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宗在a國的作息習慣同以前並沒有差別,這裏的老師同學都很親切,也喜歡交流分享,他們很多都是來自世界各地,和陳羽宗同一國的也有,他在這裏相對自由很多,無論是在學業上的環境還是生活上的。


    陳羽宗也能去食堂吃飯,去圖書館看書,他雖然不是非常熱絡的人,但也並沒有很難相處,他知道在這裏一個人的獨行俠是學不到什麽東西的,他需要人脈,需要適時的建議和幫助,所以在有人邀請他一起參加活動的時候,陳羽宗還是會答應。


    不過他做事向來都有分寸,他這樣的條件,不可能沒有追求者,隻是無論那朋友是遠是近,一切社交活動都停留在應有的範圍內,一旦超過,陳羽宗會毫不猶豫的拒絕,通常隻要他一開始就定下底線,大家反而會更能理解,也就不會勉強。


    這天,陳羽宗下了課後被邀請去奧蘭多教授的公寓吃飯,奧蘭多這樣的大師,自然不是天天會來學校的,他是名譽的客座教授,每次來講課教室都會被擠得滿滿當當,但教授也是個很隨和大方的人,好為人師,他有很多學生,個個都很優秀,陳羽宗隻能算其中之一,不過奧蘭多還是很看好他的,隻要來學校都會抽時間與他交流,有幾次更是直接邀請他去到自己的家裏一起會麵,今天也一樣,同行的還有好幾個學姐學長,一夥人聊得非常開心,等到再回神竟然已經很晚了。


    教授的府邸離a大有一點距離,房間也有剩餘,隻專門招待一些來做客的學生或者朋友的,幾個學長姐都很自然地住下了,但是在輪到陳羽宗時,他卻說自己要回去。


    教授勸他明天還要繼續討論這個計劃,這樣趕來趕去不僅費時還休息不好。


    陳羽宗思索之後卻還是堅持,並說與一個朋友約好了,雖然回去,但明天早上還是會準時回來的,希望教授理解。


    教授當然可以理解,還讓家裏的司機送他一程,學長姐也在虧了陳羽宗一通“一定是和愛人約好了”、“這麽著急難分難舍感情竟然那麽好”、“這樣一來學校裏的很多人都要傷心了”等等的話,這才放人離開。


    陳羽宗的確有點趕,所以也沒拒絕,任由人送到家後第一時間就急急忙忙去開電腦,他本想先和米緒說完話再去洗澡,但是這一回請求的消息發過去了半天又不見人接聽。


    陳羽宗等了片刻,回憶著米緒今天是不是有什麽活動。


    因為最近有過好幾回這樣的延遲事件,米緒也說這一段日子天使之家和餐廳都比較忙,萬一自己耽誤了,讓陳羽宗別著急,不過他也說自己會發消息來給他通報。


    陳羽宗又瞧了瞧手機,什麽都沒有。


    時間實在是太晚了,為了保證隔天的精神和辦事效率,陳羽宗還是打算要休息,他給米緒發了個消息,說把通話的相約改到第二天也行,如果米緒依舊沒空,那就再約。


    發完,陳羽宗便去睡了,不過閉眼前這心裏總覺莫名的不定。


    果然,第二天陳羽宗雖投入在和老師同學的項目中,但也時常關注手機的消息,然而左等右等卻怎麽都不見米緒的消息,連回一句“再說”或者“很忙”都沒有,這是以前絕對沒有的事,米緒對於陳羽宗的電話和信息就算不是秒回也是分回,就陳羽宗看來,就算手機沒電了,哪怕是摩擦起電米緒都不會不理自己,難道是手機壞了?但電腦也不該沒點動靜啊。


    陳羽宗又等了一天,到第三天早上依舊沒聽著米緒的反饋,他有點忍不住了,再給打過去卻發現那頭的回複是“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現在應該是u市的深夜,這時候米緒的電話還不在服務區?他跑哪兒去了?!


    陳羽宗隻能給別人打電話了。


    對方接起來便開口道:“你這時候打來肯定不是為了之前錯過我的生日而道歉的。”


    陳羽宗問:“你這兩天見過米緒沒?”


