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瑛聽了,內心裏盤算:容雲峰娶親,自己沒有動用人脈關係請客人來捧人場。


    若是重生前,為著南安侯府和這幫子孫,她是搭上老臉的。


    兩個孫子的婚儀都是高朋滿座,也是她趁機將世子容懷山與伍思玉夫妻引薦給更多人。


    而今她一個人都沒請,本來那些人欠的就是她過世父兄的人情,與南安侯府無關。


    但有一個人主動問了她,她不好再裝聾作啞,顯得對孫子婚事莫不關心,就順勢邀了來。


    這個人就是大理寺卿夫人俞敏,俞敏和她夫君嶽明輝一樣,是個實心腸子。


    宋瑛想將剛直不阿的大理寺卿拉到軍服生意中來,對抗心懷叵測的廣懷王,故而頻頻邀約俞敏。


    俞敏和宋瑛處得不錯,就十分自覺的認為自己應該來捧場送個賀禮,她還怕宋瑛不好意思請她,所以主動提了。


    宋瑛自然就請了,可畢竟自家人是一桌,俞敏在另一桌,宋瑛就讓十三全程陪著。


    如今聽了五兒的回稟,宋瑛就想:把人救出來,把事兒也鬧大吧。


    而今大廚房都是自己的人,宋瑛吩咐下去,自己也換了套衣服回到宴席上。


    沒多久,容雲峰的院子也就是喜房所在處,開始冒出濃煙。


    前院的賓客不知就裏,一時不知是不是該離席。


    宋瑛笑道:“一點兒小事,不影響的,咱們該吃吃,該喝喝。”又當著眾人吩咐五兒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慌慌張張跑來幾個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為首的正是五兒。


    五兒道:“回老夫人,是喜房內院牆處冒出濃煙,仆人們正提水往喜房去。


    那院子裏的丫頭們也護著新娘子往外撤到院子裏。


    有個丫頭跑出喜房時,過來請新娘子示下,問裏麵那個大箱子怎麽辦?


    我聽到新娘子回答道生死由她去,不用管,活著有活著的用處,但死了也就死了。


    我聽了心裏起疑,少不得進了喜房去看看,若是還有人沒出來,真要出了什麽事兒就不好了。


    卻見那大箱子上打有氣孔,於是我叫了救火的小廝先把箱子扛出來,又拿了把大斧頭將那鎖頭劈了。


    打開這嫁妝箱子,裏麵是個被五花大綁姑娘。


    特來請老夫人的示下,如今那姑娘昏迷不醒,我們也沒敢動,人還在那箱子裏呢。”


    眾人聽了都議論紛紛。


    宋瑛聽了便道:“這倒是奇了。”招呼大理寺卿的夫人道:“夫人可願與我一同前去看看?”


    俞敏道:“樂於從命。”


    吃瓜看熱鬧本是眾人都喜歡的,八卦之心一起,攔都攔不住。有人跟著走,有人起哄嚷嚷道:“我們也去看看。”


    於是不少人跟著宋瑛和餘敏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喜房所在的院子。


    這宴席本是男女分席,女賓席這邊的人幾乎都跟著來了,男賓那邊大概還沒得到消息。


    宋瑛一眼看到大廚房內的幾個雜役正守著一個大箱子,那大箱子已經被劈爛了鎖頭打開著蓋子。


    宋瑛、俞敏還有眾人過去一看,果真是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姑娘。


    俞敏道:“還是趕緊把人給抬出來吧。”


    於是宋瑛又叫了幾個婆子來將這姑娘從箱子裏挪到躺椅上。


    大理寺親夫人蹲下細看說道:“這姑娘好像是中了迷藥,這會兒還昏迷不醒呢。”


    宋瑛又叫人趕緊給這姑娘鬆了綁。


    宋瑛問這迷藥可如何解,俞敏道:“不知是何種迷藥,一時倒也沒有對應的解法,隻是通常的試試冷水敷麵吧。”


    這邊宋瑛讓人拿來冷水用毛巾給這姑娘擦臉,一邊命人去請醫倌,又問道:“這姑娘是何人?怎麽會在嫁妝箱子裏?”


    這話是問新娘子旁邊的丫頭嬤嬤。


    眾人都不敢吱聲,倒是圍觀人群中有人認出來了說道:“這好像是江家二小姐呀!”


