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你送點自己做的東西?這樣比較有誠意,對方也能感受到你的心意。”韓荔彤說道。


    “彤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個手殘,不管是織圍巾還是勾娃娃我都一竅不通。”黎筱瀧搖搖頭,說道。她的媽媽姥姥都很心靈手巧,各種手工活信手拈來,可自己卻一點都沒遺傳到。小時候其他女同學都在編手鏈玩芭比娃娃,黎筱瀧卻整天和一群半大小子混在一起舞槍弄炮,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她是從來都沒接觸過,更別說自己動手做點什麽了。


    忽然韓荔彤看到了遠處的串珠,於是拍了拍黎筱瀧,說:“你看那個怎麽樣,很簡單的,就是找到寫有對方名字的珠子,然後編在一起,不費力的。”


    韓荔彤拉著黎筱瀧去到攤位前,攤位上有很多盒子,裏麵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上刻有不同的字。韓荔彤本來想幫黎筱瀧一起找珠子,和黎筱瀧說還是自己找比較有誠意,於是韓荔彤便點了杯咖啡坐在旁邊的書店中等她。


    大概過了半小時,黎筱瀧雀躍地跑過來,晃了晃手裏的小袋子說:“彤姐我做好了,累的我脖子都酸了!你說他會喜歡嗎?”


    “當然了,你親手做的,他當然喜歡。”韓荔彤笑著說。實不相瞞她都能想象到張珈凱看到禮物時的興奮樣。


    “彤姐我跟你說。”黎筱瀧坐到韓荔彤身邊,湊近她的耳朵悄聲說,“我這周末就要在他生日上跟他表白!”


    韓荔彤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嘴裏的咖啡都忘了咽下去。她花了幾秒鍾緩衝,隨後試探性地問:“這麽突然?”


    “才不突然,我喜歡他都很長時間了。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黎筱瀧揪著裙子的花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韓荔彤默默喝了口咖啡,心想平時看著黎筱瀧和張珈凱打打鬧鬧的像是關係不好,沒想到是對歡喜冤家。更沒想到還是黎筱瀧要主動表白。不過客觀來講,這兩個人在一起倒還真是挺合適的。


    一周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周末,張珈凱早早在群裏發了聚會的地點,眾人紛紛應答,隻有黎筱瀧一直沒回消息。半晌,黎筱瀧才給張珈凱私聊發了條消息,說晚上有事過不去了,祝他生日快樂。


    陳瑞成見張珈凱一路上都悶悶不樂,於是趁著等紅燈的時候,伸手懟了一下坐在副駕駛發呆的張珈凱,問:“你怎麽了?老子親自開著車來接你你還給我甩臉子?”


    “成哥,她說今天有事不來了。”張珈凱歎了口氣。


    陳瑞成見張珈凱這狀態自然知道他說的是黎筱瀧,不禁調侃道:“你不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這會怎麽倒在乎起人家來了?”


    張珈凱沒回應,隻是搖下車窗看著窗外的景色,是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晚上六點半,大家都準時到達了約好的飯店,張珈凱也很大方,點了一桌子的菜。除了重案組眾人,他還請了幾個鐵哥們。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很是開心,之後陳瑞成拎出來給張珈凱訂做的蛋糕,粉藍的配色還讓眾人好一陣起哄。


    “生日快樂。”孫贇說著,率先遞上了禮物。


    “我去,這麽大方嗎公子哥!”張珈凱激動地接過袋子,光看這奢侈的包裝袋就知道肯定是不低於五位數的衣服,他興奮道,“我決定,以後就跟著你混了!”


    之後王思睿投其所好送了張珈凱一套顯卡,韓荔彤送了頗有設計感的墨鏡,崔前程也拿出了包裝精致的禮盒,裏麵是潔白的骨瓷杯。


    “我也不知道送啥,就想這進入夏天了得多喝水,就給你買了個杯子。”崔前程說道。他感覺自己的禮物在眾人的襯托下略顯平淡,有些不好意思遞給張珈凱。


    張珈凱不在乎這些,直接伸手大方接過了崔前程手裏的禮盒,然後毫不吝嗇地表達感謝:???“我賊喜歡!還有前程你說你花這錢幹啥,下次你直接送我一筐上次那個蘋果就行,我覺得那個蘋果特別好吃!”


