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行至元寶山莊附近,遠遠就看到那邊立著一個身影。那人靜然佇立,身姿挺拔如鬆,神色間帶著幾分焦急,想來在此已經等候了有好一會兒了。


    “李兄,方兄。”來人一見到他們二人,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來,抱拳打著招呼,臉上滿是欣喜之色。方多病這才定睛仔細看清,喲,這人竟是楊韻春。


    “楊兄。”方多病和李蓮花也趕忙微笑著抱拳回禮打招呼。


    “這是蘇小慵蘇姑娘。”李蓮花側身,向著楊韻春微笑著為他介紹旁邊的蘇小慵。


    楊韻春微微點頭,蘇小慵也行禮示意,兩人互相打了聲招呼。楊韻春神情嚴肅地說道:“李兄,我收到消息,說要去元寶山莊。還請跟我來。”說罷,便轉身引路。


    幾人加快腳步,很快便走到了元寶山莊門前。剛一靠近,果不其然,監察司的人一見到來人是李蓮花和方多病,瞬間如臨大敵,立刻伸出粗壯的手臂,氣勢洶洶地橫在前方,毫不客氣地直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楊韻春見狀,濃眉一蹙,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大步向前說道:“住手。”聲音洪亮,威嚴十足。


    監察司的人抬眼一看是楊韻春,臉上瞬間露出敬畏之色,慌慌張張地連忙行禮:“楊副使。”


    “嗯,他們我要帶進去。”楊韻春直截了當地說道,語氣堅定果決,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那人一聽,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躬身應道:“是!”絲毫不敢再有阻攔之意,趕忙側身放行。要知道,楊副使雖是副職,但是卻是聖上親自冊封的,手中權力可比宗政明珠大多了,他們這些小人物哪敢得罪。


    幾人跟著楊韻春進到了元寶山莊,沿著蜿蜒的小徑沒走多遠,就見到了宗政明珠。


    “楊韻春,你竟然與這兩個人勾結。帶他們闖進來。”宗政明珠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雙目圓瞪,怒目而視,那模樣仿佛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


    楊韻春卻絲毫不慌亂,神色從容淡定,不卑不亢地對著宗政明珠說:“我曾親眼所見百川院的石水姑娘對方多病分配公務,並沒有謀篇一說。事實便是如此,還望大人明察。”


    “哼,這兩人形跡可疑,已經被我逐了出去,你不過區區副職,竟然違抗我的命令。”宗政明珠見他的言論被推翻,頓時氣急敗壞,隻得仗著自己的職位試圖壓人。


    “我是聖上親自封的天龍稱號,有天龍令,有獨立行事之權。”楊韻春目光堅定,毫無畏懼之色,言辭犀利地直接壓迫宗政明珠。隨後,他敷衍地對宗政明珠抱拳示意,便帶著人毫不猶豫地朝蘇蘇所在的地方走去。李蓮花和方多病跟在後麵,望著楊韻春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佩服他的果敢和無畏。


    宗政明珠此刻簡直怒不可遏,那張原本還算俊逸的臉龐此刻已然扭曲得不成樣子,雙目圓睜得好似銅鈴一般,眼神中迸射出無盡的冷厲光芒,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瞬間冰封。


    幾人魚貫而入,走進那扇房門。屋內的景象瞬間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隻見山羊無門一臉陰沉,宛如烏雲密布,整個人顯得極為壓抑地坐在床邊。他那緊皺的眉頭仿佛訴說著內心的煩悶與無奈,目光中透著深深的疲倦和惱怒。而蘇蘇則安靜地坐在桌子旁,她的神色凝重,宛如一尊沉思的雕像,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對外界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楊韻春不敢有絲毫怠慢,趕忙恭恭敬敬地對著蘇蘇行禮問好:“在下監察司副使楊韻春,見過蘇姑娘。”


    蘇蘇輕輕抬起纖細的玉手,微微頷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用淡淡的語氣示意他不用多禮。楊韻春得了示意,也不拖遝,十分爽快地起身,隨後側身站到了一旁。


