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倘若你苦尋數十載的那具屍體竟是假的,你究竟是該歡喜還是該悲哀?”蘇蘇目光緊鎖,緊盯著正仔細探查單孤刀屍體的李蓮花,語氣看似平緩,可眼底那如漩渦般翻湧的複雜情緒卻難以藏匿,悠悠說道。她的雙手死死地攥成拳頭,竭盡全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心裏深知,倘若慌亂,不單會錯失眾多關鍵線索,更極有可能致使自己鑄成錯誤的判斷。她暗自慶幸,在這亂如麻團的局麵中,自己終究還能留存一份冷靜且明晰的思維。


    笛飛聲亦踱步走到棺材前,瞧了瞧單孤刀的屍體,而後伸手輕柔地撥開他的外衫,露出那片銀甲,拿起一片碎片仔細端詳一番後說道:“是假的。”


    李蓮花聽聞此言,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當看到笛飛聲手中的物件時,方才完全確信。蘇蘇所說果然屬實。他的眼眸中即刻交織滿了晦澀與迷茫,思緒猶如一團亂麻。正如方才蘇蘇所問,自己究竟該是心生歡喜還是滿懷悲哀?


    “蘇蘇,師兄……這裏麵是不是存在某些誤會。”李蓮花精準地捕捉到了蘇蘇的異常之態。能讓向來沉穩自若的她變得如此與平素大相徑庭,甚至臉上流露出這般深切且濃烈的仇恨神情,他不難推測出,他的師兄或許就是蘇蘇一直苦苦尋覓的那個人。然而,他在心底深處堅決不願相信會是師兄所為,他篤定這其中必然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與誤會。


    “李先生,難道你竟不信我?”蘇蘇的眼中刹那間閃過一絲錐心之痛,意味深長地高聲喊道。這稱呼驟然變回生疏無比的“李先生”,仿佛剛剛那幾聲親昵的“李蓮花”隻是一場虛妄的幻覺。


    “我師兄斷不會這麽做,你……”李蓮花話語說到半途便戛然而止,望著蘇蘇那悲憤填膺的麵容,他深知這番言辭對蘇蘇而言或許是一記沉重無比的錘擊。但他對師兄的信任堅如磐石,即便置身於如此錯綜複雜的困局,他依舊毫不猶豫、堅定不移地選擇相信自己的師兄。


    蘇蘇聽到他這番斬釘截鐵的話,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淒然冷笑一聲,那笑聲中飽含著無盡的淒涼與深深的失望,令人聞之心酸。


    “我原本以為找到了能幫我複仇的關鍵線索,沒想到竟然是和他一夥的。李先生,你趕緊護好他,如果被我先找到,恐怕你真得給他收屍了。”蘇蘇臉色陰沉,緊緊咬著嘴唇,雙眼充滿了憤怒和不甘。說完這話,她毫不猶豫地飛身離開,態度堅決,沒有一點留戀。


    既然已經清楚他的態度,那就確實沒必要留下來了。這些年,本來是我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一心一意死皮賴臉地跟著你,又不是你李先生求我留下的。


    更何況,現在他們所處的狀況已經完全不同了。一個是你心心念念、苦苦尋找很久的師兄,一個是我這個懷著血海深仇、發誓要殺了他哥哥來報滅門之仇的女子。他們已經站在了完全對立的兩邊,本來就不應該有什麽交集。


    李蓮花急忙伸手攔住想要衝出去阻攔蘇蘇的阿飛。


    阿飛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疑惑和不理解,說:“為什麽讓她就這樣走了?她到底是誰?和你師兄難道有仇恨?”


    “我不知道。”李蓮花眉頭緊皺,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師兄會和蘇氏滅門這種慘事有關係,但是蘇蘇那充滿了無盡失望和痛苦的眼神,還有滾滾落下的熱淚,就像熾熱的火焰,深深刺痛了他的內心。此刻,他隻覺得雙腿好像被千斤重的鉛塊死死壓住,沉重得不得了,半步都邁不出去。隻能眼睜睜看著蘇蘇堅決地離開,心裏好像被成千上萬隻螞蟻瘋狂啃咬,滿心憂慮。她的內力本來就混亂不堪,還這麽堅決地中斷了自己的治療,隻怕情況會越來越糟糕。剛才竟然還這樣不顧一切地強行運功飛走,這個女人難道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嗎?


