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還是被腹部的傷口疼醒的……


    模糊的視線裏是昏黃的電燈光。


    我捂著傷口不住的翻滾著,渾身上下火一樣的滾燙。


    “操!吵什麽吵!”身旁有女人在罵,然後我的額頭就感覺到了一片冰涼。


    “老娘可還從沒伺候過男人!老實點!別他媽動了!”


    這冰涼漸漸蔓延至我周身的肌膚,這女人似乎在給我擦身子。


    這樣的冰涼也舒緩了一些我渾身火熱的痛楚。


    我沉重喘息,另一片冰涼又淌進了我的嘴裏。


    我大口大口地喝著,也在模糊的視線中瞧見了在我身旁探著腦袋的女人影子。


    “玉珠姐……玉珠姐……”我咬著牙,一把將這女人抱進了懷裏,也隨著腹部的劇痛和痙攣越抱越緊。


    “輕點輕點!操!什麽時候了還想女人?垃圾!輕點啊!”女人罵,但並沒有掙開我。


    我也就抱著這女人在劇痛後再次昏厥了過去。


    整整一晚,我也就因為這樣的劇痛醒來了無數次,而每一次,這女人都守在我身旁。


    直到她在我又開始痛醒時,主動地抱緊了我,也罵著讓我忍一忍,說已經給我聯係了醫生雲雲。


    我也就這樣熬過了這個漫長的夜,期間,也確實有人動了我腹部的包紮,重新給我上了藥,喂了藥丸。


    一直到我再次醒來時,我渾身上下雖然已經不再火熱,但整個人完全的沒了氣力。


    昨晚的輾轉已經讓我精疲力竭。


    我甩著腦袋,清晰了一點視線。


    身上是新的衣服,麵前是一間吊著昏黃燈泡的老屋,除了我躺著的木床,整個屋子裏就隻放著一張黃木的方桌。


    窗外漆黑著,還沒有亮起,也不知道是幾點。


    我強撐著靠著床頭牆壁坐起。


    就在這時,這老屋的大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女人擰著個裝了饅頭的袋子走了進來。


    我揉了揉雙眼,有些不敢相信:“蘇……蘇青?”


    是的……


    昏黃的燈光中,女人穿著一件吊帶長衫,散著一頭又長又直的黑發,正是之前我和康有為第一次收賬時的蘇青……


    我有些懵,蘇青則一邊啃著饅頭一邊瞪向了我:“操!你他媽終於醒了?”


    “我……我這是在哪裏?”我趕緊問。


    “後街路口。”蘇青回。


    “還沒出後街?”我感到了一絲不妙。


    蘇青隨即一挑眉:“這麽說,外麵那些人找的還真是你?”


    “哪些人?”我趕緊追問。


    “哪些人都有,”蘇青靠了過來,站在了我木床一邊,“條子有,喬老頭他們的人也有。”


    我聽得皺眉,也跟著便想到了我的背包。


    蘇青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用腳尖從我床下挑出了一個東西,也正是我的背包。


    隻不過,此時我這背包的拉鏈正半拉著,說明被人打開過了……


    “你開了那盒子?”我瞪向蘇青。


    “廢話!”蘇青白了我一眼,“裏麵的東西我可沒多拿,就拿了屬於我的那份。\"


    “你的那份?什麽叫你的那份?”我追問。


    “他媽的!你還好意思問啊?”蘇青再次瞪了眼,“我那包裏明明有八萬多,全他媽被你們搜了去!我隻欠了喬老頭六萬啊!你們他媽的一群強盜啊!”


    “怎麽可能?”我傻了眼,“我們隻拿到了五萬五啊……”


    “五萬五?”蘇青也皺了眉,“你點清楚了?”


    ”不是我點的……”我果斷搖頭,也直接愣住了。


    那一單,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碰過那紅布包裏的錢,都是康有為在點……


    那麽如果真像蘇青說的,那紅布包裏其實有八萬多,那康有為……至少貪了兩萬五……


    我想到康有為那數著錢臉都要笑爛了的模樣,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看來我忽略了一個重點,賭鬼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是賭鬼。


    那麽如果康有為和蘇青沒有分別,都是爛賭的人,他又怎麽可能會有底線?