    山羊無門看到眾人進來,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聲歎息沉重得仿佛承載了千斤的重量,包含著無盡的怨憤與無奈。隨後,他緩緩地站起身來,那動作遲緩而沉重,仿佛每一個動作都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他一邊起身,一邊氣呼呼地說道:“本來這兩日我可是盡心盡力,絲毫不敢懈怠地為金管家醫治。他頭上的銀針就是我為給他疏通腦中鬱結所用,耗費了我多少的精力和心血啊!可沒想到,我隻是出門煎個藥的這點短暫功夫,就聽到他出事的噩耗。而這位蘇姑娘,非要說他不是被吊死這麽簡單,而是他殺。可又拿不出確鑿的證據,還死活不讓老夫離開。這簡直是荒唐透頂,無禮至極!”說完,山羊無門滿臉怒容,眼睛瞪得渾圓,對著蘇蘇用力地狠狠地甩了下衣袖,那動作迅猛而決絕。他那模樣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神色間滿是難以抑製的憤懣之氣,好像自己多年積攢的名聲與人品在這一刻遭到了極大的汙蔑和質疑。


    蘇蘇卻仿若未聞,依舊一臉平靜,絲毫不為山羊無門那激烈的言辭所動容。她隻是微微轉動眼眸,神色平靜如水地看了眼李蓮花。


    李蓮花看著山羊無門,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緩緩而又鄭重地說道:“可惜了,這原本有些至關重要的話要向金管家詢問的,看來如今隻能我自己來探尋真相了。”說完,他邁著沉穩而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床榻,全神貫注地開始仔細查看金滿堂的情況。


    李蓮花眉頭緊鎖,目光專注而犀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仔仔細細地查看了金管家的身上之後,果然發現正如蘇蘇之前所言,金管家的身體多處都有著被剜掉血肉的痕跡。那些傷口或深或淺,或大或小,縱橫交錯,猙獰可怖,令人觸目驚心。


    “是樹人症。”其他人在看到這恐怖的一幕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金管家肯定是把泊藍人頭偷走了,然後偷偷用藥,但是沒有效果,所以才會忍不住瘋癲。他沒想到需要泊藍人頭配上多年養出來的人血才有效。”蘇小慵蛾眉緊蹙,一雙美眸中滿是思索和揣測,大膽地猜測道。


    “泊藍人頭是被金管家拿走的。”宗政明珠隻聽到了這句話,心中頓時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思緒如麻,開始飛速地思索著。


    接著,李蓮花清了清嗓子,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緩緩開口開始講述自己在外麵的發現。他被宗政明珠無情地趕出來之後,滿心失落與迷茫地在鎮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然之間,他遇到了藥房的掌櫃。那掌櫃一臉焦急,神色慌張地說給元寶山莊的藥,金管家一直沒有來取。而且那藥全都是雙份的,然而經過調查,金滿堂並未服用雙份藥材,所以可以合理地推斷出有一份藥材必定是被其他人用了。


    再加上他在密室裏經過一番極為細致的探查,發現了一處極為隱蔽的通風口。由此大膽猜測,那董羚並非是近日才鬼鬼祟祟地闖進密室的,而是早在半月前就被秘密地關在了密室裏。有人發現了密室裏可憐的董羚,通過這處通風口對他進行了投喂。而那晚金滿堂毫無防備地進入密室,看到董羚還活著,一時之間疏於防備,被董羚趁機殺死。而那隱藏在幕後的第三個人見金滿堂身死事成,便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殺掉了董羚。


    至於這神秘的第三人究竟是如何殺掉董羚的,或許讓人去通風口那處仔仔細細地查探一番,就能找到一些關鍵的線索,從而揭開這重重迷霧背後的真相。


    蘇蘇聽完,臉上不禁綻放出一抹如花般燦爛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裏溫暖而又和煦的陽光,明媚且充滿了真摯的讚賞之色:“李蓮花果然聰明,心思如此縝密,推理這般精準,著實令人佩服。”


    隨後,她優雅而從容地輕輕揮了揮手,姿態如同風中搖曳的柳枝,柔美而又帶著幾分堅定。隻見一名手下聞聲快步走了進來,那人神色恭謹,雙手捧著搜查到的東西。眾人仔細瞧去,竟是一些零碎的饅頭碎屑和幾塊黑乎乎的石炭。


    一切都和李蓮花絲絲入扣的猜測精準無誤地對上了。原來,是金管家通過那極為隱蔽、幾乎難以察覺的通風口,小心翼翼地給董羚送了維持生命的吃食。後來,金滿堂在一場意外中不幸身亡,這之後,金管家竟狠毒地在通風口處燒起了炭火,滾滾濃煙順著通風口湧入,致使董羚中毒,意識變得混沌不清,迷迷糊糊之間,身體失去平衡,最終後腦勺狠狠地撞到柱子上,頓時鮮血四濺,當場流血而亡。


