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單子我雖然接下了,但我並沒有讓傑少和我一起去。


    首先,曾靜是個聰明人,上次七叔的壽宴,她肯定知道了我和七叔的關係,所以她應該不會亂來。


    而後,因為四年前老黑的事,她也必定一直在忌憚我,所以更加不會亂來,不然,她有膽子報複的話,早就對我動手了。


    所以這一單,我一個人去拜訪這曾靜就夠了。


    我這麽一說,傑少也覺得有道理,在留下了一句有事打電話後,便讓蘇青給他派了其他單子。


    隻是當傑少離開時,蘇青卻明顯有些擔心,就蹙著眉兒看著我,也問我要不要她陪我一起去。


    “你去幹嘛?罵街啊?”我笑。


    蘇青瞪了我一眼:“給老娘平安回來啊!”


    說完她才聯係了那供應商,談好了具細後,也給了我曾靜住宅的地址。


    我也沒多想,吻了吻蘇青的額頭,出了老屋上了車,便照著這地址找了過去。


    就在七叔老屋後方坡頂那片的一個新開發的小區,一棟帶電梯的居民樓四樓。


    我也沒帶家夥,乘著電梯上了這四樓,敲響了曾靜這住宅的房門。


    沒有動靜,別說回應,連來開門的腳步聲都沒有。


    什麽情況?不在家?


    我瞧了眼這房門外靠著的一個鞋櫃,瞬間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這鞋櫃裏什麽款式的鞋子都有,但唯獨沒有居家的拖鞋。


    這說明這住宅裏的住戶並沒有出門。


    我上前一步,又透過這房門的貓眼看了看,卻發現這貓眼裏是一片漆黑……等等……


    我凝視著這貓眼的漆黑皺了眉,因為我發現這貓眼裏的漆黑中正有什麽東西在眨著,好像是……一個人的眼睛……


    我退了一步,沒再貼著這房門,但也就沉著臉盯著這貓眼,因為我要讓門裏的人知道,我已經發現了她。


    果然,“哢”的一聲,房門洞開。


    “你怎麽來了?”自然是曾靜。


    還是那一頭大波浪,也還是那微微昂著腦袋高冷著的神色,以及雙手環胸著的“大嫂”姿態。


    “受人之托,談一件事。”我回得平靜。


    曾靜微微蹙了眉頭,不過也終究讓開了身子,示意我進了她這住宅。


    屋裏挺寬敞,裝潢也挺好。


    曾靜帶著我進了客廳,讓我坐一會兒,說要給我去泡杯茶。


    “不用了。”我打算直接開門見山。


    曾靜則奇怪的有些欲言又止。


    我這才發現,她的一隻手正微微地捂著小腹,看來是有些不舒服。


    “行吧,我等你。”我也沒說破。


    果然,曾靜點頭出了客廳後,明顯進了一個雕花的塑料房門,那自然是衛生間的房門。


    我也就在她這客廳了叼了根煙、等了起來。


    隻是等著等著,我便發現了一絲異樣。


    自從我進來後,這客廳一邊的陽台方向,便在不停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奇怪聲音,並且,這聲響隨著我的等待是越來越頻繁,就好像這曾靜的陽台上有什麽東西,在我進來後十分激動似的……


    我瞧了眼曾靜進入的那衛生間,也起身就去往了傳來這動靜的陽台。


    陽台很大,一側還有一個拐角,似乎那邊還有一個更大的空間,而這“嘎吱嘎吱”的聲響,也就是從那邊空間傳過來的。


    我順著又靠了過去,然後就在拐角處愣住了。


    因為我看見了一張搖椅,搖椅上,也正躺著一個男人。


    這男人皮膚黝黑,右手手臂上還豎著一條長長的刀疤,就躺在這搖椅上不停地蠕動著身子搖著,其手腳卻怪異地呈扭曲形態,無力地垂在這搖椅的四周。


    這男人……是老黑……


    不錯!就是在四年前被我廢了的老黑!


