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此機會,飛奔過去背起孫適,緊跟著就聽身後轟地一聲巨響。


    雷驥一頭紮進了石壁的峽縫裏,亂石飛濺,碩大的犄角牢牢卡進了石壁。


    墨辭身形輕巧地向後一躍,白衣飄然,穩穩落地。


    他彈了彈衣衫上的灰塵,一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淡定,看向犄角卡進石縫裏掙紮怒吼的雷戟獸,表示:不大聰明的樣子。


    “墨師兄,孫師兄快不行了!”潘慎焦急道。


    墨辭一掀袍服,趕緊過去看,隻見孫適身上並沒有明顯傷痕,但臉色青得瘮人,嘴唇和指甲發黑,麵部扭曲,渾身抽搐不止。


    “這不是雷驥所傷。”墨辭皺眉道,


    盛忠看得心驚膽戰,“那是什麽?”


    墨辭已經一把扯開了孫適的衣襟,就見他胸口凝著一團翻滾的黑氣,正透過肌骨、循著血液如蛛網般伸展擴散開去。


    墨辭神色罕見地嚴峻起來,當機立斷並指為刃,劃開手腕,用血在手心裏寫了個什麽符文。然後毫不猶豫按在孫適胸前黑氣最濃重之處。


    接下來盛忠看得目瞪口呆,隻見那黑氣源源不斷地聚集,絲絲縷縷的黑氣被吸入他的手心,從手掌到手腕、手肘、一寸寸向上蔓延,墨辭皮膚雪白,那黑氣的蔓延就格外清晰和觸目驚心。


    盛忠看得驚駭無比。這是在把孫適身上的黑氣全部都吸入自己體內嗎?


    等到黑氣全部吸出,墨辭迅速手指輕點,封住了周身的幾大穴位,這才緩緩起身。


    “墨師兄,你沒事吧?”盛忠見他眼底泛著殷紅的血絲,他本來就生得俊朗,桃李春風般的一張臉,此時蒼白中顯得有點詭豔,陰氣森森。


    “沒事。”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陌生,然後就聽他道:“糟糕。剛才別把小九吵醒了。”


    盛忠顧不得再去看他的臉容了,趕緊回頭,就見那燭龍已經遊出了石門,快速滑行穿梭,有力的身軀掃過,飛沙走石一般。


    盛忠臉色慘變:“墨師兄,你可真是烏鴉嘴啊。”


    他話音未落,墨辭一把將他推到石筍後,同時指間漾起微光,又是一道符文淩空打了出去。但是這一次,那蝕九陰隻是頓了頓,像是喝醉似得搖晃了一下,旋即又支棱起來了。


    墨辭心道不妙,他吸入的黑氣還來不及化解,此刻隻覺得渾身冰冷,體力盡失,連凝聚起來的精神念力也大為折損。


    與此同時那蝕九陰如同一陣旋風般撲了過來,纏繞住了他的身體,將他卷到了半空。


    “師兄!”盛忠從避身處衝出去,搬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向那蝕九陰,但那鱗片仿佛甲胄一樣堅硬無比。


    躲在另一邊的潘慎已經嚇傻了。


    蝕九陰根本沒有理睬他,鱗片抽縮著越盤越緊,隨著蛇身的收縮,墨辭雪白的頸項上青筋微微跳動,他不慌不忙看向蝕九陰。


    蝕九陰一雙金瞳陰鬱地盯著他,發出令人膽顫的嘶嘶聲。對視片刻後,忽然像被抽取了脊椎一樣掛了下來。


    盛忠趕緊扔了石頭:“墨師兄,你沒事吧?”


    潘慎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的蝕九陰,歎為觀止:“這就是誘惑術嗎?”


    墨辭側過臉揩去嘴角的血絲,大言不慚,“我就跟它說,再鬧,老子拿它燉湯大補,就嚇昏過去了。”


    盛忠:……


    墨辭:“它還不如那雷驥……”


    他話音未落,似乎像是響應一樣,石廳裏傳來轟然一聲響。


    潘慎帶著哭腔,“墨師兄你別再說了……”


    這烏鴉嘴一說一個準。


    也就在剛才的片刻工夫,那雷戟獸已經從峽縫裏掙紮出來了,咆哮著向他們衝了過來。


    墨辭手指成訣,四周的氣流忽然急速流動起來,飛沙走石,衝霄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禦界。


    雷戟獸一頭撞在禦界上,犀利的犄角仿佛要撕開禦界一般。


    它咆哮著,在那恐怖的力量連番撞擊下,禦界震蕩不休。四周碎石紛紛落下,地動山搖一般。


    更不妙的是,剛才被墨辭吸入體內的黑氣還來不及清解,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唇上的血色越來越稀缺。


    那雷戟獸顯然看出了禦界將破。它咆哮一聲,弓起背發動最後的攻擊。


    盛忠折了一根木棍拿在手裏,鼓勵道:“墨師兄,你今天就是輸了,也是條漢子。”