    “那這麽說來,一切都是金管家的陰謀,隻是為了那泊藍人頭治病。”山羊無門瞪大了雙眼,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仿佛剛剛從一場漫長而又混沌的噩夢中驚醒,這才如夢初醒般恍然大悟。


    “看來這金管家死有餘辜啊。”他不住地搖頭歎息,臉上寫滿了無奈與感慨,繼續感歎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唏噓和憐憫。


    “金管家的死確實是罪有應得,但像蘇蘇說的。他不是自殺。”李蓮花目光沉靜如水,深邃而又堅定,直直地看著山羊無門,緩緩說道,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如同黃鍾大呂,振聾發聵。


    “金管家在元寶山莊數年,一直都未曾有過如此狠辣決絕的舉動,從未下過殺手。為何偏偏在此時,突然痛下殺手,手段還如此殘忍?肯定是有人在他耳邊煽風點火,告知了一個借刀殺人的歹毒辦法。他這才會鬼迷心竅,下定決心如此行事。你說是嗎?山羊前輩。”李蓮花的語速不急不緩,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在這原本安靜得落針可聞的房間裏回響,顯得格外清晰和響亮,直擊人心。


    眾人的目光瞬間如同被強力磁石吸引的鐵釘一般,齊刷刷地紛紛看向山羊無門。那一道道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疑惑、極度的震驚,甚至還有難以遏製的憤怒。


    宗政明珠看到這種情景,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濃雲密布。他眉頭緊緊皺起,如同兩道扭曲的墨痕,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質問和不滿,大聲說道:“李蓮花,山羊前輩德高望重,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備受尊崇的人物。你這般毫無根據、肆意妄為地質疑,又有什麽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莫要信口雌黃,空口無憑!”


    李蓮花聞言,臉上卻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笑容中透著無比的自信和從容,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他目光堅定,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李蓮花既然敢說這番話,自然是有充分的證據在手。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豈敢輕易汙蔑前輩。諸位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道來。”


    “藥堂的管事不是給了我們金管家一直拿的藥嘛,我當時啊,就順便仔細瞧了瞧那個藥方。上麵所寫的內容呢,乍一看和其他的並無十分明顯的區別,但是若仔細分辨,就會發現其中多了一味藥,那是活血的。這味藥呀,對於常人來說,服下是無礙的,甚至還會產生益處。然而,金管家身患樹人症,這般病症特殊,他若是吃了這味藥,那後果可不堪設想,隻會加快樹人症的複發。”李蓮花不緊不慢地講述著,神情嚴肅且專注,目光時不時掃過在場眾人。


    “當然,還有最為關鍵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上麵的字跡。山羊前輩,您怕是萬萬沒想到會有人去查這個藥方吧?嗬嗬,這上麵的字跡啊,和給金滿堂寫勒索信上的字跡那可是如出一轍,毫無二致。”李蓮花目光如電,直直地盯著山羊無門,隨後向方多病使了個眼色示意。


    方多病心領神會,趕忙接過那張藥方,隻見他動作迅速,麻溜地從懷裏掏出當初金滿堂讓大家看的勒索信,接著小心翼翼、倍加謹慎地將兩張紙並排放在一處仔細對比。眾人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上麵的字跡確實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所以呢,這一切其實都是山羊無門精心謀劃的陰謀詭計。他呀,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鎮上,暗中將元寶山莊的情況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於是,他心懷不軌,給金管家出謀劃策了這所有的一切。他的險惡用心,無非就是讓金管家想盡辦法拿到泊藍人頭,然後他再趁機出手,殺死金管家,將泊藍人頭毫無顧忌地據為己有。


    “就算這些事情皆是老夫所為,那又如何?但金滿堂和董羚可不是我親手所殺,我不過是對泊蘭人頭好奇罷了。而且,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凶手,可有證據能夠證明金管家是我殺的?我可並沒有得到泊藍人頭,莫要血口噴人!”山羊無門見這麽多證據都如同利箭般指向自己,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承認了自己確實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出了一些陰損的主意。但是對於殺人這等重罪,他卻咬緊牙關,堅決不認。


