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替你出去,反正你蒙著麵紗。”湘珠坐在薑楠的身邊輕聲說道。


    薑楠當即搖頭,“不是這個問題,是今日的事情有古怪!”


    薑楠捂著耳朵,屏蔽外麵的喧囂,開始盡量回顧一切。


    漸漸地有一個猜測,從她的腦中出現。


    薑楠緩緩地抬起頭。


    “姑娘,你怎麽了?”湘珠著急詢問到。


    “有人要殺我,也有人知道有人要殺我。”


    “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了。”湘珠蹙眉。


    “是荊遊氏麽?”坐在外麵的以念則是問起。


    “不是他們,他們不敢!”薑楠唇畔一勾。


    “要殺我的人,是我得罪的人。知道有人要殺我的人,是沈屈。”說著,薑楠忙和外麵的以念說道:“以念,你挑一位看著沒危險且是能做決定的人進來和我詳談。”


    馬車被圍,目前是動不了了,除非她選擇衝撞百姓。而出去她也有些不敢,害怕自己探出身,就像聽潮閣那般射來箭矢。


    所以,唯有讓他們進來一人談話。


    以念聽罷,捏著韁繩與荊遊氏那位拿著拄拐的老者說道:“我家姑娘說了,邀請先生進來詳談此事。”


    老者好奇地看了一眼。


    在他身邊的一位年輕人搭腔:“詳談?怕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我沈喬絕不會這般做!”


    薑楠坐在馬車裏高喊。


    緊接著她拂袖倒茶,如一位世家姑娘一般,動作優雅,“老先生,此事複雜,您不如進來與我談一下,莫要讓荊遊氏因此陷入他人陷阱,免得得不償失。”


    “你什麽意思!”老者問起。


    “先生不用擔心,沈喬不過是位小小的姑娘家,哪能有什麽壞心思呢,隻不過是想與先生說一些話。若老先生聽後覺得沈喬說得不對,您拂袖離去便好,沈喬絕不會強留或者傷害您。何況如今大庭廣眾之下,您覺得我能做什麽嗎?若我傷了您,眾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我了吧?”


    老者猶豫,確實,如今這麽多人看著,沈家即使家大業大也不敢在這麽多人麵前傷他。


    “我記得荊海城出了一位女相,名為高萱。您荊遊氏的高家出了這般出眾的姑娘,我認為連女子尚且有膽識,相信老先生亦是很有魄力的吧!”


    人吧,尤其是男人,尤尤其是年紀大,輩分高的老男人。總有一種莫名奇妙的自信和自負,若是和他們說起:誒你們家的女人看著不錯,那你們呢?


    便會激起他們的勝負欲和心底的偏見,想要證明自己的地位和見識。


    當然,外麵的老先生也不例外。


    他或許也曾低看過高萱在魏國任職,甚至現在都還是覺得她隻是運氣好撞上了女子可以為官的國度,若是她在吳國或者楚國,一定難有出頭之日。


    見阿萱從不說起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族人,薑楠便能看出她一路走來,全是靠自己的實力和不想提起那個有偏見的家中。


    薑楠環胸,沒一會兒那老頭便俯身而來,跟隨他而來的還有一位少年。


    以念探頭搖了搖,便是表明他們沒有武器。


    薑楠和湘珠坐在車內的一邊,老者和少年坐在另一邊。


    白發老者自我介紹道:“老夫名叫高濟,身側,是我們族中的小九兒。”


    薑楠蒙著麵紗,微微欠身,隨後給老者和少年倒了茶水。


    “姑娘就莫要客套了,今日我們將你堵著,想來你也趕時間吧,要不盡早將事情說個清楚。”老者將茶水一推,道。


    “行。”薑楠點了點頭,直奔主題說道:“你們中計了。”


    老者眉頭一蹙。


    薑楠繼續道:“挑撥你們的人,我不知道是那一波的,但,他們意在珠女橋以北。畢竟珠女橋局勢是以三足鼎立,互相製衡。而外頭如今是有刺客,就等著我探出頭然後一箭殺了我,然後呢,你們珠女橋的荊遊氏將要遭到抹殺亦或者驅趕。”


    薑楠將手一拍,示意老者發言了。


    “這、這……你有什麽證據!”


