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羽宗回到房間,米緒已經蓋著被子睡下了,陳羽宗洗了澡也躺上了床,方才的旖旎熱情隨著冷風呼呼現下已經散了個幹淨,黑暗中,兩人靜默地躺了一會兒,米緒忽的翻了兩個身像隻無尾熊一樣的抱住了陳羽宗。


    陳羽宗身上還有點涼,米緒卻是火熱的,他用體溫捂掉陳羽宗帶著的寒氣,仿似隨口問道:“他們明天就走嗎?”


    陳羽宗也抱住了他:“嗯。”


    “今晚住哪裏?”


    “別的地方。”


    陳羽宗現在住的這套房子是陳鉞豐和羅玨當初在u市住過的房子,離婚後陳鉞豐和陳羽宗就搬走了,但是這裏並沒有賣掉,在那裏讀完了三年初中,在陳羽宗高中時,陳鉞豐去了a市工作,並在那裏再婚,陳羽宗不想一起去,但是他一個人住原來的房子又太大了,於是陳羽宗就搬了回來,陳鉞豐知道後什麽也沒說,隻讓人提前把這裏重新裝修了一下,而他每次回u市都是和洪毓秀住到另一棟大房子裏去,雖然對方沒有明確表示,但現在這套房子已經等同於留給陳羽宗了,兩人也算是心照不宣。


    米緒攬著他腰的手慢慢往上,在胸膛處徘徊了片刻後又劃過脖頸,最後停留在陳羽宗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摸。


    陳羽宗疑惑道:“幹什麽?”


    米緒一邊暗罵這臉小的一巴掌就捏住了,一邊仔細的感受著手指下的皮膚:“我看看有沒有浮腫,牙還在不在……”


    陳羽宗恍然,略無語道:“他們不會這樣。”陳鉞豐很少會過問陳羽宗的私人生活,更徨論對此采用什麽暴力阻撓。


    米緒想到那兩位家長,他覺得陳家的相處方式都很是非主流,但要說互不關心那也不像,明明隻是路過,要真不惦記何必冒著大風大寒的半夜來隻為見上兒子一麵,還得透過後媽傳信,說到底隻是高冷的不好意思拉下臉而已,而陳羽宗,他卻不是記恨也不是拿喬,應該隻是習慣了,習慣獨立,習慣一個人。


    米緒難得有點悵然若失。


    陳羽宗聽著他歎氣,不由問:“怎麽了?”


    米緒道:“你這兒好辦,但我那兒難度就大了點,腿腳斷了還能辦個殘疾證,這要打碎了牙可吃什麽都沒味兒了,我啥時候得先去牙科谘詢谘詢,你說,烤瓷的好不好啊?”


    陳羽宗:“…………”


    接著米緒就覺下巴一緊,一人湊過來吻住了他,把他嘴裏都摸索了個遍後這才退出來道:“牢著呢,斷不了。”


    輪到米緒:“…………”


    ……


    然而原本打算隔天就要走的陳氏夫婦最後卻因一件事兒耽擱了下來,因為陳羽穹病了。這事兒他們通知陳羽宗也是隔了幾天,米緒正好也在,所以自然提著東西一道去探望了。


    進門的時候福福正躺在兒科的病床上吃藥,洪毓秀就坐在一邊,瞧著兩人立馬站了起來,福福見到陳羽宗也高興得厲害,但他還病著,於是一喜一悲間全化成了委屈,可憐巴巴的喊了聲“哥哥”。


    陳羽宗一如往常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問起了福福的病情。


    原來陳羽穹這回也和父母一起來了u市,當晚因為開會的急沒有帶他,回來後得知他們去見了陳羽宗,福福深受打擊,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著了涼,總之第二天一早就發起了高燒,連住了兩天院這熱度才下去了一些,但整個人還是懨懨的。


    福福又轉向米緒,不禁一愣,接著道:“咕嚕咕嚕!”待對上他手裏的東西,更是興奮:“變形金剛!”


    米緒點頭:“好眼力!”


    洪毓秀看著兩人熱絡地聊天,福福精神不好,大多都是米緒在說,但福福聽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起來,洪毓秀又回頭去看陳羽宗,卻見陳羽宗也是微笑的,這笑容她們和他相處了這麽些年卻是見過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然而她和身邊的這個孩子遇上了兩回,兩回陳羽宗卻都是這樣的表情。


    洪毓秀思忖了片刻,什麽也沒有說。


    之後的幾天,米緒又去看過兩次陳羽穹,這孩子非常聰明,能看得出他被洪毓秀約束得很嚴格,但是母親一不在,活潑好動的本性又會暴露出來,米緒和他一見如故,兩人非常有共同話題,思維頻段也常常能貼合到一起。


    用米緒的話來說:這孩子大有前途,畢竟能跟的上自己智商的人並不多。


    米緒也見過一回陳鉞豐,在病房外,他剛來對方就走了,陳鉞豐和陳羽宗很像,比跟羅玨還像,他似乎也見到米緒了,腳步一頓,米緒挺了挺背以為對方要說什麽,誰知,這位老爺隻看了他一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不過那一眼還是讓米緒有點腿肚子轉筋。


    福福的病不嚴重,沒幾天就出院了,但是既然行程耽誤了下來,聽陳羽宗的意思陳鉞豐一家就打算留在u市過年了。


    除夕夜那天,米緒吃了飯洗了碗又陪他媽熬了會兒電視後就急忙提著垃圾出去倒了想回去上網,誰知走到門邊就被扯到暗處抵住了。


    米緒嚇了一跳,以為又是啥小兔崽子來找自己麻煩,待瞅到對方的臉才不由驚訝:“你怎麽來了?”


