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了的……”我提了一句。


    關眉這才慌亂地掰開了門把下的反鎖。


    隻是她在推開門要出去時,卻又回過了頭。


    她也不看我,潮紅的臉頰上飄忽著雙眼。


    “走神了,別……別多想,也別告訴……”


    “放心,我誰都不會說。”


    “謝謝……”關眉回完就出了這淋浴間。


    我則挑眉低頭瞧了眼自己染血的腹部,也照著鏡子看了看。


    有一說一,我在山上磨練了四年,形體是不錯,但關眉不至於看了一眼就情難自製了吧?


    真要論形體的話,大伍鄭仇,哪個不比我更魁梧板正?


    那麽剛才關眉的“走神”……


    或許她隻是在那一刻、被男人的陽剛吸引了而已,就像男人在看見身材很好的女人時,往往會移不開眼神。


    這是本性。


    不過,移不開眼神,也不會直接上手啊……


    直接上手,那不是精蟲上腦了嗎?


    我甩了甩腦袋迫使自己不去多想,清理了身上的血跡後,也拿著新的西服進了淋浴區域、拉上了布簾。


    可該死的,關眉換下來的紫色旗袍就掛在這淋浴間裏,一旁還掛著她的那件私人衣物……


    疤臉有一句話沒說錯,確實是大紅色……


    這讓我淋浴時腦袋裏全是關眉那手指的冰涼、和她紅到耳根的臉……


    我知道這是心裏的那頭野獸在作怪,索性調了冷水淋浴,已讓自己恢複冷靜。


    直到清洗完,換上藍色西服時,我也拿出了我染血衣服裏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數十個未接電話和短信,全是蘇青和傑少他們發來的。


    我給他們回了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讓他們別擔心,也就出了這淋浴室。


    關眉就在外麵的衣帽間等著,她的臉頰已經不再潮紅,再次恢複了那“大嫂”的姿態。


    就好像剛才那個關眉、和現在這個關眉,完全就不是一個人一樣。


    那麽,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關眉?


    是真的“走了神”,還是另有其因?


    我再次強迫自己不去亂想,關眉則打量了一眼我身上的西裝,說了一句“挺合身”,也就帶著我出了這衣帽間。


    我們也沒回茶水室,而是一路去了一樓。


    鄭仇正靠在虎頭奔旁抽著煙,看見我時微微點了頭。


    我同樣點頭回應,又發現剛才那斯文男人正坐在駕駛室裏,代替了之前龍七爺的司機。


    龍七爺也正坐在車後排,三人也就等我和關眉了。


    但我沒有直接上車,而是向關眉提出了想先看一下大伍小伍。


    關眉也沒多說,帶我進了一間這一樓挺寬敞的臥室。


    大伍小伍就渾身纏滿繃帶地躺在這臥室床上,隻是他們身下正分別有兩個幫他們“按摩”著的女人,八成是龍七爺的安排。


    關眉轉過了身,去到了門邊。


    大伍小伍則在看見我時神色一變,有些窘迫地撐著手就要坐起。


    我趕緊攔下了他們,讓他躺好、繼續“按摩”,也在確定了他們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後鬆了口氣。


    我也告訴了他們,我有事得先出去一趟,再回來時就來接他們倆。


    隻不過,為了讓他們安心“放鬆”,還有一件事我並沒有說出來,那便是他們被綁走這事,我還得找三腳豹好好算一算!


    鄭仇出手,算的是關眉被押走的賬,而不是大伍小伍的賬。


    一碼歸一碼,冤有頭債有主,那三腳豹做得出,就得受得起!


    再跟著關眉出這老屋時,鄭仇也已經上了副駕駛。


    龍七爺坐在後排中央,我和關眉也就分別從虎頭奔兩側上了車。


    駕駛室的斯文男人點了火、調轉了車頭,院裏那坐滿龍七爺“精兵”的麵包車、也就跟在了我們車後。


    “七叔。”我有些猶豫地向龍七爺喚了一聲。


    龍七爺微微一怔,但也帶著笑地朝我點了頭。


    我也就沒多想,也跟著問七叔,南叔的舊賬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七叔的笑、多了一股意味深長。


    他也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我餓了沒有。


    我不明其意,他又說南叔的事等下用不著我動手,我隻需要坐在一邊看大戲就行。


    七叔都這麽說了,我也沒好再追問。


    直到那斯文男人駕駛著這虎頭奔、一路去了後街。


    時間來到晚上十點左右,夜幕已然籠罩了整個後街。


    可夜幕的降臨,卻也正是後街熱鬧的開始。


    各種店鋪大樓燈火輝煌,街上也滿是穿行的人流,街頭巷尾,陰暗之處,那些站街女和老嫖們也依舊紮堆。


    直到那斯文男人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建築前停了車,我這才明白七叔為什麽會問我餓了沒有。


    因為這建築正是一家熱鬧非凡的酒樓。


    那麽欠南叔舊賬的人,就在這酒樓裏?