    “那就該問問先生,您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就是幕後之人?”她見老者慌張地遊離視線,薑楠接著乘勝追擊,“您應該是聽人說的吧?那人是誰,先生不如回去後好好審審,許是會問出什麽有趣的事情。”


    老者想了想,忽然抬眸,“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就說,這事與你有沒有關係!”


    薑楠歎氣,然後調整姿勢,對著老者行了個叩拜大禮。


    她心中想著,先禮後兵。


    她緩緩起身,挺直著腰板,與麵前的先生說道:“先生,您身在此位,應該會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不得已而為之。我沈喬確實傷害了荊遊氏,但我絕不是出自本意。您,相信麽?”


    “這麽多年輕人啊,後生,我們荊遊氏死了這麽多年輕人啊!”老者聲嘶力竭,捶了捶胸口,悲痛欲絕。


    “先生!”


    薑楠眼眶裏泛起淚光,“事情被一步步安排至此,您真的認為,是我一人所為麽?我被推到了這裏,他們現在要拿我祭旗啊!先生!這件事,打一開始,我也如你們荊遊氏一般,入了套。你們荊遊氏如今可以脫身,可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先生!”


    薑楠看著老者眉頭緊蹙,似乎動容了,她立馬接著說道:“回頭吧先生,看看這些荊遊氏的孩子,他們還年輕……”


    正當薑楠快流淚了,忽然瞧見高濟身邊的孩子拔下自己發髻上的簪子。


    …誒??


    薑楠臉色一變,忙呼道:“你們荊遊氏不講道義!”


    湘珠立馬取出腰間的匕首上前擋住,衝薑楠吼道:“快走!”


    “這、這不是我的安排!”七十多歲的老者匆忙解釋。


    少年察覺薑楠似乎殺不了了,便將矛頭對準高濟,薑楠見此,一把扯過老者的手腕,“先生,你看到了吧,真有人想挑起你們荊遊氏和沈氏的矛盾。”


    老者抱著頭,忙不迭地往馬車外爬去。


    以念抬手一揮,擋下幾支朝這兒發射而來的箭矢。有一隻錯失的,恰好紮入了高濟的發髻上。


    馬車內的空間狹小逼仄。


    對方看著小卻武功極好,薑楠見湘珠力所不及,忙拔出匕首想要去幫忙卻肩上一重,被身後的以念撥到了後麵,他手中換了柄匕首傾身而入。


    薑楠順勢往後翻滾,摔下了馬車。


    高濟手中拿著不知從哪裏拿來的凳子,為薑楠擋下了箭矢,而他們身後的人群之中又撲來戴著麵具的殺手。


    高濟高聲喊道:“荊遊氏一族,誓死保護沈家姑娘!!”


    說罷,他眼眶猩紅,臉上垂著血跡,盯著薑楠說道:“我今日幫你,是為了救我荊遊氏,別以為我們原諒你了!”


    薑楠對他置若罔聞,顫抖著,剛想爬回馬車,卻被高濟抬手按了回去,跌坐在了地上。


    他蒼老的手舉著板凳,而他們的身後是拿著棍棒的高氏族人,看熱鬧的百姓們害怕地四處散開。


    老者對薑楠吼道:“你做什麽,不要命了!”


    “我朋友在裏麵啊!”坐在馬車旁邊的薑楠嗓音發顫,想要掙開老者按著她肩膀的手,“我朋友在裏麵啊啊!!”


    然而下一秒。


    從馬車裏猛地倒下一位左眼蒙著眼罩的姑娘,驚地前方的馬匹,異動了一下。


    薑楠頓時癱軟的坐到了地上,怔怔地看著——


    湘珠脖頸上插著一柄發簪,嘴裏不住得冒著血泡,她緩緩地側頭看向薑楠,伸長了手,一點點撫著薑楠眼下的淚水。


    卻不想將自己的血跡沾到了她的臉上,漫到了她的麵紗上麵。


    她帶血的唇微微揚起、張合,因她喉嚨被紮,所以她發不出聲音。


    但薑楠能看出她想說什麽。


    是——


    ……


    “…別怕…別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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