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臉就丟臉吧,反正我看到 richard 我耳邊就會自動響起警報聲。”韓藺回應。


    “他找我說程瀾依的事。”莊北寧盯著韓藺,露出得意的笑容。


    果不其然,韓藺立刻捂上耳朵:“ok!我不聽!”


    塞納河畔響起悠揚的音樂聲,莊北寧卻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玫瑰為證


    richard 特意找到莊北寧,告知她程瀾依糟糕的近況的嘴臉,令莊北寧不齒。


    曾獲得年度美國網絡新聞獎的數據驅動新聞《底層世界》被有心人爆料,實際策劃人並非程瀾依,而是美國南加州公共廣播電視台的高層暗箱操作的結果。至於該高層為何要幫助程瀾依,則與其的婚外情有關。真正的策劃人 richard 在程瀾依被趕出電視台之後,憑借《重塑巴黎》紀錄片再攀高位,風光無兩。


    看著莊北寧的表情,richard 疑惑地問:“bertha,程瀾依是韓藺的前女友,聽到她過得這麽不好,你不應該開心嗎?她可是非常討厭你。”


    莊北寧幹笑了一下,回敬道:“richard,我們女人之間的矛盾,不一定是跟男人有關的。我更願意理解為程瀾依就是看我不順眼。”


    記仇是世界上最好的品質之一。但是,莊北寧與程瀾依之間並沒有過節。程瀾依與韓藺之間的故事,那是韓藺的事情,莊北寧沒有任何必要摻和當中。


    何況,煽風點火的人還是不懷好意的 richard。


    韓藺與莊北寧一路散步到家門口,他們聊著剛來巴黎時的日子,莊北寧的關心提醒曆曆在目。


    在巴黎,路邊的捐款行為隻要在附近看不到警察,那就 90%都是假的。沒有通過巴黎市政府的同意,要麽是騙子要麽是個人斂財。地鐵裏要錢的殘疾人百分之百是假的。若是真的殘疾人,完全可以接受法國政府的補助,獲得足額的補助金,根本不需要在地鐵裏展露脆弱。


    起初,韓藺還不相信,直到他真的看到好幾位殘疾人在“下班”後,旁若無人地卸妝。


    莊北寧與韓藺聊得極為盡興,走到公寓樓下,二人紛紛停住了腳步。


    “能不能去你家坐坐?”韓藺問。


    莊北寧知道韓藺想說的話還沒有機會說,欣然同意了:“當然。”


    還是坐在熟悉的陽台上,莊北寧微微一偏頭,就能看到隔壁陽台上韓藺為她種的玫瑰。


    “北寧,托頓邀請我去舊金山。”韓藺還是將選擇權交給了莊北寧。


    “我知道,托頓和我說過。可惜我的翻譯能力在新項目上無用武之地。”莊北寧反問韓藺:“什麽時候走?”


    韓藺現在是 cifa 遊戲工作室的核心人物,風頭正盛,若是能進一步完成《重塑舊金山》的製作,必然事業可以更上一層樓。莊北寧知道,他之所以猶豫,全是為了自己。


    “我其實還有另一個想法。如果順利的話,我會回到國內,帶領國內的遊戲建築師們,在遊戲中還原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建築。我想從故宮開始做起,隻是……”韓藺向莊北寧坦誠自己的想法。


    “隻是,不知道我是否願意和你一起回國嗎?”莊北寧猜中韓藺的心事。


    韓藺點頭,等待莊北寧的回答。他知道莊北寧在國內有悲傷的經曆,對巴黎又有著不可比擬的情感,讓莊北寧離開巴黎,和自己一起回到北京,不知道是不是強人所難。


    “學長,過去隻是一個幽靈而已,沒有任何意義。隻有未來,才值得期待。我不抗拒回到國內,不過,我還有自己更想的事情要做。”莊北寧說到這裏,看向韓藺:“我拿到了聯合國翻譯工作的機會,會跟隨著維和???部隊派遣到馬裏。”


    韓藺聽到“馬裏”兩個字,忍不住擔憂起來。


    馬裏共和簡稱馬裏,是西非的一個內陸國家,向北與阿爾及利亞、向東與尼日爾、向南與布基納法索和科特迪瓦、向西南與幾內亞、向西與毛裏塔尼亞和塞內加爾接壤,是西非麵積第二大的國家。它的北部邊界在撒哈拉沙漠的中心,大多數人集中在南部,塞內加爾河源於這裏。


    馬裏是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1895 年淪為法國殖民地,稱為“法屬蘇丹”。因官方語言為法語,聯合國持續向外招聘法語翻譯,跟隨維和部隊進行支持。


    馬裏任務區在聯合國所有的任務區中是最危險的。自 2012 年政變以來,馬裏全國便一直處於動蕩之中,反政府武裝和極端恐怖組織大肆擴張,嚴重威脅馬裏的和平穩定。


    莊北寧在經曆尼斯火車恐怖襲擊事件後,看著那些需要幫助卻因為語言障礙不能表達的人,因為有自己的存在,得以被救助,便萌生了去戰地做翻譯的想法。


    她隻是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麽快。


    莊北寧卻拍了拍韓藺的肩膀,讓他放輕鬆:“我被通知會跟隨我們中國的部隊進行行動。放心,我會很安全。”


    韓藺沉默了一刻:“一定要去嗎?”