    “行,行啊。等秋收俺讓俺爹再送點過來,俺家還有好多水果呢。”崔前程摸了摸後腦勺,說道。


    最後就剩下陳瑞成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張珈凱眨著星星眼看向陳瑞成,他早就對陳瑞成拎著的大袋子好奇了。陳瑞成將地上的大袋子遞給張珈凱,卻又在張珈凱即將接過時收了手,半警告半開玩笑地說,“生日快樂,恭喜你和我一樣馬上奔三。以後工作再多認真點,多幹少說,別整天沒正形。”


    “放心吧成哥,以後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張珈凱接過袋子笑嘻嘻地打開,驚道,“我去ps5!成哥,我愛你!”


    大家吃吃喝喝又聊天,差不多十點多才散場,張珈凱在飯店門口將眾人挨個送上車後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準備和陳瑞成一起回去。就在張珈凱將東西放到後備箱要上車時,忽然瞥到馬路對麵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西圖瀾婭餐廳裏跑出來。


    “成哥你等我一會。”張珈凱丟下一句就匆匆跑開。陳瑞成坐在車內看了一眼張珈凱跑去的方向就知道了大概,他搖上車窗,閉眼小憩。


    張珈凱追上黎筱瀧,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


    “你管我!”此時心情極其惡劣的黎筱瀧轉過頭便吼了一句。


    “今天我生日你沒來我還沒生氣呢,你倒衝我吼起來了?”見黎筱瀧要掙脫自己,張珈凱趕忙又用更大的力氣拉住她,說道。


    兩個人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概過了半分鍾,黎筱瀧嘴一癟,豆大的眼淚頓時湧了出來。此舉把張珈凱嚇了一跳,他趕緊將手鬆開並做出投降的姿勢。黎筱瀧則蹲在街角將頭埋在膝蓋裏哭了出來。張珈凱此時慌亂起來,他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黎筱瀧的頭安慰道,“你咋了,不會是我把你拽疼了吧。你別哭啊,不然你打我一頓?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難不成是有誰欺負你了?”


    “我今天丟大人了。”黎筱瀧帶著哭腔說道,“我跟人家表白,被當場拒絕了。”


    黎筱瀧從初中開始就有一個十分仰慕的男生叫唐州,是黎筱瀧三表哥黎清城的同學。那時候黎筱瀧總是跟在幾個哥哥後麵玩,久而久之就和唐州熟了起來,後來唐州去外地讀書,兩個人還是一直發微信聊天,互相分享彼此的見聞。逢年過節隻要唐州回鎮北市就一定會給黎筱瀧帶禮物,兩個人也會一起出去玩。


    時間長了,黎筱瀧也就喜歡上了唐州。而今天不光是張珈凱的生日,同樣也是唐州的生日,黎筱瀧鼓足勇氣打算表白,這才讓韓荔彤陪她去挑禮物。可誰知就在她滿懷信心,當著全西圖瀾婭餐廳人的麵拿出禮物和唐州表白的時候,卻被唐州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還拋出一句經典的:我隻把你當妹妹。


    雖說黎筱瀧平時大大咧咧的,可始終還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女孩,她接受不了周圍或嘲笑或看戲的目光,一氣之下獨自跑了出來。


    “沒事,天涯何處無芳草。可能就是沒緣分吧。”張珈凱也蹲在黎筱瀧旁邊,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安慰道。


    “對了,”黎筱瀧擦了一把眼淚站起身,從包裏掏出一條圍巾遞給張珈凱,說,“生日快樂,給你禮物。”


    “你這個季節送我圍巾?”張珈凱捏著柔軟的圍巾,笑道,“這是你織的?”