    蘇蘇看著還在死鴨子嘴硬、拚命狡辯的山羊無門,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那神情中既有幾分無奈,又仿佛在看一個荒唐滑稽的小醜,滿是不屑與嘲諷。


    “聽聞山羊前輩八十六針非常神奇,針針治病,堪稱一絕。方多病,不妨也借此機會漲漲見識,好好看看和你們天機山莊的纖絲針到底有什麽不同之處。”此時,整個事件已經逐漸撥開迷霧,變得清晰明了。而當下最為重要的,就是找出直接的凶器,從而給這起錯綜複雜的案件畫上一個完美且圓滿的句號。


    方多病聽聞,當即毫不猶豫地邁著大步,腳步匆匆地朝著金管家的床邊走去。他的神色凝重,宛如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每一步都帶著堅定的決心。


    他伸出那雙修長而有力的手,穩穩地拿起放置在床上的那盒銀針。打開盒蓋之後,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專注而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霧。聚精會神、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然而,他的眼神中卻滿是探尋之色,那盒銀針看上去普普通通,並無特別神奇非凡之處。


    他不禁在心中暗暗犯起了嘀咕,眉頭微微皺起,那一道道褶皺仿佛是他心中疑惑的具象化。疑惑的思緒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翻騰。“這銀針怎麽瞧著如此尋常,難道是我看走了眼?”他喃喃自語道。


    隨即,他開始一根一根地認真數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根、兩根、三根......”每數一根,他的眼神便愈發專注,額頭上也不禁沁出了細密的汗珠。數完之後,他嘴唇緊抿,驚訝地發現上麵共有五十七根。他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想:“怎麽會隻有五十七根?這數目明顯不對。”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數錯了,於是,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那顆急速跳動的心平複下來。他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再次睜開眼睛時,目光中多了一份堅定。然後又重新點了一遍,再三確認之後,發現確實是五十七根。


    而此時,金管家頭上所紮著的銀針,整整好好是十根。如此算來,銀針的總數應該是六十六根,可如今確確實實少了一根!


    方多病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黑暗中劃過的一顆流星。他猛地恍然大悟,心中暗暗思忖:“看來蘇蘇應該是也想到了這關鍵的一點。所以才會特意讓我取她的銀針,還特意點名八十六根銀針。這蘇蘇的心思當真是縝密無比啊!”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暗自讚歎蘇蘇的聰明才智。


    少的那一根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凶器。


    想到此處,方多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更加全神貫注地觀察起金管家來,目光如同掃描儀一般,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執著和堅定,仿佛要將金管家整個人都看穿。終於,在金管家的耳朵處發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輕輕地取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


    “果然是你。山羊無門。”李蓮花和其他人都看到了那根銀針。這根銀針猶如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整個黑暗的真相。這下證據確鑿,如山鐵證就擺在眼前,山羊無門再也無法巧舌如簧、百般狡辯。


    案件至此終於塵埃落定,然而眾人卻依舊眉頭緊鎖,滿臉的疑惑。因為他們還是不知道那神秘莫測的泊蘭人頭到底藏匿在何處。


    於是,他們個個麵色陰沉,目光淩厲,那眼神仿佛能將人刺穿。眾人氣勢洶洶地逼問山羊無門。但他卻雙唇緊閉,猶如被封上了沉重的枷鎖,一言不發,擺出一副寧死不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頑固模樣。


    “去他房間一看便知。”宗政明珠看著死不悔改的山羊無門,憤怒地一甩衣袖,那袖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帶起一陣風聲。他高聲下令,聲音中充滿了威嚴和急切,直接帶人風風火火地闖入山羊無門的房間。


    眾人一進入房間,便如同饑餓的狼群一般,迫不及待地開始搜尋。他們把每一個抽屜都粗暴地拉出來,把每一個櫃子都用力地打開,甚至連床底下和屋頂都不放過。有的人趴在地上,仔細查看每一寸角落;有的人站在凳子上,伸長了手臂去摸索高處。


    然而,一番折騰之後,房間裏被弄得一片狼藉。衣物散落一地,家具東倒西歪,書籍紙張滿天飛。但他們卻仍是一無所獲。眾人個個滿臉的失望與困惑,那神情仿佛迷失在黑暗的迷宮之中,找不到出口,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