    謝亦騫煩躁:“我一大公司的員工,日理萬機,我為什麽要見過一餐廳服務員和問題少年的男保姆?”


    陳羽宗半點廢話不多,直接道:“那把電話給葛曉霖。”


    謝亦騫:“啊?”


    陳羽宗:“他不在?”


    謝亦騫:“…………”


    沒一會兒那頭傳來的葛曉霖的聲音。


    葛曉霖和謝亦騫正在一清吧裏,是謝亦騫找他來的,說是公司最近做成了一個項目,謝亦騫讓葛曉霖陪他慶祝慶祝,兩人最近相處的時間不少,基本兩三天會見一次麵,謝亦騫愛玩,但是帶葛曉霖去的也都是比較正經可以接受的場所,今天也如此,而且葛曉霖最近心裏總不舒坦,有個人說說話也好,雖然這丫未必能和他感同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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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瞅見謝亦騫接電話的模樣,葛曉霖就知道這一天總是要來。


    那頭陳羽宗的口氣聽不出喜怒,隻問他米緒在哪兒?他更多的是擔心米緒是不是病了,因為就米緒的脾性,加上如此的空間距離,陳羽宗很可能是最後知道的一個。


    誰知葛曉霖卻道:“他沒告訴你?”


    這句話挺狠的,幾乎就像在陳羽宗完美高貴的臉上甩了一嘴巴,讓從來冷淡沉穩的大城草在無人可見的角落裏露出了一抹可謂是尷尬的表情。


    “是,我不知道。”陳羽宗說。


    葛曉霖卻從中聽出了他隱約的焦急和無奈,一直以來,葛曉霖雖不言語,但是他心裏對於陳羽宗和米緒在一起就好像米緒對於自己和謝亦騫做朋友一樣,不看好,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支持。且不論米緒如何,光是陳羽宗的綜合素質,無論是男是女,他都不是一個好戀人的選擇,他的光芒越熾,給人的安全感就越低,葛曉霖始終是抱著隻要米緒高興,就這樣傻過一回也算值得的心在旁觀察的。


    但是如今想來卻未必如此,再大的困難,再深的險阻都抵不過一顆真心,隻要有心,願意去努力,就比什麽都珍貴。


    葛曉霖頓了下道:“我覺得大米是想自己告訴你的……但是你也的確有知情權……他這樣做說到底也隻是怕你擔心而已。”


    陳羽宗默默聽著。


    …………


    一周後,陳羽宗的電腦接到了視頻通話的請求,他按了接通。


    屏幕閃爍了半晌才慢慢出現了米緒模樣。


    米緒對陳羽宗齜牙一笑:“嘿嘿。”


    網絡非常卡,約莫有五秒鍾畫麵都是定格在米緒咧著嘴的這個笑容上,他所處的空間似乎燈光昏暗,更襯得被屏幕光打到的臉麵慘白,也不知是鏡頭上的汙漬還是別的,靠著的背景牆更是一片斑駁。


    陳羽宗耐心地等著緩衝過去,見米緒重新動了起來,才問:“你看見我的消息了嗎?”


    米緒怎麽可能沒看見,就是因為看見了所以才著急,可是現在光他著急已經沒用了,形式不由人。


    米緒隻能尋著法子委婉的解釋:“看、看見了,我也回啦,你還沒收到嗎,這地兒的網絡通訊不太好,估計還在路上呢,你等等說不定就能見著了。”


    陳羽宗沒說話。


    米緒隻有繼續笑,笑著笑著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啥時知道的?”


    陳羽宗冷著臉:“你說呢?”


    米緒有點為難:“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好吧對不起我是故意的,但是我上回已經很努力地想告訴你了,我都給你唱歌啦?你忘了嗎?你一定是沒擺在心上,我讓你仔細聽了的,沒關係,我再給你唱一回,這回咱再配個字幕啊……”


    “米緒。”


    陳羽宗的一句低喚直接打斷了米緒的動作。


    “你在哪兒?”


    陳羽宗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情況了,不可能不進行後續的了解,米緒明白他隻是想讓自己親自給他承認,然後進一步的進行反省。


    所以米緒的態度還是很良好的。


    “我在……”他總結了下,“x省來福縣發財鄉富貴村鎮上的大元寶網吧裏,這兒就一家網吧,網速大概比較害羞,我們要溫柔以待,不能猴急,我給來了個豪華套餐會員卡,辦一年送一月,是不是很劃算!”


