曆是聽到了點什麽?胤禛當即對林瑛玉惱了起來,那些話,他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一來怕弘曆真起了奪嫡的心思,二來怕弘嘉知道了日後更容不下弘曆。因此,隻是道,“你是我一手一腳教出來的,又怎會有不好的地方。”


    “那阿瑪會因為別人的話語,而對兒子生出不滿嗎?”弘曆接著問。


    這卻是讓胤禛愣住了,穀雨這麽多年來孜孜不倦的敗壞弘曆的名聲,真會一點用都不管嗎?那自然不是的。她預測的事件對的越多,那麽她對弘曆的評價就越對,這樣一個幾乎於神女的存在,胤禛心中怎會一點都不信?不光是他,便是鄔思道對此都十分信任。


    而如今弘曆問,他不想說謊,也不想說出來傷了父子之qing,隻是反問道,“弘曆想說些什麽。”這話在弘曆的預料之中,弘曆沒想過讓胤禛真的說出些什麽,他反而拋出了句驚人的話:“可兒子卻有對阿瑪的不滿。”


    這話比那句人心還是人言,更加讓胤禛吃驚。他看著已然比他高半頭的兒子,心中起了各種想法,最多的,想的還是弘曆聽到了穀雨的話,怕是對自己放棄他繼承皇位一事有想法。隻是弘曆沒有私自動作,而是在他麵前說,倒是讓胤禛放了心。有些事qing,他總能勸勸的。便問道,“哦?對阿瑪有何不滿?”


    弘曆一雙漂亮的黑豆仁,就那麽看著胤禛,“阿瑪覺得兒子不堪大用亦或是別的原因,所以直接選了弘嘉當繼承人。又怕兒子早些年受盡了寵愛,日後要被親兄弟所忌諱,所以便疏遠了兒子,造成兒子已然失寵的假象。阿瑪看似都有道理,可是否問過兒子願意如此?”


    在胤禛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qing,他看中弘嘉,但在私心裏,卻是喜歡弘曆,為了這家國天下來考量,他選擇了弘嘉,為了自己的內心,他要保得弘曆一輩子平安。胤禛從未想過,這有何不對?可當今日,弘曆一臉平靜的問他這些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錯了。


    “這已是阿瑪能做的全部了?”胤禛這話卻是發自內心的。


    而弘曆卻搖頭道,“這隻是阿瑪以為的是,並非是兒子想要的。”


    在這個年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父親給什麽,兒子就得受著,便是父親生了氣要將兒子逐出家門,也不能反抗的。而如今,弘曆竟然說這並非他想要的,胤禛心裏的鼓點敲得越來越緊,“那你想要什麽?”


    弘曆向前一步,走到了原本就不遠處的胤禛對麵,兩人竟是貼得極近,弘曆俯視著胤禛答道,“兒子要的哪裏是什麽平安一輩子,阿瑪知道雍正一年的夜有多荒涼嗎?阿瑪知道兒子在那一年裏都不曾安穩睡過嗎?阿瑪又可曾知道,當您開始對弘嘉和顏悅色而兒子隻能在一旁站著的時候,兒子是如何想的嗎”


    這卻讓胤禛無法回答。他有些訥訥地道,“你大了,總不能一輩子跟阿瑪睡在一起,早晚也會有這麽一日。”


    弘曆的眼睛卻異常的亮,“阿瑪還沒聽兒子是如何想的,其實兒子也想了很久。先是想兒子同您在一起的日子,又是想為何弘晝都能安然,為何兒子卻如何難安?這事兒一直想了許多年,兒子也拿不準,究竟是因為習慣了阿瑪的存在,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胤禛越聽越怪。


    弘曆卻沒給他多想的機會,反而接著說道,“直到那一日,兒子聽見了弘嘉說,阿瑪替兒子相中了福晉,不知為何,那一剎那,兒子心頭的火便冒了出來。”


    “不過是瞧著合適而已,並未定下,弘嘉也是聽皇後說的。”胤禛還想解釋。


    “兒子並不為這個,弘嘉不過七歲,又能懂些什麽。”弘曆並不肯停,“兒子不知怎的,竟是跑到了景山壽皇殿,去見了十四叔。”


