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交代之後,要帶著蘇辰入宮,去澄心堂親自跟官家稟告,第一策如何具體實施,這樣官家才會放心。


    蘇辰倒是無所謂,他已經想好了如何展開官坊官窯,加大紡織力度, 如何告訴蒸餾酒的辦法,使得國庫充裕。


    宋軍即將大軍壓境,那麽李煜也必然準許他的提議,否則,南唐扛不住幾年宋軍的圍攻。


    韓熙載和蘇辰進入了皇城,在禁衛帶領下, 來到了澄心堂外稟告。


    片刻,一名小宦官洪鬆出來, 把韓熙載和蘇辰帶入了澄心堂內。


    “澄心堂”原是一座便殿, 原名“誠心堂”,誠信的誠,李煜嫌其太俗因取名這個“澄心”了。


    這“澄心”乃出典於《淮南子·泰族訓》:“學者必須澄心清意,才能明於天人之分”句。


    李煜即位後,因其環境幽靜,常在此吟詩填詞,後來成為他的書房。


    因澄心堂外有一片樹林,其樹正好是造紙的原料,為便利采料起見,便應了皇家工匠之要求,以宮殿澄心堂不遠處的林子內,搭建了皇家工坊,生產“澄心堂紙”,主要也是為李後主禦用。


    韓熙載二人進入了澄心堂外廳,發現李煜正在內軒裏麵議事,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嚴續,知製誥、中書舍人潘佑,澄心堂承旨秦承裕,屯田郎中李平,清輝殿學士張自,正在澄心堂,向李煜闡述要廢除各路屯田使的事。


    韓熙載和蘇辰進入之後,在外廳候著,等著他們議論外再進去。


    蘇辰隱隱聽到潘佑在陳述:“屯田佃民賦稅太重,已經苦不堪言,罷黜江南一帶的屯田使,已經刻不容緩……”


    韓熙載見蘇辰在凝耳傾聽,澹澹一笑,跟他解釋道:“烈祖後期在各地設屯田使,屯田租稅由地方州縣按照常賦統一征收,以其中十分之一作為地方官之祿癝。但屯田數量較大,漸漸屯田佃戶負擔重於編戶數倍,而典掌屯田的官吏,持勢滋擾州縣,爭奪民利, 層層加稅,導致百姓苦不堪言,現在要廢黜各路屯田使, 召回京城來,不能再給百姓加賦了,這一點,潘佑大人他們改革派,提意還是有道理的。”


    雖然黨派不同,韓熙載屬於孫黨,潘佑等人,屬於江左新黨,但是,在有利於朝廷和唐國方麵,雙方也有默契,不會在利民上拆台對方的政見。


    過了一會,屋內的幾名官員,各抒己見,終於說服了李煜,決定罷黜屯田使,讓中書舍人安排人起草廢黜法令。


    這時候,小宦官洪鬆走出來,對著韓熙載和蘇辰客氣道:“韓大人,蘇狀元,官家宣見,可以進去了。”


    “好!”韓熙載、蘇辰一前一後進入了澄心堂的內軒,也就是李煜的禦書房。


    “臣拜見官家!”


    “不必多禮。”李煜目光看向了韓熙載、蘇辰,麵帶和氣,畢竟這是目前最受寵的兩位愛卿了。


    嚴續、潘佑、秦承裕、張自、李平等人,看到了韓熙載和蘇辰一起到來,都感到好奇,並沒有馬上離開,看樣子隻要官家不讓他們退避,他們就打算留下聽一聽。


    他們有同平章事的宰相,也有中書舍人,澄心堂的承旨等,對於朝廷的重大提議、進諫等,的確有旁聽、議策的權利,除非韓熙載是為蘇辰來謀私利了,那另當別論。


    李煜微笑看著眾人,見潘佑、秦承裕、張自等人,沒有離開的意思,心中也猜測到幾人的的想法,笑著說道:“韓大人帶著蘇編撰過來,是為了他提意新的策論,能夠解決朝廷困局,國庫空虛的問題。”


    潘佑、李平、張自等人本身就是改革派,一直致力想解決唐國危局,國庫嚴重空虛的狀況,聽到新科狀元蘇辰,竟然剛入翰林,就提出了新的治國策論,頓時來了興趣。


    如果有道理,他們也願意支持,如果是想當然,跟他們推行的變革之法違背,那麽,他們也不會客氣,肯定會阻止。


    韓熙載說道:“官家,蘇辰對如何建立內庫、官坊、官窯、經商體係等,都有獨到見解,可以讓他詳細說出來。”


    李煜點頭:“好,趁著同平章事、中書舍人、承旨等幾位大臣都在這裏,蘇辰,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出來,也讓各位大人,聆聽品論。”


    蘇辰上前兩步,站在顯眼位置,拱手說道:“這是臣一些關於經商增稅的想法,請官家與各位大人點評指正。”


    “講講吧,狀元公不必拘束。”潘佑在旁加了一句,倒是先認可了蘇辰,表達了善意。


    畢竟新黨就是變革派,在推行變法,對於蘇辰也有這個想法,可謂誌同道合,都是為唐國大局考慮,光憑這一點,就值得稱讚、鼓勵。


    蘇辰開始說道:“臣的想法,簡單概括,就是開源節流,建立更多官坊皇商,朝廷派人監工經營,打造大型的工作坊和官窯,生產更多的產品,不但刺激國內的消費使用,還能對外貿易,獲取黃金白銀銅幣,戰略物資等,緩解朝廷國庫的空虛,臣把這種官坊,統一稱為官企。”


    “官企?”李煜和大臣們都有些錯愕,對於這個新詞語,感到一點新奇。


    “對,就是官方企業,企業這個詞,泛指一切涉及紡織、造紙、印染、造船等製造的工坊,都可以用“企業”這個詞來替代。”蘇辰解釋了這一句現代名詞。


    在場之內的人,都是古代高知識、高智商份子,博學多才,所以,聽蘇辰稍加解釋,便已經明了。


    嚴續蹙眉道:“蘇編撰的提議,莫非是在工坊經商上做文章?讓朝廷加大工坊的投入和生產,與民商爭利不成?”


    工部屯田司的屯田郎中李平,也略感失望,他還以為蘇辰也是要在田地上做文章,建議恢複“井田製”“府兵製”等方麵下手,想不到是經商,這種表層措施。


    在大臣們眼中,國之根本是土地,古代各種變法,圍繞土地、軍功、賦稅、製度幾方麵進行,才是根本性變革,現在聽到蘇辰隻是要加大官商身份,投入生產等,這是與民商爭利,並不是根本解決問題。


    畢竟“士農工商”是讀書人根深蒂固的思維,蘇辰從最底層的“商”來入手推動變革,才會被這些大臣所輕視了。


    韓熙載看到潘佑、李平、嚴續等人臉上的惋惜和不以為然,就知道這些人思維僵化,還沒有真正聽到蘇辰政見的關鍵之處,微笑道:“蘇辰,你繼續說下去,把具體措施講出來,讓官家和幾位大人聽聽,是否能富國強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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