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有雲: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峋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莊子是聖人,自然看得通透。魚的江湖是水,人的江湖是路。


    行於路上的人,就是江湖人。


    老話常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時候,隻要你走在路上,就一定要做出選擇。就比如,天衍山的演武場中,李煥仙與金成吾兩個人,被趕鴨子上架般的拱到擂台上,不打還不行!


    “爺爺!”


    裁判席看台之上,假寐多時的老掌門燕廷驍難得一笑,親昵的擺手示意。司空明月一步三顛,蹦蹦跳跳的來到老掌門身前坐好,雙眼望向擂台,滿是期待。


    “你別動!”


    擂台之中,看著對麵金成吾想要棄劍投降,李煥仙趕緊後撤到擂台邊緣,搖晃著身軀說道:“這場比武,你小子贏定了!”


    “那可未必!”


    “嘩啦!”


    李煥仙不想打,金成吾也沒興趣做掌門。隻見這貨言之鑿鑿的將佩劍往擂台下一丟,美滋滋的開口道:“李兄呀!你雖是高人,卻不是江湖人,不懂江湖比武的規矩!比武不光是見生死分勝負,兵器掉了斷了,也算輸!嘿嘿!李兄武功蓋世,還未交手,氣勢便震懾得金某手腕生痛,哎呀呀!在下甘拜下風啊!”


    “嘭!”


    話音剛落,李煥仙一個踉蹌摔下擂台,抓起把黃土在臉上一抹道:“你家夥是掉了,但我整個人都掉了。所以,贏的還是你!”


    這下,無論是那些武林中的泰山北鬥,還是觀戰的四方英豪,各個都張大了嘴巴,有些合不上。媽的!見過不要臉的,可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這他媽演都不演,當眾人是白癡嗎?


    “哈哈哈哈……這兩個小鬼頭……”


    燕廷驍坐在高處笑了笑,衝著司空明月使了個眼色。這丫頭馬上會意,單腳踏在高處城牆邊緣,壞笑喊叫道:“喂!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師公爺爺可說了,你倆能耐大,一方擂台擺不下!兵器掉了無所謂,人倒了也沒關係,隻要還有口氣,就必須分勝負!如若不然,挑了手腳筋,逐出山門,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你們吐奶為止!”


    “師姐呀!你這不是逼著我打嘛!”


    “明月呀!你就這麽想看你生命中的兩個重要男人互掐嗎?!”


    二人無奈之下,朝著高處的司空明月吐槽一句,便灰溜溜的重新登上擂台。金成吾噘著嘴拾起三尺青鋒,懶洋洋的拔出劍來。李煥仙接過一旁的單手劍,也是尷尬的直撓頭。


    這對倒黴蛋,誰也不想摻和劍齋的事,可到了這時候,也由不得他們了。


    “李兄,要不咱倆演一場?”


    “別!咱倆演技太差,既然一定要打,那就玩真的吧!”


    “得嘞!”


    一聽李煥仙要真打,金成吾竟然來了興致。寶劍突然光芒閃過,一個兔起鳧舉,轉身過來,高舉的三尺鋒對著李煥仙的頭顱就衝了過來。去勢快如迅雷,可劍勢卻若提起飄逸靈筆般,臨近李煥仙身前三丈之時,卻是輕輕一點!


    好家夥,這金成吾好似沒打算與李煥仙分勝負,這上來就是見生死!


    手中的三尺鋒好似毛筆一般的點來,以劍做筆,恰似揮毫潑墨,劍招一式三折,並側劍峰向右點下,一收一放,鈍點錯筆渾然天成!


    “當!”


    這一劍是奔著梟首來的!李煥仙這一兩年來都是用刀,手中剛握上劍來,多少有些不習慣。好在生死大戰的經驗十分豐富,身體已經出現機械本能。


    隻見李煥仙甩手一劍,做個劈斬橫削,兩把三尺鋒狠狠的碰撞在一起,反震的力道將二人衝後三步。這金成吾的劍法,不是一般的天衍劍術,而是融入了書法。雖是用劍來比鬥,卻如書生提筆寫字般,疾勁快意!


