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櫃也知道事不可為,便這樣說道。


    說完,他看向陳少安道:


    “長官,那我們接下來可以做什麽?”


    陳少安思考一番便道:


    “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藏好自己,等我的消息。”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麽,對劉掌櫃道:


    “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咱們得人,幾乎都暴露出去了嗎?”


    劉掌櫃道:


    “不知道。”


    陳少安道:


    “有人叛變了,我現在唯一可以給你們保證的就是,這個叛變的人,一定會死。”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向眾人微微點頭,消失在密道的黑暗之中。


    離開劉記剪刀鋪,陳少安便返回住處,利用微型電台,給南雲造子發送了一封電報。


    這些天,他和南雲造子見麵不太方便,就隻能通過電台來聯係了。


    電報的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詢問叛徒是誰。


    因為陳少安知道,這次派遣軍調查科的人,抓走了特高課,還有憲兵隊裏麵隱藏的中統諜報人員。


    那麽在特高課裏麵的南雲造子,肯定知道其中一個人是誰,甚至會被拉去協助調查。


    就算不知道叛徒是誰,也會知道其中一個被抓走的人名叫什麽。


    第二天,陳少安得到了南雲造子的回複,上麵有一個名字,以及相關的信息。


    “秦忠義。”


    這人早年留學日本,並且留在那裏,娶了一個日本妻子,還生了一個孩子,幾乎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日本人。


    在進入特高課之後,他原本隻是在東北地區從事諜報工作,後來立過幾次功,逐步贏得了上層的信任,最終經過了幾次的人事借調,進入到上海特高課任職。


    因為能力出眾,而且給中統提供了大量的情報,他逐步贏得了中統高層的信任,開始讓他掌握中統在上海的地下情報組織。


    隻是沒有想到,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此人便露出了破綻,被派遣軍調查科的人盯上了。


    後續秦忠義雖然也做了一些補救工作,但是卻終歸是於事無補。


    根據南雲造子所說,這人在被抓捕之後,幾乎挨遍了所有的酷刑,都沒有屈服。


    直到鬆井石根,從日本本土,將他的妻子和孩子接過來。


    然後鬆井石根拿出武士刀,在他隻有五歲的孩子身上,用輸液管刺入,讓鮮血一滴一滴地流淌出來。


    秦忠義崩潰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在自己的麵前將鮮血流光,隻能選擇屈服。


    這人天生記憶力便非常好,那份人員名單他隻是看一眼,便記下來了所有的內容,還有每個人的資料。


    將這些複述了之後,派遣軍調查科便將所有的信息,直接分成一好幾份,分別給幾個情報機構去執行抓捕工作。


    這樣一來,減少了信息傳遞的環節,而且命令執行的也相當迅速。


    就算是其他隱藏在鬼子內部的諜報人員,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的時候,也來不及將自己掌握的信息傳遞出去,阻擋悲劇的發生。


    陳少安了解完這些之後,不由得歎息一聲。


    他想到了被自己殺死的老石,和秦忠義一樣,他們的軟肋都是親人,都是自己的血肉至親。


    往後的三天時間,風暴似乎終於平息了下來。


    在刑場上,大批的中統諜報人員,都排著隊被槍斃。


    這甚至包括了他們的家人。


    隻有警察署算是例外,古月明讓那些和事情無關的諜報人員親屬,都離開了警察署的監牢,隻是將所有的中統諜報人員,都押送到了刑場上。


    十多個人,都被塞到一輛卡車上。


    陳少安點燃一根香煙,看著那些雙目血紅,遍體鱗傷的中統諜報人員,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但是他也知道,想要營救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了這次行刑,派遣軍司令部直接抽調了一個聯隊,還有十多輛戰車。


    自己就算是三頭六臂,將上海所有的武裝力量都調動起來,也不夠鬼子打的。


    “喂,能給一根煙嗎?”


    一個年輕人沙啞的聲音,傳到陳少安的耳邊。


    陳少安微微一愣,抬頭看向那個年輕人,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眼神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片問心無愧和坦然。


    他對這個年輕人有印象,因為拷問此人的時候,陳少安也在場。


    他眼睜睜地看著,古月明用鐵鉗,將這個年輕人的指甲,一片一片地全部拔下來。


    可這年輕人,卻從始至終都沒坑一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陳少安手掌微微顫抖,隨後便遞過去一根道:


    “最後一根了。”


    說完,他就將那根香煙眼是打火機點燃。


    “謝啦,狗漢奸。”


    年輕人這樣說著,用沒有指甲的手指,夾著香煙,緩緩地抽了一口,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其實不會抽煙,不過就是臨死之前,想要體驗一下這香煙到底是什麽滋味兒。


    “真嗆人,還以為這東西多好抽呢。”


    年輕人自嘲地笑了笑,卡車發動了起來。


    陳少安笑著說道:


    “抽習慣就好了。”


    “不會習慣了,該死了。”


    年輕人說完,便一屁股坐在卡車上,身上沉重的鐐銬,發出來一陣喧嘩的聲音,像是鐵錨入海。


    陳少安跳到卡車的副駕駛上,看著遠處的刑場,隨後對一旁的司機說道:


    “開慢一點吧。”


    “是!”


    在一旁的司機這樣說著,便壓著油門,不讓車速太快。


    原本十分鍾抵達的路程,十五分鍾卡車才抵達刑場。


    刑場上,幾個情報部門的負責人,都坐在那裏,正在低頭說著什麽。


    陳少安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便聽到古月明的聲音傳來。


    “陳桑,你來執行他們的死刑。”


    “是!”


    陳少安高聲回答道,跑到卡車後門,對著裏麵的人大喊道:


    “該上路了!”


    十多個中統的特工,都被拖到刑場之上。


    陳少安走到那個年輕人麵前,又點燃一根香煙道:


    “還抽嗎?”


    年輕人笑著搖搖頭道:


    “不用了,就是體驗一下,可惜,還有很多事情沒體驗到呢,你說這女人是什麽滋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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