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在大馬路邊上相擁著,路上沒什麽車經過,馬路邊上是一片略顯荒蕪的綠地,遠處幾棵樹上還倔強地掛著一些枯黃的葉子,卻也能看到一些細小嫩綠的芽兒在盡力點綴這所謂春天的景色,宋君瑤此刻心裏很寧靜,微風徐來,帶了點點細雨,楚越才似夢初醒一般拍拍她的後背,鬆開她的懷抱。


    “君瑤,我們去看看你媽媽吧。”


    “啊?”


    宋君瑤沒反應過來,楚越撫著她的頭發溫柔地說道。


    “我們現在回去看你媽媽吧,就現在去。”


    “可去隴超還挺遠的。”


    “四個小時,還可以。”


    “幹嘛突然想去看我媽媽。”


    “這麽久沒回去了,你肯定很想她,正好有時間,就回去看看吧,走吧。”


    楚越拉著宋君瑤上車,回到車上,楚越二話不說便啟動車子,跟著導航往隴超開,宋君瑤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老家的位置,還有她母親所在的醫院,隻是一路上楚越異常沉默,宋君瑤也不敢說話,楚越開得很快,好在路上也沒有多少車,一路還算暢通,宋君瑤一路上驚心動魄的,好在還是安全抵達目的地。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宋君瑤下了車,不確定地環顧著四周,距上次回來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宋君瑤竟有點很陌生的感覺,她還呆楞地站在停車場不知道該如何走,楚越已經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往醫院裏走。


    宋君瑤跟著楚越穿過醫院候診大堂,坐著電梯到達住院部,看著楚越這麽駕輕就熟,宋君瑤終於沒忍住開口問道。


    “楚越……你怎麽知道怎麽走的?”


    楚越頓住腳步,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隨即轉過身對她解釋道。


    “其實我之前有來過,你經常要交住院費,我想你母親病情不容小覷,所以就來看了看,對不起,我擅作主張換了個護工。”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用做這些事的,不過,還是謝謝你,我真的沒想到你會為了我做這些,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的家庭背景。”


    “不是,是……是不想你分心,之前不讓你回來,也是怕你太憂心了,你那麽愛哭,我不想見你不開心。”


    “謝謝你。”


    宋君瑤微微一笑,真誠地向楚越表示感謝,這段時間,他已經提供了很多幫助了,醫藥費基本都是他付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親自來看望她媽媽,宋君瑤心裏真的很感動。


    “別哭呀。”


    “沒有哭,我是開心。”


    “走吧。”


    楚越笑著撫摸著她的臉頰,牽著宋君瑤的手繼續往前走。


    到了病房,宋君瑤才發現母親住的病房竟已經換成單人病房,環境比之前的好很多。


    “二位好,請問有什麽事麽?”


    裏麵的護工見有人進來,急忙起身來問,宋君瑤禮貌地回答道。


    “您好,這位是我母親,我來看看她。”


    “噢,是宋小姐對吧?”


    “嗯,是的。”


    “難得見您回來,您坐吧。”


    “謝謝,要不您回去休息吧,我陪陪我媽媽,這段時間辛苦您了。”


    “好,我先去吃飯,您們先聊,我晚點再回來。”


    “麻煩您了。”


    護工離開了房間,宋君瑤才有時間認真地看著病床上的母親,看著母親病態的雙頰,毫無血色的唇,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宋君瑤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別難過,你媽媽也不想看你這麽傷心。”


    “嗯,我就是太久沒見她了,突然見到她有點不認識了。”


    “傻。”


    楚越站在她身側,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宋君瑤深呼了一口氣,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隨後才故作輕鬆地笑道。


    “媽,我回來了,對不起,這麽久沒來看你,對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楚越,他幫了我很多,這段時間因為他,我過得很開心,也多虧了他,你才能住這麽好的房間。”


    “伯母你好。”


    “你也坐嘛。”


    “不了,我去外麵抽根煙,你好好跟你媽媽聊天吧,我不妨礙你。”


    “好,你別走遠了。”


    “嗯。”


    楚越在她額頭吻了一口,隨即便出門去了,楚越往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走去,剛打開門便聽見一個男人的哭聲,似乎是在打電話,說著楚越聽不懂的方言,楚越沒再往裏走,退了出來,放棄了抽煙的念頭。


    在走廊處找了個位置坐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發什麽瘋,突然提議帶宋君瑤回來,自上次宋清霞由危轉安,他心裏就像壓著些什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混蛋。


    不管自己用什麽理由借口將宋君瑤牽扯進來都沒用,從用錢逼她那天起,他就洗不掉了,也許他是該和宋君瑤了斷的,如果再繼續下去,她會受到怎樣的傷害,他真的把控不住,也許分開對她才是好事,他們本就不該有交集。


    想到這裏,楚越心裏越發地悶,突然,安全通道的門被打開,從裏麵出來一個男人,應該就是剛剛那個,他眼睛有些發紅,見楚越看著他,他有些尷尬地吸吸鼻子,低頭看著手機徑直通過走廊,隨後走進其中一個房間,


    這裏困住了很多人吧,宋君瑤也是其中一員,楚越不知道過去的那些日夜,她是怎麽度過的,他知道她母親的醫藥費是多少,對他來說可能不算什麽,可對於當時的她,肯定算是一個天文數字。


    她已經很努力了,盡力補上那些源源不斷的漏洞,即便那麽艱難,她也沒有放棄過,一直咬牙堅持著,可是,他卻為了一己私欲,逼得她出賣自己,即便後來他們關係親密了些,可那時的屈辱,對她來說是無法翻越的痛苦吧,他毫不留情地踐踏過她的自尊,卻怡然自得地享受著她癡傻的愛意。


    楚越啊楚越,你知道該如何收場了麽?


    過了半個多小時左右,楚越才從座椅上起來,準備回去病房看看宋君瑤,想來這麽久,想說的話應該說得也差不多了。


    他剛打開門,便聽見宋君瑤喜悅的聲音,但楚越停下了腳步,聽她說得起勁,不忍打擾她。


    “他真的很好很好,媽,你女兒真的走狗屎運了,竟然撞上這麽好的人,我真的好幸運,媽,我說了這麽多,你是不是耳朵都起繭了?嘻,我不吹牛了,不過,楚越真的很好,你相信我,你快些好起來吧,你親眼見見他就知道了,快些好起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想媽媽……”


    宋君瑤突然沉默,然後楚越聽見細微的抽泣聲,她哭了,聽得出來忍了很久了,楚越走進房間,宋君瑤聽見有人進來,急忙轉過身去擦眼淚,看見楚越,她更是硬擠出一抹笑容,楚越走到她身邊,無聲地抱住她,宋君瑤微微愣住,隨即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毫不克製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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