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十一月十二日。


    被緒平送回家的薑楠,裹著大氅,走在來開門的羽善身後。


    羽善手裏抱著黑貓,關心問起:“姑娘似乎心情不太好?”


    薑楠搖了搖頭,“羽善,鋤頭在哪你可知道?”


    “夥房裏有一把。”


    薑楠點頭,隨後去到夥房,尋到鋤頭。


    她捏著鋤頭,在大雪紛飛的子時,站在榕樹底下開始掘土。


    她挖出一壇高萱送她的金蘭酒後,把土一點點覆蓋了回去。


    倚靠在木欄前抱著黑貓的羽善適當地向薑楠問起:“姑娘需要下酒菜麽?”


    “夥房裏有什麽可以下酒的?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


    “那可不行,我是拿錢在這兒做管事的,怎能讓姑娘自己下廚呢。”說著,羽善將手裏的黑貓放下,“姑娘先回房間,等我片刻,我馬上就來。”


    薑楠微微點頭,“麻煩羽善姑娘了。”


    羽善唇邊懸著笑容,十六歲的她站在雪中好比是一朵清澈的雪蓮,她頷首回答道:“無礙,姑娘客氣了。”


    ……


    薑楠坐在房間的榻上,一側是一望無際的白雪茫茫。


    她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酒,覆在唇畔,慢慢地飲下。


    幾杯下肚後,腦子裏終於是開始暈暈乎乎,濃上了一層她極其癡迷的鬆弛與舒適。她這才緩緩地執起墨條開始研磨,緊接著她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


    “帶漢字的匣子,六位數齒輪密碼鎖,齊慈心,瞿是非,半年前溫穗衣戰敗,歡都……”


    “齊慈心、瞿是非、溫穗衣這三人應當是與匣子無關。”


    “匣子最早出現在歡都的橋邊。”


    她一開始還以為匣子是穿越者放在她身邊對她的測試,因此一直沒有打開,想看看是不是還有穿越者,想和那人比一下誰更沉不住氣。


    薑楠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酒,她飲下之後,雖然頭暈,但腦子開始清醒。


    “匣子打開了,鎖卻不見了。沈一正、褚離、商歸會藥人製作,而我的房間當時出現了製作藥人的熏香……”


    這時,房門被敲響了。她的思緒到了一半,也被暫時終止。


    薑楠順手拿起一張沒寫字的宣紙,蓋在寫著現代漢字的宣紙之上,“進來吧。”


    隻瞧端著托盤的羽善緩緩而來,她將托盤裏的牛肉和鹽煮花生放下,剛想離去前。


    薑楠故作隨意地向她問起:“羽善,褚離和以昉今日在家麽?”


    羽善搖了搖頭,“晚上姑娘出門沒多久,她們也出門了。”


    “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羽善思索了一番,問起:“需要我去找她們麽?”


    薑楠眸子一眯,反問道:“羽善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是知道她們去哪了?”


    羽善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驕傲地回答:“她們去到了沈相的府上。”


    也不知是飲酒吹風的緣故,還是羽善這段話信息量太大的原因,薑楠此刻太陽穴忽然開始抽痛,她抬手揉了揉,“等會兒。你說,你先是看到我離開的?”


    羽善點頭,應道:“嗯。”


    “然後再看到褚離和以昉離開?”


    羽善又乖巧地點頭。


    “接著跟蹤她們?”


    “誰說我跟蹤她們了!”羽善將手中的托盤一放,有些生氣地說道。


    “沈相家與我這兒兩個方向,將近橫跨了半個長安城,你看到了褚離和以昉離開,又看到她們進了沈相的家中,你這不是跟蹤她們我把這張……”薑楠看了一眼眼前的矮榻,然後手一轉,點在上麵的托盤,說:“我把這張托盤給吃了!”


    羽善雙手環胸,思慮了半晌,然後悠悠地說道:“姑娘這般囂張,應該說吃桌子才對。”


    “現在的對話重點是這個麽?”薑楠無奈反問:“難道你不是沈一正的人麽?”


    “誰說我是沈一正的人了?”羽善回答。


    “那你是商歸的人了?”薑楠又問。


    羽善將手搭在下巴上,她又一次思索了一番,“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義王殿下花錢聘請的。”


    “聘請總得知根知底吧,難不成,大街上隨手招來的?”


    羽善“嘶”了一聲,又露出明白了的表情,“兩年前,義王殿下在街上看到我,問我願不願意守一座房子,我當時正好在四處漂泊,便也覺得無所謂,找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又有錢拿也好。”


    “羽善就不怕他是壞人麽?”


    “姑娘你忘了麽?”


    羽善抬手伸出小拇指、無名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做出一個類似於ok的手勢,“姑娘,我的武功在當今世間的年輕一代,排前三誒!那位義王殿下看著武功是挺不錯的,但他應當不是自小習武,真正習武年紀應當偏大,因此他沒我厲害。”


    “這是重點麽?武功再好,也怕下毒使壞啊。除非,你對他也知根知底,認為他並非是壞人,才同意了他的提議,來這兒守房。”薑楠尖銳地指出關鍵。


    羽善則是又一次扯開話題,笑說:“姑娘不也是一樣麽。對一個人並沒有知根知底,也將他帶回了家,你就不怕自己帶回是壞人麽?”


    “我帶回誰,不就是一些孩子。”薑楠將手一揮,“羽善,你別扯開話題,你為什麽會信任商歸?你武功這般厲害,你又是何人?”


    “阿瀟不是平常人。”羽善接過薑楠的話語,淺淺淡淡的說著。


    薑楠抬起眸子。


    羽善迎著薑楠的視線,繼續說道:“他武功很厲害。”


    薑楠詢問:“若他武功厲害,為何褚離、以昉、商歸並沒發現?”


    “因為他武功太厲害了,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手,因此一般人發現不了。而我的實力遠在褚離、以昉還有義王之上,所以,隻有我發現了他的不同。”


    薑楠有些狐疑,她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羽善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在說你的事。”


    “薑姑娘,這件事我沒有撒謊。”


    羽善注視著薑楠,神色一片平靜,她繼續緩緩說道:


    “那日刺客上門,褚離在與他們對峙的時候,隻有我發現了躲在暗處的阿瀟。我本不用出手,畢竟我隻收了管院子的錢並沒有收做打手的錢。可我發現他一直在偷看,我沒辦法確定他是哪一邊的。而在當時,我怕事情最後會變得不可控,所以我才出手幫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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