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濕,耳邊是嘩啦啦的聲音,大雨密集地落進林子裏。


    李前緩緩睜開眼,看到漆黑中參差的枝葉,在雨中搖動,黑洞洞的天穹分割的七零八落。


    他躺在密林之中,天空下著暴雨,幾隻瞧著陌生,卻似曾相識的甲殼生物被他坐起時驚動,從身上逃開,消失在周圍灌木。


    這是哪兒?


    李前站了起來,環顧周遭,滿腦門問號。


    腦子裏也混沌沌的,記不起事情。


    我是李前,玩家之一……我之前在幹什麽?


    李前渾身冰冷,手腳僵硬,不曉得在林子裏躺了多久,他艱難挪動腳步,撥開麵前的樹葉,看到了樹林外麵的情形。


    大雨滂沱,泥水四濺,側邊山洪咆哮,狂奔到遠處匯入河流,前方灰蒙蒙的,天地間隻剩下灰黑兩色。


    李前眯起眼往前望去,看到大片的平地,和條條土龍般的溝壑,上麵爬滿肆意生長的怪異藤蔓植物。


    我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同樣的疑問再次浮現腦海,這會兒他腦子清醒了些,記起一些事情。


    對了,我還是穿越者……難道超級地震爆發,我又死了,再次穿越了?


    伴隨心中閃現的一個個念頭,李前走出樹林,走到了那片平地邊上,看到蜿蜒的條條溝壑,攀附其上的藤蔓葉片形狀很是眼熟。


    紅薯?


    李前在農村生活過很長時間,這種作物自然見過。


    等等,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紅薯?


    怎麽一切都似曾相識!


    李前繼續往前走,耳邊全是雨的聲音,他越過紅薯地,看到山坡上一棟規整的房子。


    有人?!


    李前心頭驚喜,荒郊野外,能遇見人最好,要是一直淋雨,很容易失溫,到時候就凶多吉少了。


    他立刻朝山坡跑去,離得近了,才看清那房屋輪廓,四四方方,雨水在瓦片上匯聚成線,衝出屋簷,門前地麵砸出一排水坑。


    有人在嗎!


    李前停在距離房門十幾米的地方喊道。


    他感覺自己很大聲,足以穿透雨幕,可無論如何喉嚨裏也發不出聲音,像是在心中呐喊一樣。


    喂?!


    他張大嘴喊叫,然而就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完了,這回我是啞巴?


    李前心底一咯噔。


    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這雨也太涼了!


    他徑直朝前走去,管他有沒有人,現在都必須躲雨,最好還能升起一堆火暖暖身子。


    再有個人可以交流,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自己好不容易穿越重生,可不能憋屈地死去。


    吱嘎!


    當他跑到門前,剛準備推門,緊掩的木門卻是同時朝內拉開。


    李前嚇了一跳,伸出去的手都僵住,身體本能地後退,卻一下跳出去十幾米遠,分毫不差地站在了剛才叫門的位置。


    來不及疑惑自己身上的問題,李前眯眼透過洞開的屋門,朝內裏望去。


    隻見那屋中寬闊,還燃著一團火,然而這火也跟外麵世界一樣灰黑,光芒暗淡,僅照亮三五米範圍,弄的整個屋子非但沒有暖意,更淒淒慘慘戚戚,一股子陰冷的風莫名生出,黑火搖曳中,高大人影走進火光範圍。


    那是一個隻腰間圍著獸皮的精壯漢子,雙臂修長,胸肌隆起,站在那裏仿佛西方世界的健美雕像,隻露出脖子以下身軀,腦袋和臉還是看不清,肩頭一點垂落的散亂發梢。


    這人手裏還握著比身體更長的長矛,矛尖對準門口。


    危險氣息撲麵而來。


    我沒有惡意!


    李前說道,但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在心中回響。


    屋中那人沒動,不過微微抬起的長矛放了下來,似乎沒了殺意。


    他能聽到我說話?


    是了,這人也給我很熟悉的感覺,難道原身以前認識?


    李前正這麽想著,便準備靠近一下,看清那張臉到底是誰。


    然而下一刻,他身體本能的,不受控製的轉身。


    隻見黑雨朦朧間,那片廣袤紅薯地中,一道十分巨大,長著許多條尖銳長腿的凶物出現。


    剛看到這東西,李前腦中就是狠狠一抽,似乎觸動了什麽,記憶如同渾濁洪水流淌,強烈的既視感出現。


    凶物前一刻還在遠處,下一刻已然出現在麵前,高大的仿佛一輛超級大卡車,竟然是蜘蛛!


    它小腦袋低垂,兩顆彎曲毒牙如勾,上方是兩列三排九顆烏溜溜眼睛。


    這是……


    李前從混亂的記憶中,捕捉到一抹身影,答案呼之欲出。


    卻也是在他愣神之際,尖銳長矛從後貫穿到胸前。


    麵前大蜘蛛九隻眼睛一起眨了眨,兩根前腿也戳刺過來。


    草!