    “能盼著我點好嗎?”墨辭振袖一揮,用盡最後的力氣,四周的氣流化成一股颶風狂飆而去,地麵片片掀起,穹頂斷裂。


    那頭雷戟獸發出一聲長嘯,揮舞著犄角頂著強烈的氣流衝來。


    這時,半空中忽而傳來一縷悠揚的笛聲。


    斷裂的穹頂漏出了一角天空,一輪曉月如勾。


    月光勾勒出一道清冷的人影,綽立於穿雲的石柱之上,一襲青衣在淩亂的氣流中獵獵飛揚。


    他的手中一支骨笛,悠揚的笛聲下,暴躁的雷戟獸停止了衝刺,它前蹄刨地,變得猶豫不前起來。


    “阿季!”盛忠驚喜莫名。


    魏瑄輕輕幾個縱躍,落到了石廳裏,骨笛聲不停,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雷戟獸。


    這支骨笛是他的母妃留給他的遺物。母妃給他留下了兩件東西,玉璧他作為承諾給了蕭暥,還有一件,就是這骨笛。


    青鋒說過,隻有玄清子的笛聲才能讓雷戟獸入眠,所以他就用骨笛姑且一試。


    此刻,魏瑄一邊吹著笛子引導,一邊往外走去,在峽穀外,青鋒和五名破妄弟子已經準備好了困獸法陣。


    魏瑄全神貫注地一步步將雷戟獸往外頭的圈套引去,眼看著那雷戟獸已經退到了石廳裂口處,就在這千鈞一發間,孫適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剛才還狀如瀕死的他,此刻行動敏捷地竟如一隻猿猴,猛撲向魏瑄。


    如果魏瑄以往神鬼莫測的敏捷身手,隻需輕巧避開的同時反手擒住孫適。


    但衛宛為了徹底封住他的秘術,在他身上加諸了十三重玄門密印。別說使用秘術,一旦他試圖運力,身體都變得沉重不堪。


    他的手足像灌了鉛,被孫適撲倒在地,骨笛也滾了出去。


    孫適如巨猿般伸出長臂一撈,撿起那骨笛。


    魏瑄拚命飛身去奪,可身體卻被十三重封印之力狠狠拽到地上,額角在堅硬的岩石上嗑出血來。


    孫適如惡鬼附身般桀桀一笑,將那骨笛投入裂開的岩縫中。


    魏瑄眼看著骨笛滾落深不見底的岩縫中。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包圍了他。


    曾經擷芳閣的蝕火焚城,千家坊的毒斑石人,晗泉山莊裏破開蟒腹,戈壁草原上鐵馬彎刀,月神廟前衝天殺陣,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如今卻連一個孫適都對付不了。


    他沒有秘術,不會玄法,形如廢人,連母妃留給他最後的東西都丟失了。


    另一邊,失去了笛聲引導的雷驥,忽然變得更加狂暴。它昂起鋒利的犄角就向魏瑄衝來。


    魏瑄勉力支起身體,他連最基本的馭獸術也施展不了。


    眼看那雷戟獸如刀的犄角近在眼前,電光火石間疾風掠過,墨辭一把拽起魏瑄,兩人翻滾著落入一道石溝。


    那雷驥撲了個空,立即調轉頭向石溝衝來,墨辭此時也沒有戰力了,他幹脆撤去了僅剩的玄法。


    魏瑄立即意識到他的意圖:“你要做什麽?”


    “還能怎麽辦,龍虎鬥!”墨辭斷然道。


    他朝石門那頭大聲道:“小九,起來幹活!”


    第358章 破壁


    石廳裏,龍爭虎鬥,飛沙走石。


    眾人躲在溝渠裏,光聽到外麵地動山搖般的聲音,都知道戰況有多激烈了。


    墨辭看向魏瑄,知道他還在想著那支骨笛,這應該是什麽重要的人留下的。墨辭幾乎覺得,剛才隻要那地縫再寬一些,這孩子會跟著跳下去。


    但此刻魏瑄早已麵色如常,目光凝定似鐵。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墨辭不禁心想,這孩子那麽快就調整過情緒了?果然是心思深沉,意誌堅定,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是他看中之良材。


    他又看了看四周,沒見著孫適。孫適瘋瘋癲癲的,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他管不了孫適了,便道:“季師弟,你先帶盛忠和潘慎撤出去。”


    魏瑄當即明白了,這是要趁著蝕九陰和雷戟獸纏鬥時,讓他們這些初蒙先逃出去,外麵有青鋒接應。


    他立即問:“那你呢?”


    墨辭說得輕巧:“等這兩位打得沒力氣了,我去拉個架。”


    “你是想乘這個時候,把體內的黑氣化解吧。”魏瑄一語道破。


    墨辭不自然地掩了下袖口,手腕上的傷口昭然若揭。


    他確實是想趁著燭龍和雷驥纏鬥之際,正好把體內的黑氣逼出,也許還有一戰之力。


    但就在這時,石廳深處傳來一陣地裂山崩般的巨響。


    糟了!墨辭心中猛地一沉,也顧不上凝息排毒了,飛身躍出地溝,喝道:“喂,小九,別拆家!”


    但是來不及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纏鬥中,蝕九陰的巨尾一甩狠狠撞到了石壁。隨即,一麵刻滿符文的石牆裂開了一道細縫。


    一絲陰冷的黑霧仿佛破繭而出般,從縫隙裏鑽了出來。


    ***


    山外,一輪弦月照著靜靜的嶺間。


    青鋒等人正列陣等候。


    這時早春的荒草林木間傳來一片悉悉嗦嗦的嘈響。


    “這是什麽?”一名玄門弟子驚異道。


    隻見月光下,飛鳥驚林,石縫間、草從裏,無數窩冬未醒的地鼠、蜥蜴、蛇蟲紛紛鑽了出來,趁著夜色漫山遍野到處亂竄。


    玄門弟子神色一變:“大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青鋒臉色深峻,凝望著夜色中黑黢黢的山體,恐怕裏麵情況有變。


    他低聲道:“準備十刹陣。”


    “可我們人數不夠!”另一名弟子道。


    青鋒道:“夠了,這裏有師宗留下的天極硫火禁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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