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安聳聳肩膀道:


    “隨她說唄,反正懷疑我是叛徒的,也不隻她一個。


    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不信你問問上海特高課的,誰不覺得我是個內奸。”


    看陳少安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樣子,仿佛覺得根本無所吊謂。


    這種老油子,麵對審訊的時候,根本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綻。


    兩人又詢問了很多東西,各種技巧都用上了,但是仍舊沒辦法找到破綻。


    大概兩個多小時之後,陳少安才被放出來。


    出了審訊室的門,陳少安便看到鬆下美子站在走廊,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看了她一眼,陳少安問道:


    “喂,腿好點兒沒有?”


    鬆下美子還是那一副冰冷冷的表情。


    “快好了。”


    陳少安抽著香煙道:


    “行了,回頭再見。”


    這麽說著,他就被人押送了下去。


    此時,鬆下美子卻突然道:


    “喂,我相信你。”


    陳少安轉過頭去,笑嗬嗬地說道:


    “謝謝啦。”


    說完,他擺擺手,便被押送著去往司令部的後院。


    陳少安並沒有被直接釋放,而是被暫時軟禁到了派遣軍司令部的一處房間內。


    那房間內全都是監聽裝置,還有人二十四小時地站崗值班。


    一日三餐,倒是一樣不少,而且菜品也還算豐富,陳少安也不想其它的了,該吃吃,該喝喝。


    就這樣被關押到第五天,陳少安這才被再次釋放出來。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審訊室的方向,也不是指揮部的方向,而是去了後院的一處空地。


    隨後,他就被蒙上眼罩,然後跪在地上。


    有人開始拿著文件,高聲宣讀著陳少安的罪名。


    在他宣讀這些文件的時候,陳少安聽到子彈被壓入彈倉的聲音,聽到了槍栓拉動,子彈上膛的聲音。


    他意識到情況不太妙,至於宣讀的罪名,則是關於他在廣州通敵叛國的相關內容。


    聽上去好像是真的一樣,可陳少安卻又能判斷出來,所有的罪名,日本人都不可能獲得任何實證,羅列這麽多罪名,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誣陷,就是要弄死他,無非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第二種則是考驗,用這種手段,來逼迫陳少安露出破綻。


    如果他是黃沙,那他麵對生死危機,自然有辦法逃脫。


    “喂,停停停,這不對勁啊,我什麽時候幹這些事情了,你們不能隨隨便便找個罪名就安排在我身上啊。”


    陳少安打斷那人的宣讀道。


    “黃沙,死到臨頭了,還在狡辯。”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我看,罪名也就不用再宣讀下去了,可以行刑了。”


    他這麽說著,陳少安就聽到哢哢的聲音傳來,幾個槍口都已經對準了他。


    陳少安又大喊道:


    “你們不能不講道理啊,我是冤枉的,我是良民呢,我對大日本帝國忠心耿耿啊。”


    他這樣大喊著,心中卻篤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是在考驗自己。


    如果真的已經確定了他的罪名,想要殺了他,那堵住他的嘴巴就好了。


    現在反倒是讓他暢所欲言,說白了,還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套套他的話,或者是讓他露出其他破綻。


    對了,哪怕是軟禁的時候,往飯菜裏麵搞點兒毒藥,都能輕鬆要了他的性命。


    可這些日本人都沒做,隻是在用這種方式恐嚇自己,想要讓他露出破綻罷了。


    想清楚這些,陳少安叫喚的更厲害了。


    “我要見鬆井石根將軍,我要見安立健人先生,我要見岩井英一先生。”


    他這樣大喊著,一把鼻涕一把淚便開始往下掉落,看上去好不淒慘。


    “行啦行啦,別哭了,不就是一條命嗎?你們中國人麵對死亡的時候,為何總是如此恐懼?”


    負責行刑的人嘲諷兩句道。


    陳少安馬上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知道個屁,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少了一根頭發絲我都得難受,更何況丟了腦袋呢?


    你要是真的不怕死,怎麽現在不給我表演個切腹?”


    那人被陳少安說的啞口無言,讓他切腹,他還真沒有那個勇氣。


    “好啦,該說的也說完了,開始行刑吧。”


    他這樣說道,便擺擺手,示意那些日軍士兵,將步槍抬起來,對準了陳少安的腦袋。


    “我喊三聲,就開火。”


    那人聲音冰冷地說道。


    陳少安絕望地嘶吼起來,歇斯底裏地破口大罵道:


    “一定是平野瑤,一定是她公報私仇,鬆井石根將軍一定要明鑒啊。”


    “預備!”


    那人說著,便高舉起手掌來。


    “開火!”


    聽到這聲音的刹那,陳少安已經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可他卻並未聽到槍聲傳來,而是等了半晌,才感覺到雙目逐漸恢複了光明。


    “行啦,陳桑,不用哭了。”


    陳少安看著眼前的男人,這才想起來,他是日本華中派遣軍的總參謀長小田野。


    “參謀長閣下,您···這是····”


    他看了看身後,那些日軍士兵已經離開。


    “沒什麽,隻是小小的試探罷了,畢竟廣州這次的行動我們損失慘重,雖說現在廣州還是拿下來了。


    但是原本部署在那裏的情報係統,卻幾乎全軍覆沒。


    你和鬆下美子回來了,我們不得不懷疑,讓你受了些委屈,請見諒。”


    小田野這樣說著,向陳少安微微鞠躬,看上去倒是態度誠懇。


    其實他完全不必這樣,畢竟相比於小田野來說,陳少安當真算是狗屁不是。


    “參謀長您客氣了,這種懷疑是難免的,但是請您相信我對大日本帝國皇軍的忠誠,絕對是青天可鑒啊。”


    陳少安單手指天道。


    小田野笑嗬嗬地拍拍他肩膀道:


    “這個我知道,不過總要封住他人的口舌,你先回去吧,該幹什麽幹什麽。


    關於廣州的事情,我們會處理的。”


    陳少安聽完之後,便向他告別,大搖大擺地從派遣軍司令部離開。


    離開派遣軍司令部,陳少安便向租界自己的住處走去。


    路過老金的報亭,陳少安很自然地走了過去,點燃一根香煙,要了一份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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