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街區確實像蘇奈預料的那樣,已經燒成廢墟了。


    到處都是焦黑的痕跡。


    蘇奈視線陰沉。


    問冥蒼:“這裏的傷亡怎麽樣?”


    冥蒼道:“三百多人被燒傷,萬幸的是沒有人死亡,獸人體型矯健,雌性們也都有雄性保護,所以算是有驚無險。”


    她心裏這才鬆緩了些。


    同時對亞斯的認知又多了一層。


    還是隻沒有底線的惡貓。


    但凡獸人弱一些,那樣快速的火勢,整條街的人都得死在這裏!


    發現她神情不對,冥蒼安慰道:“別擔心,奈奈,政府和軍警兩部已經開始徹查這場火災了。”


    他慣性的想摸她的頭發,手抬到一半卻縮回去,被蘇奈敏銳的發現了什麽,拉住那隻手。


    地窖裏光線暗,看不清,現在出來了,她才發現他手臂手掌上都是嚴重的擦傷,指尖和指甲全部破開了,上麵有泥渣和焦屑,一眼就知道是搬動了無數廢墟裏的重物,才造成了這樣的傷勢。


    冥蒼抽回手,喑啞的嗓音溫柔如常:“太髒了。奈奈,別……”


    “碰”字還沒說完,他就被蘇奈扣下後腦勺,小雌性踮腳在他幹裂缺水的唇上親了一下。


    柔軟的唇瓣溫濕的覆蓋在他幹澀的唇邊,很輕的一吻,蜻蜓點水。


    結束後她並沒有撤離,而是近距離心疼的摸他的臉龐:“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他和她恰好站在廢墟的略高處,到處是斷壁殘垣,居民已經撤走,這裏了無生機。


    隻有跟前小雌性白皙的臉龐,殷紅的唇瓣,靈動卻愧疚的眼眸,是唯一的亮色。


    她仍舊撫摸著他的臉龐,心疼之色難掩。


    冥蒼俯下頭,重新覆在她唇上。


    壯碩的手臂將她後腰撈向自己。


    周圍的很多軍士和警衛停下了動作,紛紛張望過來。


    雄性渾身焦汙,身材魁梧,微微俯躬著身體。


    雌性一襲白裙,身材嬌小,腳尖隨著他撈腰的動作輕輕踮起。


    廢墟中飄浮的黑色小灰塊被風吹起,拂過兩人身邊,天地都靜謐下來,這一吻極盡溫柔,伴侶之間的默契被吻進了骨髓。


    離他們不遠處,連瑟夫垂下眼,背離的撇下這群人,離開廢墟。


    而在更遠的某座燒焦的大樓上,一隻黑貓尾巴搖了搖,不太滿意。


    情愫是有了,進展還是太慢。


    算算時間,藍斯現在的狀態恐怕也不太好,它有點嫌他礙手礙腳了。


    如果不是藍斯,或許它早就幫蘇奈集齊了同源血液。


    黑貓慵懶的舔了舔爪子,貓眼在光線下變幻得無情。


    ——


    夜晚,別墅。


    讓蘇奈意外的是,冥蒼手上的擦傷和破裂竟然恢複得詭異的快,白天還血淋淋的,到晚上就已經基本沒有痕跡了。


    不僅手上,他身上之前跟裏森打架造成的舊傷,也都好了八九成。


    冥蒼看著扒他衣服檢查傷口的蘇奈,把她拉住,道:“已經沒有很嚴重的地方了,我也覺得很奇怪,這幾天傷口愈合得比從前還要快,或許是我的身體都知道我們要登記了,所以想快點好?”


    蘇奈卻想到了鑽進他後脖頸的那一縷黑氣。


    是亞斯推波助瀾。


    在她沉默的時候,冥蒼的心也跟著一起沉了下去。


    半晌,他問:


    “是後悔了嗎,奈奈?”


    他眼眶裏還有多日尋找她染上的疲憊猩紅,沙啞的聲音溫柔,尾音卻有著不易發覺的微顫:


    “如果您,不願意跟我結成伴侶……”


    他想說他還願意等。


    但卻說不出口。


    其實他沒那麽願意等。


    在她說出要跟他結為伴侶之後,他每一天都在盼著傷勢快點好,她有太多人喜歡了,想要成為她雄夫的人能排到銀河裏去。


    他實在太患得患失。


    多等一天,他都怕夜長夢多。


    可比起讓他等,他更怕奈奈直接反悔,讓他連等的機會都不再有。


    “如果您。”冥蒼重新組織語言,盡可能壓製著翻湧的情緒:“如果您後悔了,暫時不想跟我結成伴侶,我……”


    “那你應該打死我。”知道他想說什麽,蘇奈直接截斷道。


    冥蒼滯住。


    她搓他的臉:“不要把我想成始亂終棄的樣子嘛,大多數時候,我還挺負責的呢!”


    冥蒼低頭苦笑,聲音啞低,像隻是在說給自己聽:“我當然知道。”


    “但您還沒有始亂呢。”


    蘇奈聽見了。


    她扶額,平靜道:“去洗澡,你身上還是很髒。”


    看他依舊低垂著頭,像隻無力的困獸,沉浸在無助的情緒裏,根本理解到她的意思,她又重複一遍:“我不會始亂終棄,你先去洗澡。”


    冥蒼緩了下神,摸摸她的頭發:


    “好。”


    他起身走到浴室裏洗漱,衣服提脫下來,打開水,站在水流下麵,卻沒有動作。


    得到了奈奈肯定的答案,他卻還在執著她剛才的沉默。


    她為什麽沉默,


    還把他支走。


    下午回來已經洗過澡了,他很幹淨,根本不用再洗。


    奈奈是在逃避他嗎?


    而浴室外麵。


    完全不知道自己無心沉默,就引起冥蒼情緒內耗的蘇奈,意識已經進到了係統空間裏。


    這幾天喚藍斯他都沒有回應,她想看看他的狀態。


    海水虛弱的衝刷著礁石,拍上來的一點點浪花淺淺的,幾乎沒有動靜。


    藍斯坐在礁石上,看見她進來,龍尾欣喜的在海水裏動了動,語氣依舊那般冷清,卻透著溫柔:“奈奈,”


    他看起來很正常,蘇奈卻直覺他現在不大好,出聲問:“你怎麽了?”


    藍斯道:“我很好,奈奈。”


    “那這幾天為什麽不理我?”她問。


    藍斯頓了一下,將一隻半透明的手往身側避了一些,問:“你,叫了我嗎?”


    他落下眼瞼:“……抱歉,我沒有聽見。”


    蘇奈過去把他的手扯出來,看清後,抬眸問他:“是沒有聽見,還是已經沒辦法聽見了?”


    見他不答,她繼續道:“藍斯,你很虛弱。虛弱到已經聽不見,也看不到係統外麵的世界了,對嗎?”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麽消失三天來,他都沒有出手幫助她,也絲毫沒有回應過她。


    她很早就發現,係統空間裏這片海域,跟藍斯的情緒和實力很有關聯,他暴躁,海水海風都會變得暴躁,他悲傷,海水和海風也會哀鳴。


    而現在這片海水虛弱得連浪花都拍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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