    此時,老黑就整個癱在這搖椅上,一張嘴微微張開,目光無比呆滯,就垂著斷掉且明顯已經開始萎縮的四肢,不停地搖晃著這搖椅。


    我看著,心裏漸漸就有些五味雜陳。


    不是憐憫。


    這老黑的所作所為,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活該。


    我隻是心裏有些說不上的不舒服,畢竟這老黑曾經也風光過,也曾一呼百應,在這片的摩托團行當裏隻手遮天過。


    如今這般模樣,怎能讓人不唏噓?


    而這老黑也明顯發現了我,在微微轉過頭看向我後,那原本呆滯的雙眼終於開始聚焦。


    他“嗚嗚嗚”地從喉嚨中發出嘶啞而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在咒罵我。


    我也沒回應他,掏出香煙上前,塞了一根在他嘴裏,幫他點燃後便想掉頭離開。


    可我才一轉頭,卻又發現了不對,因為這老黑“嗚嗚嗚”的呼聲不僅急切了起來,其聲音的語氣也並不像是咒罵,而像是……哀求?


    我皺了眉,回頭再次看向了他,又發現他正朝著我不停地、努力著地點頭,哪怕他腦袋的行動也十分有限,但他就不停點著,似乎在示意著我什麽。


    直到我發現他的眼神正朝著他的胸口,似乎也就是在示意我看向他胸口。


    可他胸口又什麽都沒有。


    我上前,順著撥了撥他衣服的領口,而隻是一眼,我便不由得瞪了眼。


    因為老黑這領口中的胸膛肌膚,竟遍布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疤痕!


    不是刀傷或其他家夥事留下的傷疤,而是一個個指頭大小的、明顯是煙頭燙出來的傷疤,密密麻麻著,已經將他的整個胸口燙成了一片蜂窩!


    並且,其中還有明顯剛燙上去的、皮肉紅白的新傷!


    曾靜……在虐待他!


    我自然不可思議,要知道四年前可就是曾靜求著我饒他一命,我也一直以為,曾靜和他之間是有真情。


    可按照現在他胸口這些傷疤來看,好像並不是這樣。


    曾靜在虐待他,那麽曾靜對他肯定也就沒有什麽所謂的真情。


    但曾靜為什麽要這樣做?


    隻是一瞬,我便想通了。


    之前康有為說過,多虧我把老黑廢了他才能成功上位,接管了那夜總會,也接管了老黑的摩托團。


    曾靜保老黑一命,就是在做給老黑之前的手下們看!以讓老黑之前的手下們對她這個“大嫂”感恩戴德,她也就能順利地接管老黑的所有生意!


    沒有其他原因了……


    我不由得咬了牙,細細打量了一番,又發現老黑躺著的這搖椅兩邊護手,還牽著一根隱藏在老黑衣擺裏,像安全帶一樣綁住了老黑腹部的鋼絲頭。


    我再掀開了老黑的衣擺,是更加的皺了眉。


    確實是鋼絲,不過不是一般的鋼絲,而是帶著無數小刺的鋼絲!將老黑整個綁死在了搖椅上!許多鋼絲細刺已經深深紮入了他腹部的肌膚,甚至已經因為傷口的閉合,“長”在了老黑腹部的肉裏!


    曾靜這麽做,自然是在保證老黑會永遠躺在這搖椅上,永遠無法起身逃離她這住宅,那麽她的真麵目也就永遠不會被揭穿!


    所以老黑聽到有人進來,會這麽的激動,所以我敲門時,曾靜會那麽的警惕。


    好狠的女人,好狠的心!


    我長呼出一口氣,老黑卻已經吐掉了我塞進他嘴裏的香煙,再次急促地“嗚嗚嗚”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想對我說什麽,也就湊近了他的嘴邊。


    然後我就聽到了模糊的三個語調。


    雖然他已經說不了話,但就憑這三個語調,我便知道他要說什麽,因為這三個語調,在不久前,我才在那駭人的木屋裏聽到過……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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