    米緒以為這時節陳羽宗一家就該和和樂樂的聚在一起,最多和以前一樣同自己在網上聊聊。


    陳羽宗卻隻道:“來看看。”


    陳羽宗沒說上樓,米緒也沒邀請,要不然這進了門,保準一半的時間都是被他那親媽給噓寒問暖耗了的,於是兩人就著這個天氣靠在牆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吹風。


    米緒湊到陳羽宗耳邊問他:“你有什麽新年願望?”


    陳羽宗反問:“你呢?”


    米緒不快:“上回也是我先說的,這回到你了。”


    陳羽宗道:“我和你一樣。”


    米緒莫名:“你怎麽知道我是什麽?”


    陳羽宗說:“那你是什麽?”


    米緒:“我沒有了,不告訴過你了麽,老的都實現了!新的還沒想到!”


    陳羽宗:“嗯,就是這個。”


    “哪個?”


    就在米緒追問的當口,零點的爆竹聲響了起來,陳羽宗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忽然俯身吻住了米緒,米緒愣了下,也熱情地回應了起來,熱情得連陳羽宗的嘴唇都咬破了,一如當年在這個地方做過的相同的事,直到一旁又傳來腳步聲,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了開。


    米緒整了整自己亂七八糟的衣裳,然後從陰影裏走了出來,他先對陳羽宗揮了揮手,又對站在不遠處的某個又巨了一圈的身影揮了揮,哼哼道:“新年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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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身後就傳來一聲大吼:“媽媽!!!就是他們!!!我沒有騙人!!又來了!!他們在……**&%&……”


    沒多時則是一個女人的怒罵:“哪兒有??你怎麽老吹牛呢,大過年的還想騙什麽吃的喝的?再吹牛打你!”


    而米緒回到家洗漱後就睡了,然而睡著睡著他忽的又張開了眼。


    他想到陳羽宗對他說過的新年願望,去年是“我和你一樣”,今年則變成了“就是那樣。”


    那到底是怎樣?!!


    一樣……那樣……


    米緒的願望已經達成了,而今年,米緒說自己沒有願望……


    所以陳羽宗的願望難道就是——滿足米緒的一切願望?!讓他想不到願望可許?


    臥槽!


    米緒怔然之後猛地拿被子蒙住了頭,如果真是如此,真虧這人說得出口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要沒體悟出這丫不就是對牛彈琴了麽?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細心太善解人意了!想想還真是困擾。


    算了,想改也改不了了,勉強湊合著聰明下去吧。


    米緒為難了一會兒,迅速地睡了。


    ********


    新年過去就迎來了新的學期,這也是陳羽宗在u大的最後一個學期,他的畢業設計早就已經開始籌備了,哪怕白天要去禦仁實習,偶爾還要給林又轅幫忙卻也依舊遊刃有餘。


    三月,陳羽宗的生日也到來了,兩人本想如米緒那樣悄悄的過,但是謝亦騫這回不答應了,硬是拉著陳羽宗包了個場子,說是不愛搞踐行那套,這就當提前給他歡送了。


    那天夏淼淼、高梵都來了,葛媽也去了,場麵難得熱鬧,陳羽宗也算是配合地留到了結尾,還喝了點酒,如果不是最後米緒被灌倒了,在那兒又唱又跳,還要給大家來一個拿大頂,估計這會是一場非常值得人懷念的聚會。


    四月,新一屆的大學生建築設計大賽又開始了,建築係又有了新的人才參加,聽麵條兒說這回幾個可謂是參賽專業戶,就奔著這個獎項去的,誓要再捧一個金杯回來,但是就論壇上的意思,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渠道,幾年甚至十年內都再出不了一個陳羽宗。米緒自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五月,陳羽宗的畢業設計完成了,在此之前就有不少人多方打聽想一睹為快,隻是卻苦於勘破無門,陳羽宗把文案樣稿都提前傳送給了奧蘭多教授,得到了他的大加讚賞。


    而米緒也重新回到了天使之家的忙碌前線,又開始和那些小兔崽子們戰鬥了。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米緒就被拖了起床。


    他頂著一頭雜毛不爽地看著給他穿衣服的陳羽宗,恨恨地說:“你知不知道‘人性’兩個字怎麽寫?”昨兒個還想著好不容易能得幾日休假,就不小心放縱了一把,被這位折騰到半夜才剛剛睡下,米緒隻覺得自己不過眨了眨眼,沒想到又被挖了起來,現在這下半身還都是麻的。


    陳羽宗扶著米緒下床,知道他難受,於是全權替他擦臉梳洗,又蹲下身給他穿鞋係鞋帶,直到弄好了才拉著人慢慢出了門。


    米緒茫然地隨著他搗鼓,直到坐上了一輛大巴,望著窗外不斷後退遠離u市的景物時,米緒才猛地清醒了過來。


    瞥了瞥一旁的行禮,他猶豫又興奮地說:“你這是後悔了?要和我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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