    “為什麽不去?學長,聯合國的翻譯很難考喔。”莊北寧試著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那我也要去。”韓藺悶聲說:“反正你去哪我去哪。就算我不能翻譯,我總可以幫幫忙。做什麽都行,反正我要保護你。”


    莊北寧笑著用手在韓藺麵前晃了晃:“嗨,請問是韓藺嗎?我怎麽覺得剛剛說話的人是 allen 呀?”


    韓藺悶不吭聲。他的大腦裏有無數個炸彈在爆炸。


    “她怎麽會想去做戰地翻譯?”


    “她是瘋了嗎?她不知道有多危險嗎?”


    “啊!我為什麽不把法語學好一點啊!我也要去考翻譯!”


    莊北寧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韓藺氣鼓鼓的臉頰。韓藺隻要冷靜下來,再次嚐試挽留莊北寧:“真的一定要去嗎?”


    “學長,聽到你要回國還原我們中國人的建築的想法,我由衷為你感到高興。我理解你的立場與做法,同樣,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沒有辦法為了你,改變我想要去的方向。”


    “如果你因為和我在一起,因為喜歡我,就不去做你熱愛的建築事業,放棄你的心之所向,那我會覺得我很糟糕。我對你的喜歡從來沒有改變過,但是,我的方向不能因為你而改變。”


    莊北寧堅定地說:“如果沒有人扔石頭,平靜的水麵就不會翻起波浪。隻要翻起了波浪,被影響到的人就可以在各自擅長的領域把它傳播下去。我想去馬裏扔一塊屬於我的小石頭。”


    夜涼如水,周圍的聲音都似乎消失了。此刻的寧靜是如此深邃,仿佛時間都停止了一般。寂靜中,隻有偶爾飄過的微風輕拂樹葉,發出輕柔的沙沙聲。


    “好。”韓藺輕聲說:“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說。”莊北寧看向韓藺。


    寂靜裏,莊北寧聽見韓藺用更為堅定的語氣說:“北寧,我們結婚吧。我想用法定的立場,好好愛你。”


    “好,那明天去登記。”莊北寧答得爽快。


    “這麽快!”換韓藺驚訝。


    “我後天的飛機去馬裏。”莊北寧提議:“那要不改天?”


    “改什麽改?!我現在就去準備證件!天一亮……哦不,亮什麽亮,我們現在就去門口等著!”韓藺忙不迭地站了起來,因為太過著急,腿硬生生地踢到了椅子上,也沒時間喊痛,一瘸一拐地自己的公寓裏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叮囑莊北寧:“你答應了,不能反悔噢!”


    莊北寧樂不可支,看著自己愛的男生笑得眼睛完成一道橋。婚姻是毫無保留地去分擔另一個人的命運,若能如此,莊北寧想,那也是她最願意做的事情。


    謝謝韓藺的勇敢,也謝謝莊北寧自己的勇氣。


    一直懸在巴黎半空的那份喜歡,在星河流轉裏,被玫瑰期待許久,直到出現真心的戀人,為對方縫補那件藏有遺憾的舊衣服。


    遲來的公交都有它專門等候的人。


    十六歲少女的心願,在二十八歲那年終於得償所願。


    山水有來路,早晚複相逢。


    時間會療愈,我們都遠比自己想象中更為勇敢與幸運。


    第76章 番外千門萬戶曈曈日


    除夕夜,朱逸之和鄭霜霜與韓藺父母搓著麻將,電視裏的新聞作為背景聲,報道著巴黎聖母院重新開放的消息。


    由法國總統委任負責重建修複巴黎聖母院工程的總指揮若望?路易?喬治林將軍正式向多家媒體宣布:“重建工作正在按計劃順利進行中,並已取得重大進展和成就,有關部門正在為明年春天聖母院的重新開放做準備。”。


    五年過去,韓藺帶領的團隊不僅在遊戲中把故宮建設完了,還把長城都搭建了三分之一,就連朱逸之和鄭霜霜都訂了婚,才總算等來了巴黎聖母院的消息。


    莊北寧在書房裏做免費的法語公開課視頻。


    她的社交賬號已經聚集了近百萬關注者,不乏有人留言感謝莊北寧的無私奉獻,為他們踏平了學習的障礙。在馬裏任聯合國維和部隊法語翻譯一年後,莊北寧回到了清華大學任職,業餘時間便在踐行自己當初的願望——幫助更多人去追逐更遙遠的夢。


    “老婆,能幫個忙嗎?”韓藺把頭探進書房裏。


    韓藺穿著居家睡衣,不算長的頭發被綁成三個小啾啾,腦門上貼滿臉了卡通貼畫,手臂上則被水彩筆畫了一個正方形的太陽。


    不用問,一定是韓瞳瞳的傑作。


    韓藺性情溫和,莊北寧自己也不算跳脫,怎麽偏偏生了個孩子,卻像是領了一個潑猴進門?


