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大婚。


    頭天晚上景仲又是欣喜又是緊張,把要迎親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


    又把四個好友全都叫來,一一囑咐了。何紹如今是娘家人,就沒喊他了。


    第二天親迎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新郎官景仲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紅衣,喜氣洋洋地在接親隊伍中。


    他身後是懷安、燕回、林隱笛、嶽衡。四個人今天也認真穿戴齊整了,五個人看上去實在是十分打眼的好看。


    讓景仲和一眾接親好友意外的是,何紹根本沒有為難景仲。


    偌大的親友陣起初把景仲驚得一愣,以為今天要搶親了。


    可實際上人家就十分克製,幾乎點到為止,意思一下。雖然也走了文關武關攔門題,但也沒有換著花樣為難。


    眼看妹妹何纖就要順順利利的出嫁了。


    他望著一身紅衣的妹妹,不知怎麽紅了眼眶,何纖蓋著蓋頭,看不到兄長的臉。


    隻能在蓋頭下的縫隙裏,看到兄長蹲下:“上來,背你上轎。”


    何纖趴在兄長背上,想起小時候吵著要他背……


    “哥,你以後盯著父親,少喝酒,你也少喝。”


    “嗯。”心裏想的卻是沒你管著,父親是我能管得住的?


    “哥,定親那麽久了,楚姐姐的身子一直不好,若真是有什麽事,答應我別熬壞身子。”


    “嗯。”


    “哥,母親要是生氣了要打你,你就跑,別吃眼前虧。


    父親要是打你,你別跑,他打兩下就消氣了。”


    “所以母親每次打完我,又抱著我埋怨怎麽不知道跑的,是真的?”


    “嗯。”


    何紹聲音都高了些:“你以前不是這麽說的。母親打我,你讓我站著挨打,父親打我,你讓我跑,每次父親都發更大的脾氣,死命揍我,你是蒙我的?”


    “嗯。”


    “我想把你扔下去!”


    “哥,對不住。”有大顆的淚落在何紹脖子裏。


    “……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以後……不比在家了,有什麽事忍著點兒,人先回了娘家再說…..”


    “景仲不會的。”


    “現在就幫這小子了?!”


    “永遠幫你。”


    何紹隻覺得全身的火氣都下去了,乍起的毛都捋順了。


    何纖上了轎子。


    雖然按規矩已經在內堂拜別了父母,現在蓋上蓋頭也看不見,但就是突然好想再看他們一眼。


    “何纖。”景仲的聲音。


    何纖收拾起了那份想哭的情緒:“你不上馬,喊我做什麽?”


    “我高興,聽聽是不是你。”


    “別胡鬧了,快上馬去。”


    “好。”


    景仲一躍而上,幾個好兄弟也紛紛翻身上馬,有抬著一筐喜錢一筐喜餅的小廝在前麵拋灑分發。


    林隱笛見了覺得真好,他也想早點把唐沛霖娶回家。


    燕回見了,卻有些神傷,他已經和家裏提了,免得他們還在張羅親事,可他們聽說是逍遙侯的女兒,表情就不太好。


    江慕晚的事,京都的人或多或少聽聞過一些。


    雖然她是原配正室所出,但八歲喪母,父親就是個不靠譜的,這麽多年一個唱戲出身的外室在家裏住著,當著繼母,這教養是到八歲就停了吧。


    她被當作通房丫頭似的關在箱子裏,跟著姐姐江念晨一起出嫁。這種事還不夠難堪麽?好說不好聽啊。


    ……


    (前世流雲終篇:不看流雲的略過直接看下一章。


    玉貴妃每次見到陛下,他身邊都會有個流雲,雖然每次玉貴妃來了,流雲立馬告退,但貴妃還是感受到了危機。


    這個流雲雖然一無顯赫的家世出身,二無過人的才學品貌,但她擁有的東西卻都無比實用,貞操名節她不在乎,她沒想過當一個好女人,殺人陷害,為達目的什麽都可。


    而且擅察言觀色,揣摩人心。她雖沒有出身家世可靠,但如今陛下就是她最大的靠山,這樣反倒令陛下安心。


    別的女人見到玉貴妃無外乎那些情狀,嫉妒、嘲諷、鄙視、淡漠、討好。這個流雲,卻是恭順有禮,進退有度,仿佛她真的隻是一個女官。


    但她與陛下白日都行魚水之歡,就貴妃安插的人傳來的消息,那可不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女官。


    可她又一點也不嫉妒陛下給別的女人恩寵,所以她並不在乎他,她或許在乎他的信任,因為這代表他可能給更大的權勢,但卻不在乎那些情愛,所以這樣一個女人遠比後宮中別的女人要可怕。


    兩個女人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齊頭並進,當玉貴妃成為皇貴妃的時候,流雲生下一個孩子,一個男嬰。


    消息傳出去之後,當初與流雲牽扯不清的太子笑自己太蠢,當初流雲對他說支持嬌妃,不過是因為嬌妃不能生子,是因為皇後要攆她出宮,是想以各種方式為太子謀一份助力,其實對流雲而言,從來沒有她一定要支持的人,她永遠隻為著自己。


    她每一次當下的選擇都與她曾經的誓言毫無關係。


    流雲產子後,陛下想將流雲納入後宮,這樣她所出的兒子才名正言順。


    但流雲選擇仍舊當一名女官,而將自己的兒子送給宮中一位姓陳的低位妃嬪撫養。


    陛下將這名低位妃嬪進了位份,成了陳嬪。


    他常常帶著女官流雲去陳嬪宮中看望孩子。


    流雲的這些舉動讓皇貴妃陷入無子的焦慮當中。


    流雲不進後宮,仍為女官,就幾乎仍然常常隨侍陛下左右。


    陛下身邊的人哪怕是陛下身邊一名大太監,都不是她這皇貴妃可以貿然伸手懲治的。


    那屬於手伸的太長,管得太寬,越俎代庖,犯了大忌。


    陛下對流雲的喜愛也越來越不加掩飾,她在宮中的權勢更進一步,已經與皇貴妃分庭抗禮。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流雲最終會走到一個讓人難以想象的位置時,流雲的傳奇卻突然間戛然而止。


    已故先皇後兩子一女,太子妃入宮來見公主,兩人在荷花池附近遇上流雲,據公主事後說,她們三人相向而行,女官流雲不停立一邊讓行,反而同時擠上荷花池上的小拱橋,流雲不慎崴腳,跌落池中。


    在場無人會水,等喚來會水的太監下水救人,流雲已溺水身亡。


    公主、太子妃,還有不遠處貴妃的丫頭都證實此言,最後女官流雲的從屬亦證實此言屬實。


    不出三年流雲的兒子亦夭折於宮中。


    說起來,流雲當年是童養媳,她害死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小夫君”,她將他推入湖中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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