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間,看到麥蘇正坐在院子裏,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一張圓桌上,在準備上電腦。


    見我出來,麥蘇衝我笑笑:“外麵的陽光很好,暖洋洋的,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倒也很愜意。”


    “我媽呢?”我四處看看,沒看到媽媽。


    “嬸子出去串門了。”麥蘇說。


    “哦……”我點點頭,看著麥蘇,“下午還想出去走走看看不?”


    麥蘇眼睛看著電腦,說:“不了,就在院子裏曬陽台上網吧……”


    “上網幹啥?”我隨口問了一句。


    “查資料。”麥蘇說了一句,邊開始敲擊鍵盤。


    我點點頭,既然麥蘇不想出去,那我也就在院子裏曬太陽吧。


    我找了一張爸爸用的躺椅,放在距離麥蘇不遠的地方,舒舒服服躺下,眯縫著眼,看著蔚藍的天空發呆。


    旁邊麥蘇在繼續敲擊鍵盤,不知她在查什麽資料。


    我隨手摸出手機,打開微博,瘦小丫給我發來私信了。


    “傻熊,你在幹嗎?”瘦小丫問我。


    我開始回複:“我正躺在院子裏椅子上曬太陽,麥蘇正在我旁邊上電腦。”


    “上午出去玩了是吧?我看到你發給我的照片了,很壯觀,很綺麗,很別致。”瘦小丫說。


    “嗯,是的,上午我帶麥蘇去爬了透明崮。”我說。


    “很過癮吧?”瘦小丫說。


    “不過,是很過癮,不過也很驚險,爬到一半的時候,出了點險情,麥蘇差點墜崖……不過也有驚無險,好歹沒出事……”邊說我邊看了一眼麥蘇,她正專心致誌地看著電腦屏幕。


    “你後怕不?”瘦小丫問我。


    “怎麽不後怕?我還後悔了呢,萬一要是麥蘇真出了事,我這罪過就大了,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了。”這麽說著,我的心裏又開始湧出悔意,覺得自己做事卻是有些冒險。


    “那麥蘇也後悔後怕了?”


    “她倒是沒有,這個人啊,我覺得她看似表麵很安靜平靜做事很穩,但骨子裏其實也喜歡冒險。這倒是出乎我意料。”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的這位美女老板啊。”


    “我了解她幹嘛?不需要,我隻要了解好你就行了。”


    “我覺得你這位麥蘇董事長,其實還是一個帶有賭性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


    “一般來說,喜歡冒險的人,都帶有賭性。”


    “哦……”看瘦小丫說到這裏,我不由又看了麥蘇一眼,她恰好也抬頭,衝我笑了笑,“楚老師,老看我幹嗎?”


    “你不也正在看我嗎?”我反問了一句。


    “你長得好看,俺看看不行?”麥蘇開玩笑地說。


    “你比俺更好看,俺看看不行?”我模仿麥蘇的口吻說。


    麥蘇抿嘴笑,不看我了。


    我也轉過頭,看著手機。


    “小丫,你為何說喜歡冒險的人都有賭性呢?”


    “我覺得,喜歡嚐試冒險,是人類發展至關重要的一點因素。而賭博的本能是伴隨著所有正常人出生就產生的,即天生的。這是一個表達了強有力的反射路徑,牢牢固定,甚至在人類的動物本能之前。這是一種本能,一種本質上的,適合生存的,必不可少的本能。”


    “這麽說,冒險是天性,賭博是本能?”我說。


    “是的,賭性和冒險之間,是有相似之處的,那就是消除疑慮的需求,秩序以及拯救。”


    “這話我似乎理解不透。”


    “這麽說吧,在職場上,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每一次交易都是一次賭博,也都是一次冒險,隻有冒險精神的人才會帶著賭性去下注,缺乏冒險精神的人,是做不成大單子的。”


    “哦……”


    “做生意是這樣,人生其實也是如此,人生其實就是一場賭博,就是一場從頭到尾的冒險。”


    “這話又如何理解?”


    “簡單地說,人生就是一個冒險的過程。你不想冒險,風險也會自己走上門。多少人克勤克儉,夙興夜寐,賺得一些財富,然而金融風暴一來,一向沒有冒險意識的人家財散盡,一夜回到解放前。”


    “嗯……”我不由點點頭,瘦小丫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


    瘦小丫繼續說:“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生意人很多有賭徒的性格,這並不是壞事。賭是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的。麵對最直接的利害得失,必須作出自己的選擇,哪怕你不選擇,不選擇本身也是一種態度,也要承受後果,你既然入了局,就必須賭下去。有的人喜歡豪賭,大把下注;有的人比較謹慎,步步為營。前者風險大,機會也大,輸起來很慘,贏起來也痛快。後者來得慢,收獲未必小,慢慢積累,或許終有所成。”


    看瘦小丫說到這裏,我不由又看了一眼正在敲擊鍵盤的麥蘇,她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呢?


    麥蘇麵帶微笑看了我一眼,我忙收回眼神,繼續和瘦小丫聊天。


    “小丫,你說,賭場上最失敗的是哪一種人?”我問她。


    “最失敗的就是有意中人,他看見局中熱鬧,忍不住心慌,也想搏它一把,無奈患得患失,瞻前顧後,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了汗。如果始終不參加倒也罷了,可他冒汗以後,自以為看出了門道,忽地長出一顆豹子膽,一頭紮下水,連頭發都不露一撮出來。其結果多半不好,如果輸了,旁人想救他也無處下手;如果贏了,以這種狀態,不像範進中舉,鬧個半瘋才怪。”


    看到這裏,我忍不住無聲地笑了一下,說:“看來,沒有一份真瀟灑,輸贏都是難以承受的。”


    “是的,賭博看起來是靠運氣,但其實看得出綜合素質,幾盤下來,從智商到為人,一目了然。”


    “綜合素質?”


    “真正的高手絕對要憑智慧和膽識,才能在這個場子裏混下去。人生能有幾回搏,入局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出局卻往往事關生死。不管你手氣再壞,假如允許透支,隻要牌局不結束,就沒有輸贏。很多時候,時間是決定結果的最大因素。


    一般情況下,賭友的水平不會相差太大,就象生意場中的人,絕頂聰明和愚蠢透頂的人都不多,大家在相同的背景下競爭,互有輸贏,如果你在自己收益頗豐時離場,那贏家肯定是你,如果在輸得最慘的時候出局,那就是輸定了。正因為如此,輸家總是不甘心,才有了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能走的規矩。”


    “但賭局總有要結束的時候。”


    “對,總要有結賬的時候,要麽是輸家實在輸不起了,要麽是大家約定了鐵的時間,或者有意外的情況,使牌局戛然而止,輸贏隻有到最後時刻才能決定。想想股市上那些失敗的莊家,不是操盤的技術不行,往往是資金鏈出了問題,說到底還是出局的時機沒有把握好。


    誰都不是沒賺過錢的,不然沒有理由留在局中。但隻要還在場子上,賺來的錢就會投進去,結果又成了未知數。所謂落袋為安,也是階段性的,今天落了袋,明天還得掏出來,不到最後結賬的時候,誰也不能輕言輸贏。”


    我默默品味著瘦小丫的話,是的,人生一場賭,隻要你還在做,隻要你還活著,可以說你就還在局中,結果就沒有出來。人生的輸贏,不是一時的榮辱所能決定的,今天贏了,不等於永遠贏了;今天輸了,隻是暫時還沒贏。任何時候,耐心都是最重要的品質,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想到這裏,我不由又看了麥蘇一眼,她正用淡靜的目光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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