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羅道:“所以我才請求王子,將我安插在你的衛隊裏。”


    魏瑄冰雪聰明,立即明白這個北狄人在盤算什麽。


    以他北狄人的身份已經被禁賽了,隻要他這張北狄人的臉孔一出現在賽場就會被抓回營地,但是,如果成為他的衛士,穿上帶著麵具的甲胄,他就能混上獵場。


    魏瑄想了想,還是邊比劃邊道:“既然你不能露臉,即使你在獵場上表現再好,你喜歡的女子,也不知道你是誰。何必冒這個險?”


    他不知道這個北狄人能不能聽明白他的意思。


    阿迦羅懇求道:“隻要能,能再見她一次。”


    魏瑄有些不懂,費那麽大勁,冒著這麽大風險,就是為了看一眼那個人嗎?


    他年紀還小,無法理解,但是那種炙熱的感情卻讓他無法無動於衷。


    “好,我幫你。”


    第18章 秋狩第二天


    秋日的早晨,原野上蒙著一層白霜,陽光照在紅透了的樹葉上,層林盡染。


    第二天是圍獵。


    圍獵就是在山間張網,圍出一片較為平坦的山林做為賽場,賽場中放進一些山雞野兔狐狸之類,大型的還有猞猁山豬。


    和第一天的射靶不同,今天射獵的是真正的野獸,所以每一個參加比賽的選手都可以配備兩名親衛,以防萬一。


    當然猛人除外。


    魏瑄就讓阿迦羅穿上全幅鎧甲,戴上盔纓遮蔽眉目。充作其中的一名親衛上場。


    蕭暥是到了第二天早晨才知道魏瑄來找過他的事兒。


    他昨晚確實早早就歇下了。


    在匠作坊的時候,他胸口湧起的一陣鈍痛不是偶然的。


    他這幾天疲於奔命,積累的憂倦終於壓得身體扛不住了。


    於是他早早回了營帳,喝了紀夫子配的藥,又問了比賽的情況,在得知魏瑄奪魁後,他放下心來,就休息了。


    沒想到這一覺睡得那麽沉。


    他責問雲越,“為何不喚醒我?”


    雲越道,“主公,這小孩子能有什麽事兒啊。”


    蕭暥太陽穴突突直跳,你懂什麽,他可是將來的莊武帝啊,邪魅狂霸的暗黑係暴君!惹得起嗎?!


    蕭暥心事重重地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準備去找小魏瑄,再和藹可親地問問他是什麽事情來找自己的呀?


    結果雲越一句話就擊碎了他的幻想,“主公,來不及了,晉王現在應該已經上場了。”


    等等……


    蕭暥這才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現在什麽時辰了?”


    雲越淡淡道,“辰時。”


    臥槽!已經開始比賽了啊!!!


    蕭暥滿臉黑線:“你為何不早叫我起身!”


    雲越正色:“外麵有大司馬在,主公你的病要多休息。”


    呦,教訓起我了啊!


    “回來再找你算賬!”


    蕭暥撂下話匆匆出門,雲越立即跟了上去。


    書上說雲越對原主那可是崇拜得五體投地啊,指東絕不敢看西。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孩子好像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分明是一副瞧著他好欺負的樣子?


    蕭暥覺得有必要反省一下自己,這幾天發生的一係列的事件,好像使得他在雲越麵前的威信開始打折扣了。


    所以這小子就敢自作主張了?就不拿他當領導了?嗯?


    蕭暥邊走邊尋思著,不知不覺就到了獵場。此時已經是太陽初升,賽場上眾人都已經各就各位了。


    蕭暥今天沒有穿那身騷包的大紅錦袍,而是挑了一件原主的衣物,加上他麵色蒼白,眉目間隱有倦色,在秋天蒼茫的原野下,整個人看起來都凝著一股烈烈肅殺之氣。


    他一出現,魏瑄的目光就牢牢地粘在了他身上,蕭暥趕緊討好地點了點頭。


    見他似乎無恙,魏瑄感到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才專心應對比賽。


    蕭暥今天來晚了,就想悄悄找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前後左右都沒有旁人,就連離魏西陵都遠遠的。


    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來他的氣色不好。


    而且昨天也真是糟心,看個比賽,何琰還要在他耳邊冷嘲熱諷。


    蕭暥就是皮再厚也趟不住他不停地朝自己扣帽子砸黑鍋,有的沒的全扔他臉上。


    而身邊的魏西陵則永遠是一張千裏冰封的臉,寒氣四溢。除了偶爾會冷冷掃他一眼表達內心的鄙視外,幾乎不睬他,完全把他當空氣,搞得他也挺沒趣的。


    蕭暥算是知道了,自己的人緣真的是很差啊!


