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在醫院住了一周才出院。


    出院的時候,沈南月隻給她結了費用,就讓她和林束父女回家了。


    臨走前,周玉看著沈南月欲言又止。


    沈南月沒看到,接了個電話就走到旁邊。


    周玉垂眸無奈地跟著人離開。


    沈南月接到的是工作電話,掛斷電話後她準備離開醫院。


    剛轉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往她這邊走來。


    顧琳琅與醫院打交道的時間好像很多。


    她不懷好意地走到沈南月的麵前,泛紅的眼瞼下,一雙眸直愣愣地瞪著她。


    “有事?”沈南月神情冷淡。


    “你現在很得意吧?”


    顧琳琅咬牙切齒,刻意放低聲音,好似要壓製心中騰起的那份憤怒。


    她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薄紙,身形瘦弱。


    唯有那一雙帶著紅血絲的眼睛鮮活一點。


    自周遇深知道三個月前她做的事情後。


    雷厲風行地將事情調查清楚,並果斷為沈南月報仇。


    她被捆綁著關在那偏僻廢棄的大樓,周圍沒有一個人,漆黑的夜裏隻有她一個人啜泣害怕的聲音,夜裏寒風灌進大樓,垂著她單薄的身軀。


    她在黑暗中不斷地咳嗽,幾乎咳出血來,整整兩天兩夜。


    她本就脆弱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暈過去又醒來,醒來又暈過去,恍惚間,她都覺得自己要死了。


    終於在她絕望之際,周遇深來了。


    曾經周遇深在她心裏是風光霽月的存在,他外冷內熱,對她言語上雖都冷硬,卻實打實地會關心她的身體。


    可第一次,在廢棄大樓晨光熹微之下。


    她看到站在大樓門邊穿著黑大衣的周遇深,清冷的風將他的衣擺揚起,冷光自他頭頂輪廓向下描繪。


    本是白天,她卻好像看到了暗域出來的煞羅。


    她還記得暈倒之前,周遇深冷眼看她並且吐出的冰冷話語。


    “記住,要是再敢傷害沈南月,我不介意送你去見你母親。”


    他的聲音很輕很冷,卻無端讓人心間升起陣陣寒氣。


    她在醫院醒過來,就再也打不通周遇深的電話。


    情急之下跑出病房,就看到在走廊邊打電話的沈南月。


    所有怒意直衝頭頂,她什麽也沒想就衝了上來。


    沈南月看著顧琳琅憔悴要倒的身體,心中劃過一絲驚詫。


    短短幾天的時間,看起來像是病得很重的樣子。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


    “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沒工夫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唇舌。


    顧琳琅移步攔在沈南月的麵前。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沈南月,我一定不會讓你過得這麽如意!”


    她目露凶光,好似沈南月與她有血海深仇般。


    沈南月冷笑。


    這年頭,什麽鍋都往她身上蓋了。


    “顧小姐,我跟你交集很深?還是說在你眼裏,我是個好欺負的人?”


    她微微彎腰,湊到顧琳琅的麵前。


    “你試試。”


    她微微掀眸睨了顧琳琅一眼,直接抬步離開。


    沈南月離開之後,顧琳琅瞪得發僵的雙眼,淚水終於倔強落下。


    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直接暈倒。


    一旁的醫生護士見狀,趕緊奔上前來。


    兩個小時後,顧琳琅從病床上醒來,手上掛著點滴。


    背對著病床站著的男人,體型寬闊,身材修長。


    如同她夢裏夢到好多次的那抹令人神往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幹澀的唇微張,就要叫出她心底叫了許久的名字。


    “啊……”


    男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周遇深的臉變成了徐平。


    顧琳琅晶亮的眼神,也漸漸少了色彩。


    “你醒了,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徐平關切問候。


    “阿深呢?”她執著詢問。


    徐平臉上浮現一抹為難。


    “你的身體本就不好,現在更應該好好休養,遇深這次做得實在是太過了,我會幫你找他討個說法。”


    徐平也沒想到周遇深會為了沈南月,這樣對顧琳琅。


    顧琳琅閉眼,眼淚自眼角滑落,再也不多說一句話。


    徐平歎了口氣,又囑咐了她幾句,給她找了個女護工,才離開醫院。


    他直奔周遇深的住處。


    剛進門抬拳就朝周遇深的麵門而去。


    周遇深後退一步,徐平的拳頭落了空。


    正在客廳打遊戲的黎澈聽到動靜,瞬間扔下手柄走到門前,攔住徐平還要動手的拳頭。


    “徐平,你瘋了?”


    徐平憤憤甩開黎澈的手,怒視周遇深。


    “我看你才是真的瘋了!你明知道顧琳琅身體不好還讓她吹兩天兩夜的冷風,你這是要她的命!”


    “原來你是為了顧琳琅來打抱不平的。”


    黎澈嗤笑一聲,雙眸驟然冷下來。


    “她不是沒死嗎?就像三個月前的沈南月一樣,安全地從廢棄大樓離開了?”


    “沈南月能跟琳琅比嗎?”


    徐平反駁,“沈南月身體健康,就算關她個三天三夜也沒事!琳琅本身就體弱,這次在山上被冷風吹了兩天兩夜,半條命都沒了!”


    “遇深,你這樣做,對得起她母親嗎?”


    周遇深目光冷淡地看著徐平的發怒。


    “徐律師,在你眼裏,沈南月的命比不上顧琳琅的命,是嗎?”


    徐平沒有說話。


    “你是個正義的律師,心中都不免偏頗,我對沈南月偏心一點,又怎麽了?”


    徐平終於聽到了周遇深的實話。


    他對沈南月,已經著迷到不顧他人死活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顧琳琅死了,你就殺人了!”


    “嗬。”周遇深冷笑,那雙漆黑如深淵的眼瞳,罕見地漫上一層偏執,“如果沈南月當初真出事,就不止這麽簡單了。”


    徐平被周遇深的神情嚇到。


    狠狠愣在原地。


    他已經有好久,沒有看到周遇深這麽陰戾的模樣了。


    久到他都忘了,周遇深原本的樣子,就是被晦暗的情緒包裹的陰鷙。


    黎澈也被周遇深的樣子驚訝到。


    為了避免事態不受控製地發展下去,黎澈趕緊推著徐平出去。


    “為了個顧琳琅有什麽可說的?快出去出去!”


    徐平也沒有堅持,隨著黎澈將他推離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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