    “圍巾是我買的,但是,”黎筱瀧翻開圍巾,指著右下角歪歪扭扭的三個字母說,“你的名字縮寫是我繡的,本來想繡全拚的,可是太難了。我才繡了三個字母手就紮了七個洞。”


    “沒事,這就挺好看的。”張珈凱傻乎乎地將圍巾戴到脖子上,直誇暖和。


    就在兩人聊著時,從遠處開來一輛大奔緩緩停在了兩人麵前。車上下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直衝黎筱瀧走過來,說:“筱筱,你沒事吧,我剛找了你半天。”


    “沒事,想開了。回家吧哥。”黎筱瀧鼻尖紅紅的,說話還帶著鼻音。


    簡單和張珈凱道別後,黎筱瀧坐上了黎清城的副駕。在車子行駛過垃圾堆時,黎筱瀧讓黎清城放慢了車速,隨後從包裏掏出那天和韓荔彤出去做的手鏈,毫不猶豫丟進了垃圾堆,隨後搖上車窗,不帶有一絲絲留戀。


    第19章 自殺謎團


    鎮北市的夏天青山蔥蔥,碧水濃濃。隨著蟬蟲在白楊樹梢鳴起,蓬勃的一天隨即開始。最近張珈凱淘弄了一輛山地車,每天迎著清爽的晨風騎車上班,感覺心情都舒爽了不少。將車鎖好後,張珈凱轉著指尖的鑰匙準備進門,忽然一瞥就見南麓區分局的警員歐陽易傑滿麵愁雲地在門口踱步,他遂上前搭話:“歐陽哥?你怎麽來了?”


    “是小凱啊。我有些事想找瑞成說,電話裏一句兩句講不清我就直接過來等他。”歐陽易傑說道。


    “成哥昨晚好像沒回去在局裏寫材料呢。你跟我一塊上去找他吧。”張珈凱說著掏出包裏還剩下一些的牛奶,仰頭一飲而盡後將盒子捏扁丟進附近的垃圾桶。


    “算了,我怕他不願意見我,我和你說,你替我轉達給他吧。”歐陽易傑苦笑道。說起來他現在和陳瑞成關係這麽僵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


    歐陽易傑是陳瑞成的前表姐夫。表姐大陳瑞成五歲,待陳瑞成很好。姑姑姑父早年因車禍去世使得表姐磨成了獨立的性子。陳奇心疼外甥女,便主動承擔了表姐的學費,還將其接到家中共同生活,視如己出。表姐也將陳奇當做親生父親孝順,在家裏總是搶著做飯洗衣服,根本不讓白寧插手幫忙。


    八年前,陳瑞成還是警校的學生,歐陽易傑是南麓區分局的刑警,歐陽易傑膽大敢幹,出案子總是衝在最前麵,因此受到了局領導的青睞,也算是年輕有為。彼時的歐陽易傑能稱得上是陳奇的愛徒,經常被陳奇邀請到家中做客,久而久之就和表姐熟絡了起來。兩人年紀相仿彼此仰慕,在陳奇的撮合下很快結了婚。婚後兩年,表姐便為歐陽易傑生下了大兒子,歐陽易傑深感為人父的責任重大,便更加努力工作,又過了兩年成功升為了刑警隊隊長。


    可是幸福的生活沒過多久,在表姐懷二胎期間,歐陽易傑竟和請來照顧大兒子的保姆搞在了一起,兩人在一次偷情的時候被表姐偶然發現。表姐傷心欲絕,挺著肚子冒雨回了陳家,在白寧懷中嚎啕大哭。後來陳瑞成得知此事,年輕氣盛的他看不得姐姐受委屈,直接衝去南麓區分局,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將桌子拍得震天響要局長立即處理歐陽易傑。


    調查過後,歐陽易傑刑警隊長的職位一擼到底,還吃了記大過處分,表姐也決然與他離婚,帶著兩個孩子搬到了外省生活。事後陳奇不再認歐陽易傑這個徒弟,陳瑞成也對歐陽易傑的屢次道歉視若不見。歐陽易傑自此一蹶不振,隻待在南麓區分局做個基層警員罷了。


    “那你說吧,什麽事?”張珈凱問道。


    “大概半個小時之前,我們局接到報案在詩書雅苑發生了起命案,你應該知道南麓區最近在搞清潔行動,實在是抽不出更多人手在這個案子上。局長就說報給總局,可是層層審批再分下來實在是太費時間,我就想......”歐陽易傑欲言又止。