    兩個人都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氣氛沉重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在這個時候,方多病及時回來了,他臉上有疲憊但還是難掩興奮的神情,大聲說:“我已經把人都抓住並且捆起來了。”然而,當他的目光碰到那具棺材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疑惑,急切地問:“這是誰的墓?”


    李蓮花慢慢地轉過頭,看向方多病,嘴唇微微顫抖,張了張嘴,聲音有點沙啞,很艱難地說:“方多病,這是你舅舅單孤刀的屍骨。”


    李蓮花盡管早已篤定眼前之人絕非真正的師兄,然而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決定將計就計,暫且認可這個子虛烏有的身份。畢竟師兄煞費苦心地找來一具假屍企圖蒙混過關,那他不如順水推舟,接受這個騙局,或許能從中挖掘出更多的線索,從而揭開那重重謎團。


    “師兄,你究竟在背地裏密謀些什麽?蘇蘇之事難道真與你有關聯?這可是關係到眾多無辜的生命啊......”


    方多病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目光牢牢地鎖定李蓮花。當他從李蓮花那堅毅卻又夾雜著無奈的眼神中捕捉到肯定的意味時,盡管心中仍充滿疑慮,但也隻好無奈地接受了這一殘酷的現實。


    幾人抬著那具沉重的棺材,一路匆匆忙忙地朝著雲霧山疾行。


    “李蓮花,蘇蘇呢?”從方多病妥善安置好舅舅的遺體,一直到準備妥當即將啟程,這段時間始終未見蘇蘇的身影。而李蓮花和阿飛對此更是閉口不談,仿若故意在回避這個問題。


    他在路邊癡癡地盼望了許久,依舊不見蘇蘇熟悉的倩影。無奈之下,這才轉身步入屋內,去詢問正坐在那裏默默沉思的李蓮花。


    “蘇蘇,應當是回......”李蓮花剛要開口,卻又突然語塞,(此刻李蓮花心中暗想:蘇蘇的去向實難解釋,若說實話方多病未必能接受,還是先敷衍一下吧。)一時不知該如何向方多病說明。蘇蘇能回哪裏呢?家嗎?可她早在十幾年前就經曆了家破人亡的悲慘境遇。此刻提及這個,著實太過諷刺和殘忍。


    “有事去忙了。歸期不定。”


    方多病眉頭緊蹙,急切地說道:“李大哥,蘇蘇怎能這樣不聲不響地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李蓮花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解釋道:“興許她碰到了萬分緊急且必須獨自處理的要事。” (李蓮花暗歎:蘇蘇的事情過於複雜,方多病還是不知詳情為好,以免卷入更多麻煩。)


    方多病滿心的不情願:“那也應該跟咱們說一聲啊,說不定咱們能幫上忙的!”


    李蓮花沉默了片刻,而後說道:“有些事情,她或許隻想依靠自己去解決。” (李蓮花心中無奈:蘇蘇所涉之事危險重重,不讓方多病插手也是為他好。)


    最終,李蓮花思考許久,給出了這樣的答複。歸期?他的內心深處始終懷有一絲期盼,期望著他們有朝一日能夠再次相逢。


    方多病嘴裏不停地嘀咕著:“怎麽會如此猝不及防,連一句離別的話都沒留下。”


    方多病的心中充滿了不舍與眷戀。在此次錯綜複雜的案件中,自己能夠成功揪出真正的凶手,全賴蘇蘇的全力協助。就在李蓮花成功抓獲郭莊主之際,多虧了蘇蘇的提示,自己才能夠順藤摸瓜,查出郭禍才是殺害鎮遠鏢局千金的真凶。


    方多病抱怨道:“李蓮花,你說蘇蘇是不是覺得咱們不值得信賴啊?” 李蓮花搖搖頭,鄭重地說:“應該不是,蘇蘇絕非那樣的人。” (李蓮花心想:方多病還是太過單純,不明白這其中的隱情。) 方多病氣呼呼地說:“簡直就是個頻繁失蹤的慣犯!下次要是再遇見,我必定得準備一條牢固的繩索,綁住她的手,緊緊拉著她走,看她還怎麽能輕易溜走。”


    李蓮花把那具假單孤刀的屍體埋葬在了雲霧山一處人員往來密集的地方,並未將其安放在其師父身旁。方多病恭恭敬敬地跪在墓前,鄭重其事地磕了好幾個響頭,祭拜完畢,這才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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