    李前大叫一聲,想起了一切。


    他抬起手,湊到自己眼前,瞧見並非正常人類肌膚,和手的形狀。


    這一刻,大蜘蛛戳到近前的長腿凝固,從尖端寸寸崩滅,然後是龐大身軀,連帶著整個灰黑天地也扭曲坍塌。


    李前真正睜開眼,看到了天花板柔和的燈光,嗅到了空氣裏淡淡清香。


    隔壁婦人正在奶娃。


    聽到周圍各種聲音,有人剛起床穿衣,有人在推門而出,有人在吃飯,碗筷碰撞,也有人在鍛煉手速……


    李前從床上坐起身,胸口一張a4紙大小的紙張滑落。


    低頭,紙上是用鉛筆描繪的一幕幕情形。


    大雨籠罩了森林和田地,大蜘蛛守在田邊,防止任何生物破壞紅薯地。


    旁邊山坡一棟四方小屋。


    這正是他自己的作品,不久前才完成,乃是精神最集中,專注狀態維持最久時的畫作。


    其上凝聚的精神格外凝練,是許搖鈴那個手機的數倍。


    效果卻不是提振精神,完全相反,可以讓人放鬆精神,幫助睡眠,且更容易做夢,身臨其境。


    李前精神太強了,受影響很小,又不能讓別人試驗,故而通過睡眠放鬆精神,進而測試其效果。


    通過專注狀態加持過得畫作,容易觸動人的精神,發出極其細微的波紋。


    異常生物極其善於追蹤這種波紋。


    精神越低,這種波紋應該越明顯。


    就像是燒開水,同樣一堆火,能讓一壺水煮沸,蒸發出去的水蒸氣就是波紋。


    如果隻有半壺水,沸的快,蒸發的自然就更多。


    但是同樣的一堆火去燒一缸水,就隻能稍稍加熱,蒸發不了多少。


    而李前的精神與普通人相比,是個遊泳池。


    還是之前那個異常生物死亡時釋放的波紋帶給李前靈感,再加上過去時間中不停畫畫,又在自己身上試驗,推測出了這一規律。


    “還是不太真實啊,色彩單調,依舊沒有聲音。”


    李前理了理頭發,跳下床,把消耗過度,特殊狀態消散殆盡的畫紙放在一疊差不多的畫紙之上,然後翻開美術本新的一頁,拿起鉛筆再次描繪起來。


    今天是2028年2月16,距離那個異常生物發出波紋,和四名宇航員登月,過去將近5個月。


    現實和蜃景,都異常平靜。


    現實中,外麵環境愈加惡劣,氣溫接近零下100度,全球人口衰減趨於停止。


    該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活下來,或得到了華國部分援助,拿到澱粉合成設備,勉強維持不餓死。


    世界舞台沉寂,就連新聞聯播都很少報道國外發生的事情。


    國內則欣欣向榮,早先有過一陣饑荒,因為華國出口澱粉合成設備,各個城市開啟更加嚴格的食物分配製度,許多麵館暫停營業。


    城市還經常限電。


    這種情況持續了四個月之久,直到前不久城外核電站試運行成功,發電並網,這種情況才緩解一二。


    當然還是傳統的核電站。


    電力如同城市的血液,注入新鮮血液,澱粉生產線全力運作,人們才擺脫了食物配合,和陳糧。


    到了今天華國才敢說初步解決了不餓死人問題。


    此前一直消耗存糧。


    寒冷環境中建設堡壘城市,糧食消耗極快,原本的存糧根本撐不到三年。


    在外麵各種撈,也沒撈到太多,蠢人沒那麽多,不派出軍隊別人也不會屈服。


    存糧已經七七八八。


    之後澱粉生產線搭建完成,電力卻又不足生產。


    第一代的設備耗能高,產量較少,堡壘城市連一期工程都還沒完工,更別說二期工程才準備安裝的地熱發電係統。


    現在能源還是非常緊缺。


    現實中除開異常生物、城市出入口和許搖鈴那邊,其他事情李前並不太關注。


    他的注意力還是主要集中在蜃景。


    過去的時間,紅薯地收割一茬,獲得近八千塊小黑石頭。


    這些小黑石全部投入黑鍋,轉化成屬性點。


    距離三萬已然不遠。


    過兩天再收一茬兒,差的就不多了。


    再加上永恒之樹每月的工資,屬性麵板自由屬性點數字誇張。


    全球人口在過去幾個月裏飛快凋零,火種大批量熄滅,哪怕華國有心救援,也要顧及自身,能力很有限。


    故而現在每天隻有91點屬性進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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