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有辦法讓麵前的男人喪失信念。


    帶他去更北邊地區,那些來不及撤離的山村、城市看上一眼,或許就足夠了。


    普通人的信念,建立在認知水平上,當他原本的認知得到提升,信念就會隨之動搖,甚至崩塌。


    也有可能產生新的信念,並變得更為堅定。


    李前好奇,現在卻不可能實驗。


    他跟眼前的男人無冤無仇。


    “沒事,我們隻要相信國家,然後努力工作就可以。”


    李前伸手拍了拍男子肩膀,反過來鼓勵他。


    維修師傅抬頭看他,眼裏閃過茫然與驚懼,顯然想到一些恐怖畫麵。


    愣了半晌,他忽地笑道:


    “好家夥,差點叫你小子給我整破防了。”


    他在笑,身體中的火種,卻並沒有恢複。


    李前繼續道:


    “你想一想,現在多少人正在拚命工作,隻為更快一點建好堡壘城市,庇護更多的人。而你,就是其中一份子,你每修好一輛車,運往工地的材料就多一點,建設進度就快一點。”


    “我懂,不跟你廢話了。”


    維修師傅推門下車,走到車前打開引擎蓋,開始檢查起來。


    李前的話還是對他造成影響。


    “信念……”


    車內,李前看著對方忙碌的身影,思考起這個問題。


    國人,相比於歪國人,信念已經足夠高。


    但還不夠,很多人跟維修師傅一樣,心裏藏著迷茫,隻是在崗位上重複機械工作。


    他們不工作,就沒飯吃,就會餓死。


    但他們心底認為,自己隻是苟活,未來還是會凍死餓死。


    甚至覺得自己的社會價值不夠,積累積分是個陷阱,驢麵前的蘿卜,是注定被拋棄的部分。


    李前超感延伸,這處小縣城,約莫一萬人規模,其中4成具備火種,還有一些正在接受火種。


    他又拿出手機查看,新安裝的軟件彈出提示,解釋了傳火相關的信息。


    傳火者可以獲得一定的積分獎勵,積分可以轉換貢獻。


    未受火種的人,隻有前三次接受別人火種,並成功,對方才能獲得貢獻。


    十幾分鍾,維修師傅更換一條凍裂了的軟管,越野車成功啟動。


    他站在車前,眼神茫然。


    剛才說不收錢來著,結果傳火也沒成功,血虧啊!


    現在又不好意思提修車費這事。


    李前把車開到他麵前,放下車窗,抽出幾張百元大鈔塞到他手裏。


    “謝了師傅,我先走了。”


    丟下一句話,李前腳踩油門,撞開道上積雪,揚長而去。


    維修師傅低頭,看著幾張百元大鈔,心情高興不起來,再多錢好像也沒什麽意義。


    李前點破了他心中刻意回避的區域。


    對未來,真的迷茫,而當下也不得不考慮這件事。


    自己參軍沒選上,去建築工地,又體能不夠,幸好還有修車手藝。


    孩子也還小,老母帶著。


    妻子工作和自己差不多,不算重點崗位,積累積分緩慢。


    忽然,兜裏手機震動一下。


    維修師傅摘下手套,瞬間感到寒冷,但可以忍受。


    快速掏出手機一看,卻正是藍色app彈窗提醒,他剛剛完成一次傳火,收獲了積分。


    這……


    維修師傅清楚,李前沒接受火種。


    剛才離開也給了車費,現在自己卻收到積分,顯然對方點了‘已傳火’,自己才能獲得這點積分。


    一瞬間,他像是被箭矢命中身體,四肢僵硬,心底裏莫名情緒激蕩。


    哪怕一個沒有信念,看不到未來的人,卻還願意幫助自己。


    這份莫名激蕩的情緒在他心底醞釀著,不知不覺,身體中那枚火種火速成長,比先前明亮一倍!


    遠處,正在給越野車加油的李前,嘴角輕輕上揚。


    “加滿了,不用謝。”


    加油站工作人員看到李前發自內心的笑意,也跟著露出笑容。


    加油不要錢,


    但私人不能大量儲備。


    李前在站點等了半個多小時,一輛南下隊伍準備完畢,他跟著出發。


    早先定下的傳火任務,因為一些變數,過程和計劃完全不一致,結果卻相同。


    不過還是繼續南下,到新武都看看,徐陽在那裏。


    至於貢獻體係和積分製度,固然存在許多弊端,或許並不那麽公平。


    李前並非高層,沒法幹預,但隻需想一想,如果沒有明確規定,清晰可見的進度條,那些茫然的人,恐怕沒法埋頭工作,火種傳播的成功率遠達不到現在。


    做任何事都看得見進度條,世界上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其他蜃景,幸存者根本找不到異獸,沒辦法安全的降低理智,開啟屬性麵板。


    即使人類找到玩家,也隻能幹瞪眼,幫不上忙。


    倒有專家提議,讓玩家接受精神汙染,成為超進化人類。


    而玩家和幸存者之間,狀態共享,玩家成為超進化人類,幸存者說不定也就成了,很大概率可以開啟屬性麵板。


    但是,精神汙染源自異常生物,到現在人們都沒法完全相信那些依靠精神汙染出現的超進化人類。


    讓玩家主動接受汙染……提出該建議的專家,接受了最為嚴格審查,確定其並非異常生物擬態,社交圈所有人也被排查一遍。


    如今火種出現,情況又有所不同。


    火種,可是與玩家相關!


    是否讓其他玩家接觸火種,嚐試開啟屬性麵板呢?


    應急管理部和中心都在開會,討論了整整三天時間,各處研究所報告都顯示,火種十分安全,並沒有任何隱患。


    “試一試,我們至少要知道屬性麵板具體長什麽樣吧?”


    “動用哪一個做試驗?”


    “10號吧,10號蜃景比較平靜。”


    “玩家準備好了嗎?”


    “是否暫緩一下,萬一藍星再次加速。”


    “星球加速是一個緩慢過程,實際上第七次超級地震,藍星獲得的加速度雖然不小,但三年期限並未縮短很多。”


    “加速度,需要時間累積,越到往後越快,那時候藍星和太陽的距離,不必考慮了。”


    “已經告知玩家情況,10號玩家十分願意接觸火種,他很崇敬我們的玩家。


    他目前正在遠離本土,即使最壞情況發生,影響也可控。”


    會議室發出一陣輕笑,04號玩家已然是公認最強,克服荒島種種困難,如今伴隨火種出世,國外世界大地震,跟瘋了似的。


    崇拜、追隨者快速增多,甚至還有朝聖隊伍。


    “那麽,開始吧。”


    主位上的人最後拍板,確認讓10號玩家接受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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