    聽到這裏張珈凱已經明白歐陽易傑是什麽意思了,可他既不是局長也不是組長,決定不了重案組是否出警,隻能先答應歐陽易傑回去問問陳瑞成。張珈凱到辦公室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到齊了,他沒和陳瑞成說是歐陽易傑求他們幫忙,隻說是臨時分配給重案組的案子,陳瑞成也沒過多懷疑,很快帶著大家趕去了案發現場。


    “第一現場在臥室。死者是這家的大女兒,尤妙雲,前不久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我們接到報案就封鎖了現場,屍體還保持原始狀態沒有動。”轄區派出所警員將眾人引到了衛生間旁的次臥,說道。隻見尤妙雲身穿睡衣以仰臥位躺在臥室的床上,被子蓋到了腰部。


    “無明顯傷口,排除外傷致死。從屍斑看死亡時間不早於12小時。具體的要等我解剖之後才能知道。”韓荔彤簡單檢查了一下屍表後,說。


    將屍體轉移至屍袋時,韓荔彤發現床頭櫃上有個阿普挫侖片的藥盒,這是一種鎮靜藥物,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安眠藥。阿普挫侖是處方藥,必須要到三甲醫院的神經內科開具,由此可見尤妙雲近期應該因為失眠焦慮的問題去看過醫生。除藥盒外,床頭櫃上還有一個空的骨瓷杯,內壁???有些許牛奶殘漬。後經詢問得知,自尤妙雲上高中以來,母親李新穎每天晚上都會為她準備一杯熱牛奶助眠。


    “自殺?現在高中生的壓力這麽大嗎?”孫贇說道。他在尤妙雲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封遺書,字裏行間充斥著尤妙雲對自己學習現狀的不滿以及失眠的痛苦。隨即孫贇又隨手翻開一本尤妙雲的練習冊,細細看了兩行後偶然發現練習冊上的字跡與遺書有些出入。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孫贇將練習冊裝進證物袋,打算回去進一步比對。


    案情分析會上,韓荔彤率先向大家匯報了屍檢結果,屍檢顯示死者尤妙雲胃裏有大量尚未代謝完全的苯二氮卓類藥物殘留,判斷其她是死於藥物中毒,死亡時間在昨晚十一點左右。


    “我這邊也有發現。經鑒定,這封遺書並不是尤妙雲本人寫的。尤妙雲的左手中指有筆繭但右手光滑,這說明她是一個左撇子。左撇子寫字的時候,手側總是會擦蹭到寫過的字導致筆跡模糊,所以尤妙雲會更偏愛於用速幹中性筆。我們暫且先不追究為什麽她會用極其不易幹透的水性鋼筆寫遺書,你們看這,”


    孫贇說著指了指尤妙雲遺書中幾個帶有豎提和豎彎鉤的字,見眾人還有些許疑惑便解釋道,“這幾個筆畫在收筆時用力較大,與尤妙雲日常的筆跡對比後,很容易發現不符合尤妙雲的寫字習慣。所以這封遺書是別人刻意偽造的。”


    “所以尤妙雲不是自殺,而是有人故意給她吃了過量的安眠藥,又模仿她的筆跡寫了遺書,偽造成了自殺的假象?”黎筱瀧提出了自己的猜測。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起,蹦出一條微博推薦新聞:當紅流量男團隊長歐陽睿在酒店房間吞下大量安定,搶救48小時後不幸去世。


    “歐陽睿?這不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那個海王嗎?”張珈凱瞥到消息內容後,憤慨道,“同時劈腿五個女生還誘拐未成年粉絲跟他去開房,這種人死有餘辜。”


    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陳瑞成眼中隻有迷茫,他向來不怎麽看微博熱搜,也不關心什麽男團,如今隻感覺似乎跟大家脫節了。後來還是黎筱瀧給陳瑞成科普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個月前,有網友發長文爆料歐陽睿人品不端,劈腿多名女生,還放出了強有力的視頻證據,一時間歐陽睿成了眾夭之的。但經過死忠粉的不斷洗地,熱度很快就被降下去了。