    蘇蘇身姿婀娜地站在屋內,那如秋水般的眼眸緩緩地掃過屋內的每一處布局,最後視線準確無誤地定格在了一處別致的花瓶上。她那如新月般細長而優美的柳眉微微蹙起,思緒瞬間飄回到之前在金滿堂屋內看到的景象,當時那裏明明確確實實擺放著兩處花盆的,可後來再次前往的時候,卻愕然發現其中一處竟然空了。


    究竟是被其他人不聲不響地移到了這裏?還是山羊無門自己鬼鬼祟祟地搬過來的?他又為何要如此在意這樣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花盆?除非,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花盆,而是眾人苦苦追尋的——泊藍人頭。


    想到此處,蘇蘇的心跳不由地驟然加快了許多,宛如一隻受驚的小鹿在胸腔內亂撞。她輕移蓮步,步態優雅卻又帶著幾分急切,朝著那個花盆走去,伸出那雙如羊脂玉般白皙嬌嫩的手輕輕地拿起它。就在這時,她用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山羊無門那原本看似平靜如水的眼神猛地收縮了一下,就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巨石,泛起了層層漣漪。這極其細微的變化,讓她更加堅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方多病一臉疑惑地看著蘇蘇抱著一個花盆,臉上的神情滿是不解和困惑,忍不住提高音量大聲問道:“蘇蘇,你拿個花盆幹什麽,弄髒了你的衣服你一會又該嚷著要沐浴了。”他在心裏暗自嘟囔著,這個有潔癖的大小姐怕是又忘了自己的習慣,平日裏就嬌氣柔弱得不行,這下可好,抱著個花盆也不嫌髒。


    蘇蘇抱著花盆的手微微一頓,那張嬌美的臉蛋瞬間轉向方多病,那明亮的眼眸中此刻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難以掩飾的惱怒。然後沒好氣地把花盆硬塞到他的懷裏,語氣冰冷地說道:“你把上麵的花拔了,泥弄幹淨。”哼,既然他這麽絮絮叨叨,那就給他找點活兒幹,也算是替監察司的侍衛們“教訓”他一下。


    “啊?”方多病發出一聲充滿驚訝的驚呼,他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好好的花要拔掉。但盡管心中充滿了不解,他還是咬了咬牙,決定照著做。他一手緊緊握著花株,猛地用力直接薅了出來,那動作粗魯又迅猛,連帶著上麵的泥土肆無忌憚地四處飛濺了出來。


    還沒走遠的蘇蘇完全猝不及防,原本一塵不染的衣服瞬間布滿了泥點,猶如一幅精美的畫卷被人肆意地塗鴉。她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這方多病的動作居然如此迅速,就不能稍稍等她走遠一些再動手嘛!


    蘇蘇緊緊地握了握拳頭,纖細的手指關節都因為用力而泛出了白色,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製著心頭即將噴湧而出的怒火:“繼續,弄幹淨。”她的聲音裏帶著透骨的寒意,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結成冰。


    方多病不禁凍得一個哆嗦,心裏“咯噔”一下,這才如夢初醒般地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他看著蘇蘇衣服上自己弄出來的“傑作”,嚇得手一鬆,把手裏的花株扔在了地上,緊接著趕緊用衣袖慌亂地擦拭著花盆,額頭上冒出了細密如珠的汗珠。


    然而,越擦他越覺得情況不對勁,好像有一絲神秘而奇異的藍色從花盆裏若隱若現地冒了出來。


    幾人原本就在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方多病的一舉一動,因為他們心裏十分清楚,蘇蘇向來心思縝密、觀察入微,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一個普普通通的花盆產生興趣。所以當方多病看到那個藍色的時候,其他人也幾乎在同一瞬間相繼發現了。


    “這難道是…”蘇小慵蛾眉緊蹙,神情中滿是猶豫與不確定,遲疑地說道。


    “沒錯,這就是泊藍人頭。我們被金管家的行為先入為主地誤導,一直以為泊藍人頭會是如同盒子般大小的物件。正因如此,我們之前無論怎樣翻箱倒櫃、絞盡腦汁地尋找,都始終未能找到它的一絲蹤跡。”蘇蘇的聲音清脆悅耳,猶如山間清泉潺潺流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她那嬌俏的麵容此刻無比嚴肅,一雙美目透著聰慧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一切。


