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的嘴上叼著個又粗又硬的大咧巴麵包,背著關涫一邊走一邊研究著手上的夜視儀,虧得他認識一些毛子字,連唬帶蒙的倒也弄得差不多了,現代軍事裝備,除了一些極其專業的裝備,其它的東西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麽難,畢竟軍事裝備,第一要素就是方便易用,特別是毛子國的東西,都如同ak那樣簡單皮實耐操。


    當天完全黑下來之後,孫易把已經鼓搗明白的夜視儀也給戴上了,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明亮的綠色。


    夜視儀確實是個好東西,但是在這濃密的叢林裏,仍然對人的行動有所限製,就連孫易的行動都變得慢了下來。


    他的行動再慢,也比後麵端著武器搜索的特種部隊要快上幾分,一直到了深夜時分,孫易聽到了隱隱的隆隆聲,有過經驗,自然認得出來,那是直升機飛過的聲音,隻是這直升機的聲音更小一些,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飛過。


    孫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對方的搜索是與自己的路線錯過去,在空中錯過一寸,幾十公裏就,就差了不知多遠,叢林裏的一公裏,可比平地上的一公裏難走得多。


    隻是,從未有接受過正規軍事和特工訓練的孫易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直升機,叫做低噪直升機,它所發出的噪聲,要比普通直升機你上十幾倍之多,所以在他此時聽起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眼前突然一亮,一條大江從他的麵前濤濤而過,對麵仍然烏沉沉的一片叢林,鬆江,總算是看到了鬆江,隻要渡過了這條大江,就到了華夏境內,孫易總算是長長地出了口氣。


    尋了一處江水相對比較平緩的地方,把背方的關涫又緊了緊,然後拿出給關涫喝的那種巧克力、方糖混製而成的高熱量粥狀物,自己狠狠地灌了半壺,在北方生活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在盛夏,流水的溫度也是極低的,除非是那種死水泡子。


    活動了一下身體,很乏力,但是孫易覺自己還有能力渡過這水流相對平緩一些三百米寬的大江,雖說他隻會狗刨式遊泳姿勢,什麽蝶泳蛙泳之類的,一概不知是啥。


    背著關涫趟進了河水裏,或許是身體太過疲累的原因,又或許是其它原因,他可以十分敏銳地感覺到,這江水的上層,還有些溫溫的,可是趟到了大腿深的時候,小腿以下的江水,已經變得涼了起來,趟到腰部的時候,大腿以下的江水,還帶著冰冷的寒氣。


    北方永久凍土層滲出的水,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種水中,最容易發生腿抽筋的事故,也虧得孫易這一路的狂奔,身體早已經達到了溫度的上限,才能在這江水裏勉強趟行著。


    當趟到了齊胸深的時候,已經不能再趟下去,再深一點,身後關涫整個人都要浸到水裏頭,以她現在的狀態,非淹死不可。


    或許是冰冷的江水刺激的原因,身後的關涫發出輕輕的哼聲,這是兩天以來,關涫自指點接應點以後,第一次發出有意識的聲音。


    孫易一個俯身,飄在江水之上,雙臂沉於水下,雙手向後勾動著,雙腿撲騰著江水,因為身上還有一個關涫,所以隻有腦袋勉強露出水麵之上保持著呼吸。


    所謂的狗刨式遊泳方式,因為其易學,又易練,很適合小孩子在水裏撲騰,在北方很流行,隻是這種遊水的方式遊動的速度慢,好在孫易的氣力還算悠長,用了半個多小時才撲騰到了河對岸。


    這一回,孫易算是喝飽了水,爬上了岸,哇哇了吐了好一會水,肚子都快要喝圓了,而關涫隻有身子浸在水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孫易甚至都顧不得擰幹衣服,吐了一會水,又灌了幾口壺裏甜鹹發膩的液體,再一次奔行了起來。


    不過現在跑起來,身體都像是輕了好幾兩一樣,因為已經過了鬆江,這裏已經是華夏境內了,以孫易對山中的熟悉程度,他可以大致的推算出來,隻要他一直前行,就算是回不到自己的老家東溝村,也能走到公路邊上,碰上拉木材的車,搭上一段就能回家了。


    孫易現在跑起來格外有勁,終於到了自家後山頭啦。


    孫易喜滋滋地想著,琢磨著回了家,非要熬上一大鍋的骨頭湯,可勁的喝,非把肚子喝炸了不可。


    甚至孫易還有心情用刺刀飛出去紮了一隻肥碩的大兔子,多帶上十斤八斤的也沒什麽,想想紅燒兔肉都要流口水了。


    孫易剛剛一個縱身,想要跳過一段小溝的時候,身體突然一頓又一沉,撲通一聲就摔進了溝裏,這時才聽到一聲低低的悶響聲,低頭一看,自己左側胸口旁邊,皮肉翻卷著,甚至連骨頭茬都能看得到,胸骨都被刮下去了一層。