    可好景不長,就在所有人要忘記這件事的時候,身為歐陽睿同團隊友的上官廷深夜發出的長篇小作文把歐陽睿再度推上了風口浪尖,文中明槍暗箭直指歐陽睿生活作風極差人品敗壞。這次輿論沒有放過歐陽睿,短短一個小時,他就被罵的連褲衩都不剩。或許是背負不了罵名,或許是出於愧疚,兩天前新聞報道歐陽睿在酒店房間吃下安定尋死,但好在被經紀人及時送去了醫院,可還是經搶救無效去世了。


    “上官廷好像是尤妙雲的愛豆啊,愛得還很死去活來。”王思睿說著將尤妙雲的微信界麵投屏到大屏幕上。尤妙雲是上官廷後援會的反黑組組長,反黑重點對象就是歐陽睿的粉絲。說是反黑,其實日常就是微博對線歐陽睿的粉絲與其互相問候父母親戚。


    “好了,回歸正題。”陳瑞成敲了敲桌麵,示意大家將注意力放到案子上,說,“張珈凱和黎筱瀧,你們去詢問一下尤妙雲的父母,著重了解一下尤妙雲的人際關係。其他人跟我再去一趟現場,早上的勘察有些倉促,可能有些線索我們沒有注意。”


    第20章 姐妹反目


    “這什麽情況,太瘋狂了吧。”王思睿驚道。推開尤妙玉的房門,入眼就是滿牆的歐陽睿海報,以及角落裏堆積成山的應援物和雜誌。


    “她是歐陽睿的瘋狂死忠女友粉,這不是常規操作?”孫贇說著隨手翻了一下床邊的書堆,發現光歐陽睿拍的一本時尚雜誌尤妙玉就買了二三十本,再看看後麵的價格,縱使是不缺錢的孫贇也隻覺得一陣肉疼。


    勘察時,崔前程發現了尤妙玉櫃子裏的墨水和鋼筆,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鋼筆看了看,筆尖有輕微的磨損和變形,看樣子是用了很長時間。同時,在書本下方還壓著一遝米色信紙,正是尤妙雲遺書所使用的信紙。崔前程邊將兩者放進證物袋邊念叨著:“不會真是妹妹把姐姐毒死的吧,可這妹妹才十五歲啊。能有啥深仇大恨啊。”


    詢問室內,張珈凱與黎筱瀧並排坐著,將錄音筆打開後,張珈凱開口道:“我很理解二位現在的心情,但為了盡快查清真相,請二位配合我們的詢問。”


    “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李新穎強忍著悲傷,說道。


    “我想了解一下尤妙雲平時性格怎麽樣,在學校裏有沒有什麽會和她結怨的同學?”張珈凱起身接了兩杯水放到了這對父母的麵前,問。


    “妙雲是個很獨立的女孩子,平時學習雖然不算好,但一直很努力的,我們也沒給過她太多壓力。她在學校的情況我們不太了解,不過以妙雲的性格,有事能避開就避開了,從不和人家正麵吵。再說了都還是孩子,有什麽事也不至於殺人吧。”尤成旭說。


    張珈凱點了點頭,從抽屜中拿出尤妙雲的就診報告放到了桌子上,問:“這是從市人民醫院醫院調取的病曆,尤妙雲最近因為精神問題看過醫生?”


    “是,半個月之前妙雲說她總是睡不著覺,去醫院檢查發現她是因為焦慮導致的失眠,醫生就給開了藥。”李新穎如實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插一句。”黎筱瀧忽然開口,“尤妙雲是不是很喜歡上官廷?就是那個男團成員。”


    “是,妙雲跟妙玉都喜歡追星,隻不過好像她們喜歡的人不一樣,還總是為了那兩個明星吵架,吵得很凶。有時候甚至還會動手。”尤成旭搖搖頭,歎道,“妙雲倒是還算理智,可是妙玉已經不知道為了追星逃課多少回,花了多少錢了,她真的是太瘋狂了,為了那個愛豆什麽都肯做。”