    陳羽宗卻沒隨著他一起笑:“你要待多久?”


    米緒想了想:“目前還沒想好,先一年吧。”


    陳羽宗皺起了眉。


    米緒道:“你知不知道,這兒的風景很漂亮,天是碧藍色的,崇山峻林千峰疊嶂,有山有水,電視裏說的那種世外高人說不準就住在裏麵,還有珍惜草藥,哪天也許就給我采著什麽千年靈芝天山雪蓮了呢。”


    “還有,我住的地方晚上睡覺望出去漫天的星星,那風景簡直跟飄在太空裏似的,早上更是天然氧吧,在這兒一天我覺得我能長壽一年。”


    “水也很甜,洗頭洗澡都不用抹肥皂,刷兩下就幹淨了,村裏的一老師跟我說改天再介紹我點草藥,美容又養顏,說不準我用了以後帥得回來你都不認識了,哈哈哈哈哈哈!陳羽宗你行了吧,就許你去給帝國主義添堵不許我給無產階級奉獻啊?!我們一碗水端平,你走幾年我走幾年,然後各自發展榮耀歸程這他媽才是公平!所以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米緒還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對陳羽宗說過話,之前還笑笑著,但無論他怎麽渲染氣氛怎麽炒熱情緒陳羽宗的臉卻一直板著沒有表情沒有言語,下顎更是緊繃著,米緒忽然就急了,腦子一熱許多話直接就衝口而出。


    當下兩個人都愣了。


    他話剛落陳羽宗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陳羽宗看了看,掐了,就在他要對米緒開口時,手機又響了,如此往複幾趟,米緒都替他不好意思起來。


    “你先忙吧,我這兒反正也沒什麽事兒,我們下次再聊,不見不散,掰掰。”說罷竟然搶先一步關了視頻,而最後一個畫麵便是消失在陳羽宗驚訝甚至帶些慌張的神情上。


    看著屏幕黑了下來,米緒心塞不已,真想剁了自己的賤手,但是沒辦法,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拿了卡慢慢地走出了網吧,外頭還下著大雨,米緒沒帶傘,走在路上每一腳下去都是泥水,沒多時衣服褲子都濕了。


    這一路上米緒都在思考,腦子裏一時間充斥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亂的他都險些被拖拉機給拱了。


    其實米緒住的地方離網吧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距離,得翻過兩座山才能回去,他剛到這裏的時候花了兩三天才學會找路和分辨周圍的方位,再由著村裏的老師帶著熟悉環境,在收到陳羽宗的消息後,米緒當時就很想趕來和他見一麵,但是偏偏前幾天的雨比今天還瓢潑,山裏的路詭行莫測,負責的老師不放心,米緒硬是忍了幾天瞧著勉強能行動了這才盼到他鬆口,急忙就過來了,沒想到卻得了這樣一個結局。


    好容易在天黑前趕回了住處,米緒住的是村裏不多的磚瓦房,和之前支教的老師一起,說是磚瓦房,但屋裏除了一個桌子,兩張床和之外,基本沒有別的家具了,燈泡也是最古早的那種昏黃色,晚上看書都傷眼,幸好還有一個插頭,趁著夜深人靜用電少的時候能斷斷續續給手機勉強充個電。


    米緒用涼水在門口衝了個澡就進房睡了,晚飯都沒吃,隔天一大早給葛曉霖去了電話。


    這是他反複試驗之後發現的唯一能接收到一點信號的區域,就在村長家的牆根下,還得蹲著打,盡管如此那頭的人聲都是一卡一卡的,不過卻不妨礙葛媽罵他。


    葛曉霖口氣難得嚴肅:“你跟他凶什麽?先發製人未必就是占理,有時候反而是因為心虛,其實你比誰都明白,這事兒不蠢,但給你辦蠢了……說到底他不知道的時候你怕他知道,怕他阻止你,他知道了呢,你又怕他生氣,怕他擔心,結果卻適得其反。大米,你這回太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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