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鍾後,楊震回了我一個燦爛笑臉,隨後又在後麵加了一句話:季潔,你最近是不是想買首飾啊?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我一時之間沒有悟到其中關竅:“不啊,我一向不喜歡戴這些東西;而且你也知道,一個女刑警戴首飾有多不方便。”


    “我就說麽,從來沒聽說過你喜歡什麽戒指之類的首飾啊。”


    “戒指?”這兩個字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對啊戒指,楊震莫非指的是譚濤送我的那枚玫瑰花戒指?當時吃飯時,我曾有意將其還回,但是芃芃在場,同她聊得盡興,一時間也就忘了這事;後來楊震帶著老鄭來攪局,我一心隻想著如何快快吃完這頓飯,竟將戒指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錯,一定是這樣。這個楊震,有什麽話不能直說,偏偏要這樣拐彎抹角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既然沒有重歸於好的打算,那這枚玫瑰花戒指自然是要物歸原主的,然而此時此刻,我再和譚濤見麵隻會再生波瀾,得想個其他的法子把戒指送回去才好。


    思來想去,我決定直接用快遞寄回去。


    我在盒子裏放了一張紙條,委婉地寫明了將禮物退回的原因:禮物太貴重,恐有收受賄賂之嫌,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想,故物歸原主。


    快遞寄出後,我把單號拍了張照片發給楊震。楊震秒回:季潔做事果然雷厲風行,不愧是女中豪傑。


    我對著手機笑笑,嗬,這男人。


    譚濤收到快遞後,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他顯得有些失望,也有些惴惴不安。


    “季潔,我也不想瞞你。和你離婚後,家裏也給我安排了幾場相親,我本來不想去,後來推脫不掉,就去見了,但是那些女孩子真沒什麽意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你隻是把我的優點放大了,把她們的缺點放大了而已。\"我客客氣氣回道。


    譚濤猶豫了一陣,歎了一口氣說:“不是,是真沒什麽意思,她們沒有一個能走到我心裏去,我一見到她們,就會想到最開始見到你時的場景…我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氣質不俗,後來聽那辛說你是女刑警,便更覺得震驚。我身邊,再沒有一個女性能像你一樣……”


    “女刑警有女刑警的不好,別忘了,當初我們可沒少因為工作的事兒鬧矛盾。你工作那麽忙,還是最適合一個宜家宜室的女人,況且,況且,我也很難懷孕了。”


    “不不,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譚濤的語氣忽然高了五分,“我願意尊重你的喜好,你的職業!我為之前的無知道歉,上次公司出事後,我才徹底理解了你們職業的重要意義,要是沒有你們這些警察,這世界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兒。你要是願意為了事業拚命,我絕不會阻攔…至於孩子的事兒,季潔,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會有其他辦法的…隻要你願意,總會有辦法的”


    看來譚濤是鐵了心想複婚,我咬了咬牙,既然委婉的話不行,那就幹脆挑明了說吧:“對不起,之前的那場離婚拉鋸戰,消磨了我很多感情,就算你答應,你的家人也未必同意。與其這樣,倒不如彼此放手的好。”


    譚濤顯然是愣住了;“噢,是這樣…倒是我多想了,看來這通電話打得格外唐突,對不起,我不該來打擾你的。”


    “是我不好,和你無關,謝謝你的這麽長時間的掛念。”


    譚濤似乎又歎了口氣,隨後無奈苦笑道:“這怎麽能怪你呢?那個…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好。”


    “等會季潔,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他的語氣再次高了起來。


    “你說。”


    “如果沒有楊震,你還會說剛剛這些話嗎?”


    “會。\"我回答得幹脆利落。


    “那,那我去忙了…\"滴滴聲隨即傳來,我仿佛從這延綿不斷的“滴滴滴滴”裏,聽到了無盡的失落和憂傷。


    話是說完了,也說明白了,但是我卻毫無輕鬆之意,心裏反而更加沉重。如果在沒離婚前,我和譚濤能夠敞開心扉地聊聊,彼此尊重對方,願意理解對方,或許就算對他沒有太多情愛,我們也會繼續生活下去;但是既然離婚了,有些話多說也無益,不合時宜的話和想法,隻會徒增煩惱而已。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傷了譚濤的心,但是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我的態度一直支支吾吾惹他遐想,倒不如直接挑明幹脆利落;但同時,我也擔心他會因情緒不穩而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思來想去,我便想委托和譚家相識的昊子去打聽一下譚濤的狀態,為此,我特地抽空去了一趟他家。


    自打和葉湘離婚後,這麽大的別墅便隻有昊子一個人住。盡管保姆和司機還在,可是總是覺得冷冷清清,這算不上是一個家,充其量隻是一棟裝飾豪華的房子而已。


    昊子的狀態比幾個月前好了多倍,他剛離婚那陣子,整個人憔悴疲憊如同栽倒在泥地中,眼下盡管還是不像之前那麽愛笑愛打趣,但是精神卻明顯飽滿了許多。


    我注意到客廳裏換了布置風格,之前一切裝飾都富麗堂皇,像個宮殿,現在到反而變得清雅簡樸。牆上掛了幾幅字畫,茶幾上擺了套翠色茶具,就連皮質沙發都換成了紅木座椅。


    “好家夥,要不是見到了你,我還真以為來錯地方了。”我對著昊子笑道。


    “最近迷上了書法,最右邊那副字就是我寫的,你瞧著還能入眼嗎?”他將最右邊的一幅“寧靜致遠”指給我看。


    我不懂字畫,隻能看出來這四個字寫得工整有力,便笑答道;“可以啊,像這麽回事兒。”


    聽到有人誇讚,昊子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寒暄了幾句後,他便招呼我坐下喝茶。


    我從來不把他當外人,便將這次的來他家的意圖全然道出。


    聽完我的訴求,昊子顯得有些意外。


    “你是為了阿震啊,還是為了你自己啊?”


    “當然是為了我自己!”我努努嘴;“和他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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