    “但是,誰也不知道泊藍人頭到底是何種模樣。金滿堂還沒出事的時候,必定是將其小心翼翼地藏匿於某個不為人知的隱秘之處,所以泊蘭人頭按理一直都應該安穩地待在他的房間內。可是後來金管家將其拿走之後,金滿堂屋內隻少了一個花盆。而如今,這個花盆恰恰好出現在了山羊無門的房內。”蘇蘇有條不紊地為眾人分析著,那專注的神情讓人不禁為之動容。她的目光堅定而執著,仿佛已經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聯在了一起。


    “很顯然,這個就是被巧妙做了偽裝的泊藍人頭。”蘇蘇說完,輕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


    就在蘇蘇解釋的時候,方多病一刻也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他雙手不停地忙碌著,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卻絲毫不在意。不一會兒,外麵那層偽裝的東西就被他一點點剝落掉,露出了泊藍人頭真正的模樣。


    那是一塊淺藍色的透明石頭,光華燦爛,璀璨奪目,散發著迷人的光芒,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石頭上用黃金巧妙地堵住了雙眼和鼻梁,精心弄成了杯子的模樣,工藝之精巧令人讚歎。


    蘇小慵盯著這東西,微微皺眉,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這雖然漂亮非凡,可和她心中構想的那種神秘詭異、充滿邪魅之氣的泊藍人頭大相徑庭,差距甚遠,心中不禁泛起了絲絲失望。原本期待中充滿神秘色彩的寶物,如今看來似乎有些平凡無奇。


    “既然證據確鑿,泊藍人頭也已經找到。人證物證我要交給監察司受理。”宗政明珠神色嚴肅,目光堅定而犀利地看著方多病,然後毫不猶豫地朝他伸出手,語氣強硬如鐵地要他把泊藍人頭交過來。


    方多病抱緊泊藍人頭,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神色慌張,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慌裏慌張地朝李蓮花旁邊挪了挪,還偷偷地看了看蘇蘇。他那眼神急切又慌亂,仿佛在拚命示意李蓮花趕緊幫忙,泊藍人頭眼看就要被搶走了,他的內心充滿了焦急。


    “慢著。”李蓮花挺身而出,高大的身影瞬間擋住了宗政明珠的去路,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


    “你倒是忘了朝廷和武林立下的規定嘛?這案件分明是江湖之事,理應由百川院處理。”李蓮花的聲音不卑不亢,眼神中透著堅定,仿佛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動搖他的決心。


    畢竟案件其中所牽扯的全都是武林中的是是非非,錯綜複雜得猶如一團怎麽也解不開的亂麻。那其中的種種糾葛,如同無數條糾纏在一起的絲線,讓人難以理清頭緒。依照一直以來的規矩,是斷斷不可能交由監察司接手處理的。


    這裏麵的恩怨情仇,盤根錯節,猶如一棵古老大樹深深紮入地下的根係,相互交織,紛繁複雜。唯有武林中的門派和組織,憑借他們多年來積累的經驗和獨特的處理方式,才有資格和能力去妥善處理和裁決!


    這可能也是蘇蘇讓楊韻春帶他們進來的原因。不然,以蘇蘇那超乎常人的才智,怎麽可能不知道山羊無門就是凶手卻不加以揭發,而是專門等著他們被帶來,才任由著他們提供證據和措辭來讓山羊無門認罪。並且在最後關頭,把找到的泊藍人頭交給方多病去揭秘。


    他應該是知道,如果他先發現泊藍人頭直接找到,宗政明珠肯定會想得到,他也同為朝廷中人,這個身份肯定不好直接阻攔他。此時仔細想想,蘇蘇真是算無遺策。她的心思縝密得如同一張精細無比的大網,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得十分周全。她一步步的精心計劃,從讓他們被無情地趕出去那一刻開始,她就算到了在外麵他們定會憑借著自身的智慧和勇氣查到關鍵線索,並且也有辦法能夠再次成功地進來。


    這樣的人,他慶幸不是敵人。還好,他和她不會是敵人。


    “這規矩早就該改改了,監察司的厲害你們是想嚐試一下嘛。”宗政明珠眼神狠戾,猶如一隻窮凶極惡的惡狼,那目光中仿佛燃燒著熊熊怒火。他的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向前衝去,就要對方多病動手。他的手高高揚起,青筋暴起,那手掌仿佛化作了一把利刃,似乎下一秒就會重重地落在方多病身上。刹那間,氣氛瞬間變得緊張到了極點,仿佛空氣都凝固了。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也不自覺地變得急促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會是怎樣驚心動魄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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