    加上今天身體又不好,愈發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所以還不如一個人找個角落,安安靜靜看個比賽。


    好在北狄人都被看管起來了,不需要操心阿迦羅那破事兒。


    但是他倒是想清淨,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蕭將軍,為何不讓我去參賽!”嘉寧公主一身皮甲,背著雕弓站在他麵前控訴。


    蕭暥無奈啊:“公主,今日是圍獵,比較危險。”


    還有一些話,蕭暥沒說出來:爭奪獵物,肢體碰撞,這很暴力的!而且她女扮男裝,大部分人不知道她是公主,你一個女孩子,萬一被推搡了,被打了,摔下馬了,頭發散了纏住樹枝了,怎麽辦?嗯?


    換是以前的蕭暥,他說一句話,誰敢說不!


    可是現在,好像……他們一個個都瞧出自己好欺負了?是軟柿子了?誰都可以來捏一把了?


    嘉寧公主完全不給他麵子:“將軍既然答應我做你麾下的將領,那麽就沒有理由阻止我參賽,除非你給我按個罪名,軍法處置關起來!”


    蕭暥沒轍了。


    好好好,你們一個個都厲害。


    “去吧去吧。”他無奈地擺擺手。


    公主興高采烈地去獵場了。


    蕭暥揉了揉眉心,頭好痛。


    然後暗中傳令下去:“告訴下麵的人,待會兒比賽,任何人不許和這位寧將軍爭奪獵物,是我的命令。”


    ***  ***  ***


    魏瑄沒想到嘉寧公主也會參加圍獵,吃驚不小,不由朝她低喚了一聲,“阿姐?”


    嘉寧公主轉頭,俏皮地擠擠眼睛。


    旁邊另一個護衛也道,“公主怎麽來了?”


    如果第一聲阿迦羅沒反應過來,那麽後麵的話,他驀然聽懂了。


    他驟然看向嘉寧公主,目光霎時雪亮如電。


    隻見那名少年將領一身皮甲,纖腰削肩,容顏如驕陽下的牡丹,熾烈絢麗。


    阿迦羅的心卻忽然一空,或者說他的心情並沒有像他預期地那樣激蕩起伏,湧起狂風暴雨。


    甚至還不及他決定孤注一擲出逃時的激動。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是這個反應?


    他終於見到了夢中的星星和月亮,不該欣喜若狂嗎?!


    但他隻是覺得公主很美麗,像嬌美的花朵。


    但那個人的美貌卻如破開烏雲的一道綺豔的閃電,夭矯非凡!


    看得他頓時魂飛魄散,又渾身酥麻!


    難道說這隻是千鈞一發生死攸關的瞬間給他的錯覺嗎??


    這驚鴻一瞥,僅僅是因為自己醉眼看人,鏡花水月一場夢?


    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分裂成兩半,不知道是徹底失去了那個人的痛苦,還是終於見到了她的欣喜?


    他怔怔地望著公主出神。心中一片惶惑空白。


    嘉寧公主也發現了這個侍衛在盯著自己出神,狠狠地剜了阿迦羅一眼,驅馬離去。


    阿迦羅這才長出了口氣,回過心神,暗暗摸向藏在身上片刻不離的香囊。


    無論如何,香囊為證,那晚的那個人是嘉寧公主不會有錯。


    阿迦羅不是個會做夢的人。既然她闖入了他的夢,那麽不管她有沒有夢中的清媚夭矯,他都要將她娶回去!


    進了他的夢,就是他的人!


    這次他一定要一鳴驚人,一定要讓嘉寧公主正眼看他。


    但是作為晉王的侍衛,他的職責是保護主人的安全。理論上他沒有射獵獵物的資格。


    所以他隻有一次機會,驟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殺一頭足以讓他登上魁首的猛獸。之後再被蕭暥抓走調查,就算要下獄還是審問,都沒有關係了。


    他相信,他孤注一擲的這次冒險行為,會讓任何一個女子為之動容。


    當然,既然他打定主意一鳴驚人,他必然要將這次出手的機會,留在後天難度最高的野獵上。


    今天,他先暗暗潛伏觀察周圍的對手。


    虞兮正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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