    於是又有人插科打諢道:“這是姐妹同嫁一夫?”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有小廝來回稟宋瑛道:“老夫人,火已經滅掉了,可能是今日燃放的鞭炮引燃了木籬笆,現在已經沒事了。”


    宋瑛道:“好,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換個衣服。”


    等醫倌來了,看了這姑娘便對宋瑛道:“不知這迷藥的效力如何,若是久了隻怕會傷腦子,我如今施針,讓這姑娘快點醒過來,您看如何?”


    宋瑛道:“醫倌請便。”


    這醫倌便取出全套的針灸用具,給江家二小姐江慕晚施針。


    這期間今日的新郎容雲峰得了信,趕來此處,請大家歸席,這裏的事兒自有主家處置救治。


    可看熱鬧吃瓜,聊八卦的眾人都不動,何況這兒的老夫人宋瑛也沒發話呢。


    等這姑娘醒了看了看眾人,一句話未說,那眼淚先流了下來。


    宋瑛上去握住她的手道:“姑娘別怕,這是在南安侯府,我是這侯府的老夫人。


    姑娘怎會在我孫媳婦的嫁妝箱子裏?”


    江慕晚得知江念晨的主意後,籌謀自救,但並不知曉此舉能不能將自己救出來,如今見是得救,先是忍不住落淚。


    後見眾目睽睽,若是自己遮遮掩掩的不說,隻怕那髒水又要不知如何的潑向自己。


    這姑娘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宋瑛忙喚人上茶水,她也是渴得不行,一連喝了幾杯才道:“我是逍遙侯府的二小姐江慕晚。


    我長姐江念晨出嫁,卻要我當個通房丫頭,我不樂意,便被長姐下了迷藥,五花大綁的塞到箱子裏。”


    眾人聽了嘩然。


    新郎容雲峰聽了,卻是悄悄溜了。宋瑛見他如此,不禁想:看來,他也是知情的。


    新娘子江念晨聽了心道:這個江慕晚平時看著瑟瑟縮縮,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怎麽搓她揉她捏她,就是打罵,她都受著,一個麵團似的人,今天倒是膽子大了。


    江念晨道:“妹妹,這是說哪裏話來?我這嫁妝箱子裏本來裝的都是物件,我倒不知妹妹這麽想著和我一同嫁過來。


    你那幾個丫頭是幫著你唱了這一出大戲吧?自己讓人捆綁上的?


    這是為何要把髒水潑到我身上,壞了姐姐我的名聲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是如今你可以名正言順的要個妾的身份嫁給我夫君嗎?”


    江慕晚道:“姐姐如此害我,卻倒打一耙。


    我的丫頭不都被姐姐五花大綁堵著嘴,著人看管嗎?她們連院門都出不了。


    姐姐的夫君,慕晚從不肖想。慕晚好歹是侯府二小姐,為何要自敗名聲與人作妾?”


    江念晨道:“妹妹可真有意思,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話,倒是通還是不通?


    我大喜之日,又何必為自己添這個堵?大婚當日便張羅著給自己夫君納妾?收通房?”


    一時間周圍眾人議論紛紛。


    江慕晚聽了便道:“姐姐天生難以受孕,想讓慕晚當通房,隻怕姐姐打的是去母留子的主意。


    姐姐哪裏是為夫君納妾,不過是將妹妹當一件東西,一樣物件,如同所有別的嫁妝一樣,當個東西當個玩意兒就帶過來了。


    是要為你所用,用完就可以扔的而已。”


    這話一出來眾皆嘩然。


    江念晨道:“真是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我今日才大婚,哪裏就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孩子?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有孕無孕的倒是說的挺順嘴。


    即便成親兩三年後,我沒孩子,我要給夫君納個妾收個通房,她們生的孩子記在我名下,作為嫡出。


    她們也樂意,我也名下有子,如何非要今日綁了你來?”


    江慕晚道:“因為我是你和你母親的眼中釘肉中刺,早就想找個機會,除了我。


    既讓我離了江家,離了逍遙侯府,又讓我名聲盡毀,永無出頭之日。


    你是打算在孩子生下來之後就讓我難產而亡,從此消失。”


    江念晨道:“真是越說越奇了?父母如何要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咱們一般無二都是侯府的女兒,我看是你想嫁人,想得瘋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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