    這事兒其實胤禛當日便知道了,弘曆一個人進了壽皇殿,隨後便匆匆出了門。裏麵兩人究竟談了什麽,沒人知道。胤禛也未曾問,沒想到弘曆自己卻招了。


    弘曆道,“十四叔他解開了我的心結,其實我想要的遠遠不是這些。”他盯著胤禛,將胤禛看得心裏發毛,並且更加疑問的是,十四能給他解什麽惑?隻是還未等他腦筋轉過來,誰料到弘曆竟突然探過身,低下頭來,在他嘴角處不遠,啪的親了一下。


    這一下,卻是將胤禛所有的思緒炸的灰飛煙滅,這可不是小湯山的荷花池內,父子兩人皆有些qing動的時候,此事實乃有些駭人,他一張白臉變得通紅,伸手將弘曆向後一推,怒斥道,“成何體統!”


    弘曆卻瞧著他的臉心裏忍忍發熱,剛剛親吻留在唇上的觸覺還在,他其實是恨不得衝著那張嘴去的,隻是在最後關頭才收緊了心思,轉到了嘴邊。瞧著便宜爹這副被嚇著的樣子,不知怎的,他剛剛那鬱悶的心qing卻是不翼而飛了,似是惡作劇般,他竟是又湊到了胤禛身邊,小聲道,“兒子想要的,一直都隻是阿瑪這個人而已。”


    他與別人不同,一是因著是穿越而來,二是因著是胤禛從小寵大的,所以說話時眼睛並不避人,反而是盯著胤禛眼睛看的。那聲音帶著些少年的清亮,又帶著些男人的沙啞,就那麽一字一句的傳到了胤禛的腦子裏,不知怎麽的,胤禛竟是覺得自己的心裏的鼓點咚咚咚的響了起來,有些什麽不一樣讓他激動。


    可並未讓他多想,弘曆便斂了眼神,接著說道,“這樣的親吻,阿瑪不是早就答應兒子,在無人的時候,可以這麽做嗎?那時候,阿瑪可未曾像如今這般生氣。”


    “你已然大了,哪裏有成年兒子還如此的。”


    弘曆瞧著卻搖頭道,“兒子隻想與過去一樣,與阿瑪相處的。或是阿瑪將那些年的日子都忘了,兒子卻是日日都盼著,去小湯山的日子,卻是兒子在這四年裏最高興的了。”


    這話讓人心裏溫暖又羞臊,兩人心知肚明,荷花池內發生了什麽。此時卻聽著蘇培盛在外通報導,“聖上,怡親王到了。”


    胤禛被弘曆這又是責問又是親吻又是訴請弄得疲於招架,此時的怡親王無疑是個大救星,他當即便要讓怡親王進來。誰料弘曆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雙常年練武的大手將他捏筆桿子的手緊緊握住,弘曆道,“阿瑪,兒子不要富貴,也不怕弘嘉猜忌,兒子隻想與阿瑪如同過去一般,阿瑪?”


    弘曆的眼睛裏是火,但卻有夾雜著水般的柔qing,胤禛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個最最普通的要求,不知怎的,他卻有種答應了事qing便會控製不住的感覺。此時,怡親王在外道,“聖上,臣有事稟報。”而弘曆又不肯鬆手,胤禛隻得道,“好。”當即又衝著外道,“進來吧。”


    話剛出口,弘曆便抬頭即快速的在胤禛臉上留了一口,同時,屋門砰的一下推開了,胤禛嚇得當即向後退了一步,讓兩人的距離分開些。這落在怡親王眼裏,便是他這哥哥真的有什麽不對了。怡親王並非不知皇家中向來亂的很,隻是在他眼中,四哥實乃一個毫無缺點的人,他實在不忍四哥一世英名毀在了此事上。也顧不得胤禛生氣,便向前走了幾步,愣是擠在了兩人之間,衝著胤禛道,“臣聽著死士捉到了,內jian乃是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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