    我帶著疑問下了車,七叔也在下車後板正了身形,在他的那些“精兵”的擁簇下,和關眉並肩進了這酒樓大門。


    我和鄭仇跟在後麵,也乘機細聲詢問鄭仇、他現在叫什麽。


    “江忘。”鄭仇嘴角帶著笑意,也把手裏的酒壺朝我揚了揚。


    我搖頭說他這酒實在太烈,辣喉嚨,頂不住。


    他笑了笑,也自顧自地灌了一口。


    這時,剛才開車的那斯文男人也湊了過來,抬著他的方框眼鏡同樣笑著地朝著我伸了手:“林遠。”


    “陳輝。”我自然握了上去。


    這林遠有些自來熟,兩三句話就問起了我四年前廢了老黑和來後街的種種。


    他很有禮貌,話語中滿是客套,我也就有問必答地回應著。


    直到前麵的七叔和關眉、帶著我們到了這酒樓的一個包間前,擁簇著他的其中一個“精兵”,也隨即推開了包間門。


    包間裏挺寬敞,裝潢豪華卻也簡單,除了中央擺著的、已經上滿酒菜的大圓桌,就隻有最裏處立著的一扇山水畫的大屏風,不用想,這屏風後麵應該就是這包間的衛生間。


    此時,靠屏風那邊的圓桌上、也正坐著一個皮膚有些黑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概三四十歲,戴著一根大金鏈,鑲著幾顆大金牙,在看見七叔和關眉的瞬間就起了身,熱情地招呼了起來。


    “七爺!坐坐坐!嫂子越來越漂亮了啊~


    小忘,小林,你們什麽時候過來幫幫我啊?我可是求賢若渴啊~”


    這大金牙把七叔關眉和鄭仇林遠,全都招呼著落了座。


    其他七叔的“精兵”,則就站在了七叔的身後。


    我本來也想站在七叔身後,畢竟我並不是七叔他們的人,可七叔卻找起了我,也朝著我拍著他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過去。


    那大金牙隨即打量了我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麽,一邊笑著稱我為“這位小哥”,一邊也讓我隨便坐,不要客氣。


    我看著他熱情洋溢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犯迷糊了。


    七叔可是說,我們是來替南叔收一筆舊賬的,也告訴我,讓我準備好“看大戲”。


    難道欠了南叔舊賬的,就是眼前這如此會來事的大金牙?


    隨著我的疑惑,大金牙在招呼完眾人後,也回到我們對麵靠屏風那邊入了坐。


    可他才坐下,關眉就站起了身……


    關眉冷著臉、抄起桌上的茶杯,一杯茶水就朝這大金牙潑了過去!


    我心裏微驚,大金牙則側身一躲,依舊笑著:“嫂子,我可是推了手頭的所有事……”


    關眉也不聽,低著頭,自顧自的就再次倒起了茶。


    大金牙語速瞬間加快:“嫂子!我原本是在外地的!我知道這件事後可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我可是誠心誠意地邀七爺出來講!你這樣做是不是太不給……”


    沒等他說完,關眉一倒完茶,就毫不猶豫地再次朝他潑了過去!


    這一次,大金牙隻是閉了眼,沒有躲。


    “啪!”


    關眉這茶水實打實地潑上了大金牙的臉。


    大金牙再睜開眼時,抹了把臉上的茶水,也再沒了笑臉。


    我們這邊。


    我身旁的七叔就沉著臉一言不發。


    關眉另一邊的林遠則摘下了臉上的方框眼鏡,那冷下了的神色中,也沒了之前的斯文。


    隻有林遠身旁靠坐在椅子上的鄭仇、還揚著嘴角笑著,也接過話朝著大金鏈就開了口。


    “誠心誠意是吧?”


    鄭仇說著,拿起了桌上的一個茶杯,但沒有如關眉一樣朝這大金牙潑去茶水,而是手一甩,直接就朝著這大金牙砸了過去!


    大金牙瞪著眼一躲,那茶杯掠過他狠狠地砸上了他身後的屏風!


    “砰!”的一聲爆響。


    頓時,那屏風後麵竟湧出了一窩手持家夥的男人!


    不錯!


    至少有十幾二十人!


    並且!其中也正有那廢棄磚廠的孫星!


    我瞬間就明白了!這大金牙就是三腳豹!欠了南叔舊賬的也就是這三腳豹!


    這不巧了嗎!省得我再去找他了!


    我冷眼盯著這三腳豹就想起身!七叔身後的“精兵”們也紛紛就要抽出身上的家夥衝過去!


    可七叔卻一拍我的肩膀,並攔下了身後的“精兵”們。


    當然,在七叔攔下我們之前,三腳豹已經揮手攔下了他那邊的馬仔們。


    “阿豹,”七叔開了口,但也沒去看這三腳豹,而是拿過了關眉手裏的茶杯,擰著桌上的茶壺,一點點地、慢慢地添著茶水,“小半年不見,你小子還是喜歡搞這些暗地裏的花樣。


    但我早就告訴過你,出來撈,輸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七叔說完,正好倒滿了茶水。


    他就直勾勾地盯著這三腳豹,將茶杯放回了關眉手裏。


    下一秒,關眉毫不猶豫地就再次朝這三腳豹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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