    李煥仙方才若是敢慢上半拍,那他的腦袋,就會被金城武的右回鋒提勾割斷!


    “操!我說說而已,你還真玩上命了?”


    抖了抖有些發脹的手腕,李煥仙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這下,他知道自己也得下死手了。


    “沒辦法!那麽多眼睛盯著,不狠一點,我爹得罵死我。況且,我得幫我大師兄找回場子不是?”


    能不打,金成吾自然是不打。可若避無可避,那就得有理由!被掌門們責罵處罰,其實也沒什麽。但既然李煥仙未進山門前就先挑了宗門老大,那金成吾這老三,總得找回些臉麵。


    劍宗之主我可以不做,但天衍劍齋絕不能被人看輕!瞅瞅李煥仙那死德行,把他們天衍山最美的‘一朵花’給忽悠走了先不說,就說他那總是得了便宜賣乖似的微笑,早就令金成吾十分不爽了!


    那狗日的笑臉,怎麽看怎麽像瞧不起人!


    “唰!”


    打定主意奮力一搏的金成吾不再留手,身形快若一道白光閃熾攻來,堪稱縹緲無蹤,輕靈無跡。李煥仙早已看出這小子書劍雙絕,其轉之玄妙,重在梟首一點。所以不便搶功,反而先出劍迎架護住麵門,以免重蹈覆轍,腦袋不保。


    “哎呀!先前是‘側’,這回是‘勒’,哪能顧頭不顧腚?”


    看台上的司空明月驚呼一聲,隻見金成吾的劍勢陡然一變!他那劍勢由輕靈驟轉為急促,從左仄橫短劃,逆鋒右行,用劍略往上斜角度斬截,閃過李煥仙自以為是的封架招數,對著其腰間便切割而過!


    李煥仙習武,一向是取義忘形,怎麽可能用死招對敵?你能變?我不能變嗎?《風雷無相》中的‘無相’,就是沒有可以琢磨的有形之相,其關隘要點,就是四個字——千變萬化!


    隻見李煥仙眼見‘勒’字劍襲來,臉上突現詭異笑容,無視那迅捷多變的劍法,反而搶先一個箭步,舉劍往左側直劈,好似別人寫‘一’,他偏要加上一筆,將那‘一’,變為‘十’!


    “當!”


    ‘勒’字劍被李煥仙的突然變招封堵,後勁不足,難以進步。豈料高手對決,就沒有停頓那一說。金成吾火速後挪一步,讓出一步距離,三尺鋒以挑做蕩,剝開李煥仙的長劍,雙臂高舉三尺鋒,采‘努’字訣,凝聚渾身力量達於劍鋒,擺腰躍高三尺,作勢直劈而下,劍勢有如閃電霹靂!


    “永?”


    李煥仙疑惑一聲,風雷四式猛然發動,道道殘影帶動勁風,避開了這要命的一劍,迅速退到擂台邊緣,不敢在與這金成吾拚劍纏鬥了!


    為什麽不拚了?因為這金成吾的劍法,連纏帶裹。李煥仙與之拚劍,每次劍身剛搭上,就感覺金成吾的劍中傳來拉扯的力量,不斷的牽引著李煥仙的長劍,令其聚集的劍意消散於無形!


    李煥仙以意禦劍,若是劍意無法凝聚,隻比劍法招數,又如何是這金成吾的對手?


    而金成吾的劍法,於空中旋迭,劃出充滿字休的線條美,以劍似書從而以書入道,其劍法中深得書法中的勾、勒、頓、挫之筆法,在融入劍道真諦,超越天下百家劍術範圍,獨樹一幟,令人浩歎。


    這,就是天衍劍齋的‘儒劍’絕技,永字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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