    “額……能不幫嗎?”莊北寧把耳機摘了下來,遲疑地問。


    莊北寧跟隨維和部隊所在的馬裏,日間溫度經常保持在近 50 攝氏度,雖沒有人像當年隆美爾在北非那樣用裝甲車的鋼板煎雞蛋,但汗水落地即蒸發也確是馬裏的真實寫照。大漠裏幹旱缺水,自然環境惡劣,尤其是沙暴頻繁,黃沙漫天的大沙暴一周便能遇上兩三次。大家的迷彩服總是濕漉漉的,因為在這樣的溫度下,站一小會兒都要滿頭大汗,何況還要施工。


    可是,即使如此,莊北寧都覺得這一切辛苦都遠沒有比照顧韓瞳瞳可怕。


    韓瞳瞳的名字是韓藺取的,出自王安石《元日》:“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曈”指天將亮的樣子,代表美好的開端和希望,也指女孩朝氣蓬勃、性格比較活潑開朗。“曈”的發音為 tong,陽平聲,聽上去很是悅耳動聽,能顯示出女孩子的溫柔甜美。然而,他們的寶貝女兒韓瞳瞳一點都不溫柔甜美,反而活潑開朗得瘮人。


    韓瞳瞳才三歲,在幼兒園裏,卻已經可以把五歲的比她高一個頭的男孩打翻在地了。莊北寧和韓藺找遍了借口,來回推了三四遍,最終好不容易盼來剛好來北京過年的朱逸之和鄭霜霜,連哄帶騙讓他們兩位作為家長去幼兒園“提領”韓瞳瞳。


    朱逸之和鄭霜霜也算是當年的幼兒園小霸王,可等他們來到幼兒園,發現半個幼兒園的男孩都唯韓瞳瞳馬首是瞻的時候,朱逸之與鄭霜霜才深刻理解了為什麽韓藺的父母特意跑去北六環買菜,以免被韓藺和莊北寧發現他們有時間去幼兒園——幼兒園的孩子們一聽是韓瞳瞳的家長來了,又是送上小糖果,又是分享牛奶,唯恐招待不周,被韓瞳瞳說他們沒有禮貌。


    朱逸之小時候跟父母要錢買過 3 美元的橡皮、5 美元的高檔自動筆,2 美元的作業本,以及說不清的文具統統被他以自動漲價的方式報價給了父母。回到家中,看到韓瞳瞳把十個一元硬幣塞進了小老虎存錢罐裏,朱逸之疑惑地詢問這錢從何來。


    韓瞳瞳一遍塞硬幣一邊奶聲奶氣地說:“賣小熊橡皮賺的呀。”


    原來,韓瞳瞳把隔壁班小男生送給她的一整盒小熊橡皮分開漲價賣給了幼兒園其他的小朋友。全部收入湊在一起,除了成本價之外還賺了十一元。韓瞳瞳不僅把成本價還給了隔壁班小男生,還多給了他一元“跑腿費”,並且提醒他“下次要買小兔子的喲”。至於五歲的那個小孩之所以會被打,就是他想要插隊搶最後一塊小熊橡皮。


    怎麽說呢?韓瞳瞳這個小家夥,雖商不奸,也不知道算不算一種優良品質。


    朱逸之與鄭霜霜在幼兒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能在心裏歎息,為什麽去北六環買菜的不是他們。


    韓藺故作可憐狀:“老婆,你女兒把玩具弄得挺亂的,你能讓???她收拾一下嗎?”


    莊北寧看著韓藺委屈巴巴的樣子,隻好站起來,走到了韓瞳瞳麵前。


    “瞳瞳,玩具要收好噢。”莊北寧算不上嚴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扮演那個要求韓瞳瞳守規矩的角色。


    莊北寧話音剛落,韓藺立刻笑容燦爛地跑到韓瞳瞳麵前:“沒事沒事,爸爸來幫你收。”


    ……莊北寧的白眼差點要翻到天上去。


    這個男人!在領到結婚證那天,莊北寧就該意識到韓藺的溫和與斯文都是假象。


    當時的韓藺,笑得每個毛孔都仿佛在溢出蜜糖。


    他拿著結婚證逢人就說“嘿嘿,你看!結婚證長這樣!國家認可啦!法律保護啦!我是莊北寧的老公啦!”


    結婚證長這樣,誰不知道結婚證長這樣啊……而且,韓藺說的是中文,法國人怎麽會聽得懂啊?


    看著韓藺滿臉幸福地把韓瞳瞳的玩具收進玩具簍裏,莊北寧想起在某本書上看過的一種說法。


    書上說,不過是結婚後幾年的光景,一對夫妻就會開始厭惡對方,會因為對彼此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而感到厭煩。


    莊北寧想,她已經證實了她會有相反的發展。


    她對韓藺越是了解就越是能真正的去愛他,他會梳某種頭發,他會穿哪件襯衫,他在某種場合一定會講的故事,莊北寧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想到。


    因此,出於對韓藺的了解,莊北寧倚著門框笑著對韓瞳瞳說:“瞳瞳,你不是在找前幾天不見的棒棒糖嗎?要不要看看爸爸的抽屜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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