    枉我還把他當朋友看待!


    我又跟著想到了康有為在我勸他賺夠了就收手時的不耐煩。


    算了!好言勸不了該死的鬼!


    “所以,你是被那瘦猴擺了一道對吧?”這時,蘇青又揚起了嘴角,“嘿~真他媽的活該!”


    我閉上眼歎了口氣:“盒子裏的東西你拿了多少?會不會被看出來?”


    “真沒多拿?”


    “廢話!你以為我傻啊?這玩意兒就是一道催命符!我可不想被條子和喬老頭他們盯上!”蘇青翻了翻白眼。


    “那你還救我?”我再問。


    “這不就因為你欠我錢嗎?你他媽不欠我,誰懶得理你啊?”蘇青說著,踹了踹我躺著的木床,“我可不想知道你的情況,你也千萬別告訴我,反正能起身就趕緊滾!別他媽到時候牽連到我!”


    我點頭:“行,但我現在身上沒勁,等我休息一下就走。”


    蘇青怔了怔,把手裏裝著饅頭的袋子扔了過來:“我得提醒你一下啊,你他媽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心中一驚,瞪向窗外:“這不是淩晨?”


    蘇青再次翻了翻白眼:“這他媽是深夜!”


    “操!”我不自禁地罵出了聲,也趕緊就要下床。


    我可隻有五天時間!五天之後,鬼知道玉珠姐為了她弟弟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我腦海裏一下就冒出了玉珠姐的淚流滿麵,冒出了她說想賣了自己的那番話!


    可也就在我要下床時,這老屋門外又突地傳來了一陣警鳴聲!


    我心中一驚,蘇青也直接圓瞪了眼:“這荒郊野嶺都能搜過來?你他媽到底幹了些什麽啊?”


    她罵完,一腳把我的背包踹進了床下,飛快地就脫起了衣服:“給老娘躺好!把被子蓋好!快!”


    我趕緊照做。


    直到她麻利地脫了個精光,也直接就鑽進了我的被窩,坐在了我身上。


    我腹部的傷口瞬間被壓得劇痛,她則在我瞪眼的同時一把捂住了我的嘴:“老公~你好厲害~”


    她哼著就搖晃了起來,晃得整個木床“嘎吱嘎吱”地響,而我則因為腹部傷口的劇痛死死地咬緊了牙。


    同時,這老屋大門被一個製服男人一把推開!


    蘇青在又搖了一下後,趕緊就“啊”的一聲尖叫、趴在了我身上。


    她用被子遮著胸口回頭,麵相驚恐地看向那開門的人:“你……你誰啊?你要幹嘛?”


    那人一下就退回了門外:“不好意思,我是後街公安局的,請問這兩天你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


    “沒有。”蘇青果斷回著。


    “那打擾了打擾了。”製服男人關回了門,外麵的警鳴聲也隨之遠去。


    我鬆了口氣,蘇青也同樣呼出一口氣整個趴在了我身上。


    “大……大姐,疼……”


    蘇青瞪了我一眼,翻身下了床,也沒背過身,就當著我的麵大大咧咧地穿回了衣服:“看夠了沒?老娘還是有些姿色對吧?還他媽看?趕緊滾啊!別他媽真牽連到老娘了!你這東西,斃他媽八百回都不夠!”


    我點頭撐著手下了床。


    我就著水飛快地啃了兩個饅頭,也背回了我的背包。


    “你口袋裏的錢我可都沒動,對了,替我問候你搭檔全家!”


    ”有機會一定。“我回完,背著背包要離開。


    隻是在出門前,我又回頭向蘇青道了一聲謝。


    畢竟她救我如果隻是為了錢的話,她在拿了背包中的東西後就應該直接離開了。


    那樣的話,神不知鬼不覺,她也不會有半點風險。


    但我昨晚在劇痛中輾轉時,她可是一直在照顧我……


    所以,那句老話還是說得對。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如果我當時沒給她留那幾百塊錢,說不定我現在還躺在那小路上,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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