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待了念大師和本智念誦往生咒二十一遍畢,通無仙尊才吩咐大家將十人埋葬,而後重整旗鼓,將心中悲痛都化作對魔族的憤恨以及前進的力量。


    通無仙尊和通靈仙尊對這種場麵司空見慣,心中並無太多波瀾,路上不忘調侃了念大師道:“佛禁殺生,大師身為得道高僧,今日反而殺生不少,豈不罪過?”


    了念大師淡淡一笑,“我佛慈悲,對一切有情眾生,不妄起殺心,縱使怙惡不悛、為非作歹者,亦當教化開導,使其從善。然今毒蛇凶狠異常,乃無情眾生,譬如惡魔屠刀,老衲滅魔息刀,拯救無數生靈,何罪之有?”


    通無、通靈兩仙尊會心一笑,通靈道:“大師果然佛法高深,請原宥我等不恭之罪。”


    天色又將晚,眾人來到一座山穀,但看兩旁高山聳峙,峰巒疊嶂,了念大師與通無、通靈二位仙尊商量後,怕再中魔族埋伏,便命令眾人在山穀前安營紮寨。


    通無仙尊令韓平安排弟子四周值哨,通靈仙尊則去查看運糧情況。


    山穀前是一片寬闊的草地,綠草如茵,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條小溪從山穀中蜿蜒流出,水流成笙,叮咚作響。


    安羽凡身體好了許多,已能下地走動。上官雲珂趁人不備來到他身旁,將那顆黑色藥丸偷偷遞於他手中,悄聲道:“快服下!”


    “這是什麽?”安羽凡有些不明白。


    “解藥!快服下!”


    “解藥?”安羽凡越加疑惑,“何來解藥?方才那麽多師兄同道中毒而亡,你為何沒有拿出來?”


    上官雲珂急道:“你快服下,莫要讓他人看到。秋瑩兒隻留此一顆,我也無能為力。”


    “瑩兒?瑩兒來過?”安羽凡越加不解。


    “不錯,她偷偷來過,隻為了救你。”


    安羽凡忽然想起之前她為自己做的一切,深為感動,“這麽說,我之所以能醒來,全是拜她所救?”


    “不錯,之前她已喂你服下一顆,這是第二顆,她交待要兩個時辰後再服,現在時辰已到。”


    安羽凡鼻子酸楚,感歎道:“她屢次冒險救我,我欠她實是太多。”


    上官雲珂也感慨道:“她對你真可謂情真意切,若不是為此,我斷不會放她走。”


    “可是——”安羽凡想起那十餘條為毒蛇咬傷而消逝的生命,多有遺恨道:“你為何不讓她將解藥多留一些,好將那些個師兄弟及武林同道都救過來呢?”


    上官雲珂輕輕歎一口氣,“她的性子,你難道不知?”


    “可是我服下一顆解藥就已經醒了,你為何不將這顆贈與其他人,好歹也能多搭救一條性命。”


    上官雲珂低下頭,不知道怎麽解釋。


    安羽凡接著自責道:“他們本是無辜的,都是因為我才背井離鄉,遠涉千裏,以致遭些厄運。”


    上官雲珂安慰他道:“我們都是甘願來此,與你無關,你無須自責。每個人都會死,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方式,或許也是他們理想的歸宿。”


    安羽凡還想再說什麽,安子榮和駱天豪一並走了過來,安子榮笑容可掬向上官雲珂道:“雲珂師妹,你看前方山峰聳峙,蒼翠欲滴,那邊又有涓涓細流,萋萋芳草,風光如此秀麗,我們四處閑逛一下可好?”


    駱天豪道:“我們連續行走幾個時辰,師妹早已疲憊不堪,正需要好好休息,何能再逛?不若我陪著師妹到一旁閑坐說話聊天,也好解悶。”


    安子榮不信道:“你看雲珂師妹唇紅齒白,哪裏有疲憊不堪?我帶雲珂師妹四處閑逛,正是要為師妹消煩解悶,不然整日除了走路就是睡覺,何其無聊?”


    駱天豪正不知如何反駁,宋恩華和蘇霜月也突然走了過來,宋恩華春風滿麵道:“各位是要去哪裏閑逛,我也正悶的慌,不如我們結伴同去。”


    安子榮不悅道:“我正要陪雲珂師妹四處欣賞一下這秀麗風光,你又來攪和什麽。”


    宋恩華不服道:“這怎麽是攪和呢?你手中青龍劍能護得上官師妹,我手中赤霞劍亦能護得。”


    蘇霜月拉著安子榮胳膊,嬌聲道:“師兄,你若想去閑逛,師妹陪著你就是,何須乞求別人。”


    駱天豪不失時宜道:“蘇師妹所言正是,我們當各自陪各自的師妹,莫要厚此薄彼。”


    宋恩華一臉無奈道:“可是我並沒有師妹在此!”


    駱天豪伸手一指安羽凡,“那你就陪著羽凡師兄。”


    宋恩華望一眼安羽凡,一臉生無可戀。


    上官雲珂直覺幾人的對話滑稽可笑,當下冷淡道:“我無心閑逛,要去你們去吧。”


    說罷徑自走去,找了個僻靜處打坐調息。駱天豪朝眾人冷哼一聲,緊隨她而去。


    蘇霜月猶拉著安子榮,喜眉笑眼撒嬌道:“師兄,他們都走了,我陪你去欣賞美麗的風景。”


    安子榮悻悻道:“這裏的風景豈比得上我天龍山,實沒什麽可看,還不如去打坐來的如意。”說罷走到上官雲珂附近坐下。


    蘇霜月氣得橫眉瞪眼,宋恩華見機上前道:“蘇師妹,既然你師兄不陪你去,那麽我陪你去可好?”


    蘇霜月瞪他一眼,氣道:“這破地方,有什麽好看的!”說罷一跺腳,憤然跑去。


    宋恩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緩緩走開。


    方才還是高朋滿座,即刻又門可羅雀,這種情形,這麽多天來安羽凡早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他獨自坐著,將那顆黑色藥丸拿在手裏看了又看,不禁想起秋瑩兒,然而她如今身在哪裏呢?她時時想著自己,自己卻始終無以為報。


    他緩緩將那顆藥丸吞下,盡管自知身上毒氣清除的差不多了,然不能枉費了她一片心意。


    他一低頭,再次看到自己左臂衣袖破碎,身上也髒兮兮的,再扭頭望一眼上官雲珂,不由更加自慚形穢。


    他拍打拍打身上灰塵,雙手又摸了摸臉,心想說不定此刻自己正是蓬頭垢麵吧。


    他緩緩站起身,四下張望,北向奇峰羅列,氣勢磅礴,一條小溪從狹穀出穿出,蜿蜒南下。


    他忽然朝那條小溪走去,他要洗去身上的泥垢,和上官雲珂在一起,縱使衣衫襤褸,總也要幹幹淨淨。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夕陽低垂在天際,漸欲被山巒吞沒,一抹晚霞,絢麗多彩,在水麵上任意揮灑。


    河水清且淺,清晰的映照出他的影子,他蹲下身,掬一捧水,一下子拍在臉上。


    河水清涼,令人心頭一爽,安羽凡身上的疲憊瞬間消散許多。


    回頭望一眼,眾多武林同道,有的在切磋比試,有的在談笑風生,還有的在追逐嬉戲。


    而上官雲珂依然安靜的坐在哪裏,她似乎總能夠超然物外,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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