    最初的麻木之後,就是鑽心似的疼,取出繃帶緊緊地將傷口處勒緊,疼得他在泥土上狠狠地捶了兩拳,那些毛子竟然一直追過了鬆江。


    孫易把關涫放下,讓她躺在溝下方,拔出了刺刀,戴著夜視儀四下觀望了一下,旁邊還長著一幾株小小的樹村,差不多有一米高左右,甚至還沒有長出這條小溝的外部。


    這種小鬆樹是長不大的,要不了兩年就會因為缺乏陽光而死亡。


    孫易用刺刀將這幾株小鬆樹全部斬斷,削掉外的枝杈,刺刀削了幾下,一米多長的投槍就製成了。


    孫易對槍械類的東西極度沒有天賦,二十米靶子都能打到臨靶上去,但是對投擲類的武器卻極有水平,無論是飛刀,彈弓子還是這種自製的投槍,好像天生就會一樣。


    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孫易趴著沒有動,突然,一聲輕輕的金屬摩擦聲,還有輕微的彈簧崩開聲音,隔了一小會,骨碌碌的聲音響起,一顆手雷被滾進了溝底,孫易手上的短槍一探,一下子就將這顆手雷挑了起來,甩向溝外。


    這顆手雷是被刻意地縮短了延時時間,落地不到兩秒就會爆炸,但是孫易的速度更快,手雷剛剛落地就被挑了起來。


    挑出小溝外,淩空轟地一聲爆響,破片亂飛,竟然還是一顆進攻型手雷。


    孫易也聽到了一陣陣的慘哼聲,手持著幾支拋槍一躍而起,眼角閃過一條人影,想也不想地就是一支拋槍飛射了過去,硬物破碎的聲音,一個人被刺穿了脖子,緊緊地握著投槍倒了下去。


    跟著槍聲響了起來,孫易也伏低了身子,另一支投槍飛射了出去,投槍剛剛出手,手臂上就是一疼,若是從一開始接觸槍械算起,他現在的身上怕是沒什麽好地方了,不過怪的是,無論他受再重的傷,傷愈之後傷疤都十分的淺,不注意都看不出來。


    兩支投槍一出,第三支投槍橫裏一掃,啪一聲,投槍斷裂,也將一個人掃翻了個跟頭,縱身撲上去,跟這個人扭打到了一起。


    一支軍刀從他的腹側捅了進去,孫易悶哼了一聲,手指頭也從他脖子下方的空隙處鑽了進去,死死地摳住了他的喉管。


    一聲如同野獸發怒般的低吼聲,血淋淋的一根軟管子被孫易硬生生地拽了出來,身下這個體味極重的人也停止了動彈。


    孫易一把拽下了頭上已經歪掉也破壞的夜視儀,借著星光,隱隱地能看到兩條貓腰的身影正端著槍向他這裏走了過來,不時地還有兩顆子彈掃射過來。


    孫易暗叫一聲完了,對方有了準備,自己又乏力得很,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黑,不知是夜太黑,還是自己的視力出了問題,動一動都全身酸疼得厲害。


    孫易躺在這個屍體旁邊,手一搭,摸到了圓圓的東西。


    一股子狠勁湧上心頭,想讓老子死,老子也不讓你們好過,大不了咱們一塊死。


    孫易一伸手,把這圓圓的東西摘了下來,拔下了保險銷,揮手就扔了出去。


    正是一顆進攻型手雷,落地就轟地一聲爆響。


    孫易是躺在屍體旁邊的,而手雷爆炸,則是呈向上的放射狀爆炸,隻是震得他頭昏眼花,根本就不知道效果如何。


    孫易的手在這具屍體上摸索著,隻要摸到圓的就扔出去,各種手雷,甚至還有兩顆煙霧彈都被他扔了出去,響了七八下,孫易的眼前發黑,也不知有沒有把對方炸死。


    強撐著最後的力氣,一個翻身,滾下了溝底,自己答應過關涫,要把她帶回來,隻怕現在要食言了,就算是死也死在一塊,大不了到了下麵再跟她解釋,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就算是食言了,死也要解釋個清楚。


    孫易終於摸到了關涫的身體,溫度已經降下來了,這不是好事,她的身體免疫功能已經放棄她了,自己再也帶不動她了,她要死了,而自己,在這荒野中也要死了,好歹,也算是死在了家裏頭。


    孫易的眼前越來越黑,在這時,孫易仍然強撐著,讓自己離關涫更近一些,伸手緊緊地握著她已經變得微涼的小手,喃喃地低語著,“對不起,食言了,我終究還是沒能帶你回去!”


    直到最後,孫易徹底地失去了知覺,而在這時,孫易沒有發現,關涫的眼角,幾滴淚水順著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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