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房原本是負責整個陸戰隊司令部的熱水供應,守在這裏的是一個老兵,前田次郎。


    他曾經參加過日俄戰爭,瞎了一隻眼睛,平常最喜歡的是坐在鍋爐房門口曬著太陽,喝些小酒。


    因為脾氣有些古怪,平常幾乎不和人說話,但是有一個人除外。


    安倍太郎,長得像他死去的兒子。


    恰好安倍太郎待人接物,本就和善,所以也會時常和前田次郎閑談幾句,一來二去也就熟絡了不少。


    安倍太郎手中拎著一瓶酒,遠遠地看到前田次郎就擺擺手,和他熱絡地打著招呼。


    看見安倍太郎過來,前田次郎陰鶩的臉上露出些許消息,笑嗬嗬道:


    “太郎,你可是有好幾天沒來了啊。”


    說著,他的目光就落在安倍太郎手中的那瓶酒上。


    那是一瓶洋酒,和前田次郎平常喝的清酒不同。


    清酒度數低一些,這瓶洋酒的度數更高。


    “前段時間太過忙碌,我這弄了一瓶酒,太烈了,我喝不了,就給您送來了。”


    安倍太郎九十度鞠躬行禮,隨後才坐在他對麵。


    前田次郎本就嗜酒如命,隻是平常喝的,都是非常廉價的清酒。


    隻有安倍太郎,偶爾會給他送兩瓶酒過來。


    其實那些酒,大多是安倍太郎,在參加晚宴的時候拿走的,別人喝剩下的,不過前田次郎當時視若珍寶。


    酒瓶打開,便有一股濃烈的酒精氣撲鼻而來。


    “怎麽樣,前田大叔,能喝嗎?”


    安倍太郎頗有些激將法的意思。


    前田次郎酒量很好,聽見這話,頓時有些不樂意。


    “當然能喝。”


    這樣說著,他就倒了一杯,直接抽了。


    不得不說,這酒確實烈一些,讓他腦瓜子的有些嗡嗡的。


    可在安倍太郎麵前,前田不能跌了麵子,滿不在乎地拍拍胸脯道:


    “一般一般,這種酒,我能喝十瓶不倒。”


    安倍太郎奉承著,目光卻盯著不遠處的司令部。


    這邊前田次郎喝了三杯酒,安倍太郎才看見特高課的人,推著手推車向這邊走來。


    此時的前田次郎,已經喝的暈頭轉向,嘴上卻還是強撐著。


    “我····我沒事,我還能喝····”


    於是安倍太郎又給他倒了滿滿一大杯。


    前田次郎灌下去之後,便徹底不行了,仰麵躺在椅子上,徹底喝蒙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運送屍體的手推車,被放到了鍋爐房門口。


    “前田先生,拜托你了。”


    說話的是南雲造子。


    聽見這話,前田次郎已經喝迷糊了,卻還是暈乎乎地說道:


    “先放在那裏吧,我····我馬上處理掉。”


    南雲造子點點頭,便讓人將老金的“屍體”扔到鍋爐房內。


    隨後,她瞥了一眼安倍太郎,向他微笑點頭,便帶著特高課的人,向司令部大樓走去。


    這讓安倍太郎有些詫異,心想這個壞女人,是在勾引我嗎?


    不管了,陳少安安排的任務,還差最後一步。


    特高課的人離開之後,安倍太郎道:


    “前田大叔,我扶你起來吧。”


    可再去看,前田次郎已經呼呼大睡了起來。


    “酒神的祝福”開始發威了。


    進入鍋爐房內,前田次郎就看到老金的屍體。


    他心中有些恐懼,卻還是鼓足勇氣,試探了一下老金的鼻息。


    死了?


    這是他的第一想法,可旋即意識到,哪怕是一具屍體,自己也必須搬走才行。


    確定周圍沒人,安倍太郎就扛起老金。


    但是扛了半天,他才意識到,什麽叫死沉死沉的了。


    老金雖說隻有一百四五十斤,可他根本扛不動。


    一個一百四五十斤的“死人”和一個一百四五十斤的活人,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因為人失去意識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是軟的,肌肉不會繃緊,無處著力。


    陳少安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安倍太郎這個小弱雞,連個人都扛不動。


    這邊安倍太郎在鍋爐房之中,吭哧吭哧努力了半晌,卻還是沒有把老金扛起來。


    就在此時,一隻手突然幫了一下,將老金扶到了他的後背上。


    “謝謝啊。”


    安倍太郎頗為感激地說著,旋即意識到不對勁。


    安倍太郎抬起頭,就看到一臉笑意的南雲造子。


    他嚇得差點兒當場給老八現場製作一道生鮮美味,冷汗頓時就從後背湧出。


    “那個····那個前田大叔醉了,我····我幫幫他。”


    說著,安倍太郎就背著老金,向熊熊燃燒的鍋爐走去。


    南雲造子微笑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這邊安倍太郎隻能盡量讓自己顯得步履維艱一些,拖延時間。


    當然,這倒是不用假裝,因為本來他扛起老金走路就步履維艱。


    “那個····南雲小姐,這場麵太血腥,您還是不要看了。”


    可南雲造子仍舊一臉玩味的笑意,站在那裏盯著安倍太郎。


    看南雲造子沒有走的意思,安倍太郎清咳一聲,腦海之中已經想出來無數個應對的方案。


    第一種方案,丟卒保車,打開鍋爐,把老金扔進去,打消南雲造子對自己的懷疑。


    第二種方案,破釜沉舟,打開鍋爐,把南雲造子扔進去,打消對自己懷疑的南雲造子。


    第三種方案,舍生取義,打開鍋爐,把自己和老金一起扔進去,不然特高課酷刑之下,他恐怕會頂不住,把自己的好同誌陳少安暴露出去。


    終於,安倍太郎覺得南雲造子一個女人,怎麽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還是破釜沉舟方案更合理一些。


    想到這裏,他把老金扔在地上,緩緩轉過身去,掄起地上鏟煤的鐵鍬,就向南雲造子衝去。


    “受死吧,南雲造子!”


    電光火石之間,安倍太郎就已經被摁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這真的是一個女人嗎?為什麽她的力氣這麽大?


    安倍太郎不懂,但是內心大受震撼。


    看來隻有最後一個方案,舍生取義了。


    安倍太郎想到這裏,內心一片決然。


    “少安同誌,繼續前進吧!”


    他眼淚都要出來了,就想咬舌自盡。


    可就在此時,南雲造子的聲音傳來。


    “同誌,不必如此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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