    “那案發當晚,尤妙雲有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張珈凱問。


    “妙雲沒什麽反常的,倒是妙玉,我剛要給妙雲送牛奶就被她攔住了,她非爭著說要自己給姐姐送。”李新穎說道。當時她隻覺得奇怪,因為午飯時兩姐妹剛因為愛豆的事情吵了一架,按理說應該都正在氣頭上,可尤妙玉卻主動要去送牛奶,像是主動緩和關係。但通常這種情況都是尤妙雲先鬆口求和,妹妹尤妙玉從不會先開口道歉。


    複勘現場回來後,陳瑞成便翻看著李新穎和尤成旭的筆錄,這時他接到了孫贇打來的電話。孫贇說在尤家廚房櫥櫃內發現的蒜臼子已經檢驗完畢,確認內壁縫隙殘存的白色痕跡成分是阿普挫侖,而且在邊緣還找到了殘存的半個指紋,經對比,指紋主人正是尤妙玉。掌握關鍵證據後,陳瑞成立刻申請對尤妙玉進行審訊,由於尤妙玉還未成年,尤成旭和李新穎需要全程陪同。


    “尤妙玉,你姐姐尤妙雲的死,和你有關嗎?”陳瑞成開門見山地問。見尤妙玉低著頭不說話,陳瑞成便將檢驗報告和照片拎起來,說道,“我們在櫥櫃發現的蒜臼子裏有阿普挫侖粉末的殘留,上麵隻有你的指紋,請你解釋一下。”


    李新穎看了看檢驗報告,又看了看尤妙玉,忽然淚水奪眶而出,她抓著尤妙玉的領子用力晃著,忍不住怒吼道:“妙玉,這怎麽回事!你說啊!說啊!”


    突然,尤妙玉抬頭死死地盯著陳瑞成,幾秒鍾後,她大聲吼道:“就是我殺的怎麽樣!尤妙雲該死!所有罵歐陽哥哥的人都該死!尤妙雲和那些上官廷的粉絲都該死!如果不是她們,歐陽哥哥也不會自殺!”


    據尤妙玉交代,案發一早她去向尤妙雲借筆記本電腦,無意中看見了尤妙雲未退出的微博賬號,在草稿箱中有多篇未發出的對歐陽睿的譴責和辱罵的文章。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姐姐就是歐陽睿最大的黑粉站長,氣急之下尤妙玉和尤妙雲大吵了一架,最後不歡而散。也正是那時,尤妙玉萌生了殺害尤妙雲的想法。


    晚飯前,尤妙玉趁尤妙雲上廁所的時候拿走了其抽屜裏的安眠藥,然後在廚房搗成了粉末裝進小瓶子裏。尤妙玉知道尤妙雲有睡前喝牛奶的習慣,於是主動提出要給尤妙雲送牛奶,並找時機將口袋裏的粉末倒進了牛奶裏。今天一早,尤妙玉去叫尤妙雲起床,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尤妙雲的鼻息,確認尤妙雲死亡後便將早已偽造好的遺書壓???在她的書本下,然後故作慌張地跑去尋找父母。


    “你為什麽!你就為了那個破明星你就殺了妙雲!她可是你親姐姐,親姐姐啊!還不如一個明星嗎!”得知真相的李新穎幾近崩潰,她哭喊著拍打尤妙玉,眼神中滿是絕望。


    黎筱瀧拿著筆錄確認書,皺眉看向尤妙玉,說:“你真的很自私,你讓你的父母一下子失去了兩個女兒。”


    親自送走李新穎和尤成旭後,陳瑞成摸著兜裏的煙盒準備去老地方抽根煙,沒想到轉身便看到了歐陽易傑。


    “瑞成。”歐陽易傑小心地叫了一聲。


    “你來幹什麽?”陳瑞成冷冷丟下一句。


    歐陽易傑不安地搓著雙手,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句話。


    陳瑞成看著麵前這個脊背略彎,毫無精神的男人,完全無法將他與八年前那個高大挺拔,年輕帥氣的刑警新秀聯想到一起。注意到來往的人看向這邊,陳瑞成索性伸手將歐陽易傑拉到警局側邊的角落,站定後從兜裏掏出煙盒遞給歐陽易傑。


    “戒了。”歐陽易傑搖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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