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實際上卻是個陳述句,是對前麵的一個總結。也就是說,剛才幾人說出的問題,就這樣過去了。


    顏儀等人心裏憋悶的想要吐血,但皇帝已經定了姓他們自然不能梗著脖子抓著不放,那就太著痕跡,別有居心了。


    眾人心裏一陣悶氣翻騰,許久,常誌率先想到了,連忙躬身道:“啟稟皇上,羽林軍差點射殺匈奴使者,此事茲事體大,關係兩國安危,臣懇請皇上聖裁!”


    這是大事,說小點那是臉麵,會影響邦交,國之大事;說大了,那會直接引起邊境戰爭,促使匈奴人提前入侵,國之戰爭!


    這已經不是小事,這將是兩個民族間的生死對決!


    周彥昭一聽,眼神也銳利起來,逼視著衛樵道:“衛樵,你作何解釋?”


    “啟稟皇上,”衛樵在滿殿朝臣的注視中,抿了抿嘴,不緊不慢道:“臣剛才已經說了,臣還沒有節製羽林軍,他們這是自行其是……”


    “胡說!”衛樵話音一落,顏儀就大聲駁斥道:“你當時明明就在場!”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是啊是啊的左右對視,點頭,然後目光看向衛樵,想聽他如何解釋。


    衛樵依舊不緊不慢,隻是在眾人的灼灼目光中,嘴角笑意一閃而過的著看向站在麵前閉目養神的鄭裘。


    衛樵道“皇上,鄭閣老當時在場,他可以作證,臣並沒有幹涉其中。臣當時雖然在場,但一句話也沒說過。”


    本來一直閉目養神的鄭裘一聽就是一股怒意在心裏上湧,這事明擺就是衛樵一手主導的,現在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拿他出來頂缸了!


    但事情的表象偏偏就是這樣的,他無可推脫。心有不甘,可讓他一個閣老撒謊去騙一個晚輩,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鄭裘心裏一肚子火,即便是昨天也沒有對衛樵這麽火。


    “皇上,”鄭裘胸裏火氣騰騰,但神色卻絲毫不動,站出來向皇帝抱拳道:“臣當時的確在場,但衛樵也確實在場。”


    眾人一聽,先是一怔,隨即紛紛點頭,都是油裏滾來滾去的老油條,很快就明白了鄭閣老的意思。


    鄭閣老的話完全沒錯,不管怎麽說衛樵現在是羽林軍最大的官,司馬盛昌更是衛樵帶進去的,他就在邊上,還不是他指使的?即便不是他指使的,他在邊上,為什麽不阻止?


    閣老果然是沒一個好惹的,鄭裘的一句話再次將矛盾的焦點轉移到了衛樵身上。


    衛樵心裏有些膩歪,這些閣老果然油的跟老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瞥了眼神色平靜的鄭裘,衛樵抱拳向著皇帝又道:“皇上,是非黑白,讓司馬盛昌上殿一問便知。”


    文正皇帝淡淡點頭,道:“傳司馬盛昌。”


    皇帝話音一落,他右手邊上的一個太監立即上前,尖聲喊道:“傳司馬盛昌!”


    這個聲音從大殿傳出,飛快的向著宮外傳去。


    顏儀常誌幾人對視一眼,俱是冷笑一聲。


    這匈奴使者關係重大,不同以往,隻要幾人抓住了,坐實了衛樵的罪名,那出現的將是衛樵滿朝喊打的局麵,幾人想想心裏就一陣激動。


    而鄭裘也暗暗生氣,胸腔的怒火一個勁的翻騰。按理說衛樵應該知進退,可昨天事情剛剛發生了,司馬盛昌就又帶著人去鄭府要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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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有證有據,上門要人那是天經地義,何況還是羽林軍來要人,他完全沒理由發作,隻能悶在府裏故作不知,可是故作不知,那也不能將心裏的火氣也故作不知啊。他鄭閣老,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可他還沒來及找衛樵麻煩,衛樵就又惹到他頭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鄭閣老陰沉著眼神轉頭看了衛樵一眼,隨即抬頭看向皇帝沉聲道:“皇上,臣認為,羽林軍崩壞已久,戰力低下,衛中丞又是外行,無法重整羽林軍。臣認為,應該派個得力的人去羽林軍衙門,重新整肅羽林軍!”


    鄭裘這一拳頭打下來,衛樵一邊的人盡是無語。因為衛樵剛剛說了‘外行不領內行’,鄭閣老這麽說,完全順著衛樵的話來的,無可辯駁。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麽反駁?


    衛樵也不得不感慨鄭閣老果然老辣的很,轉眼間就狠辣的還了一手。不過衛樵卻沒有在意鄭裘,反而是目光抬起,悄悄的將幾位閣老從頭看得尾,細細的觀察了一遍。傅瀝高崎俱是閉目假寐,隻不過一個是坐著一個雙手抱腹。而李元芳是在沉著臉,一臉的心事重重。常頌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鄭裘麵色黑沉,冷氣四溢。鄭王雙手負背,半眯著眼,一副快要睡著模樣。傅明正神色淡淡,垂手而站,低著頭不時的皺著眉頭,似在思考著學著什麽。


    這羽林軍已經到手,衛樵已經安插的差不多了,用起來完全可以猶如臂使,自然不會輕易交出來。但鄭裘的話完全站著理,他還真不好反對。


    衛樵心裏轉動著,最後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鄭閣老這一拳打太過淩厲,他一時間完全沒有應對的辦法。


    衛樵沒有辦法,心裏不禁淡淡的歎了口氣,瞥了眼一臉皺眉自顧苦笑的李元芳,不動聲色的對著後麵的劉正旭悄悄點了點頭。


    而站在後麵,一直注意衛樵神色的劉正旭一見,心裏不禁呼了口氣,這件事他一直都在等著衛樵點頭,憋在心裏實在是讓他有些六神無主。


    劉正旭暗暗吸了口氣,站出列向皇帝抱拳沉聲道“皇上,臣有本奏。”


    隨著劉正旭一句話落下,滿殿朝臣心裏一陣古怪。


    這正是鄭閣老與衛樵兩人鬥法的時候,按照習慣‘其他人’應該中立觀戰才對啊?


    劉正旭這個時候站出來是什麽意思呢?算起來劉正旭還是傅明正一係的人,難不成傅明正又要給衛樵站台?


    滿殿朝臣心裏不禁將目光看向傅明正,又看向鄭裘,心裏忽然冒出一股寒氣。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少剛才還慷慨激昂訓斥衛樵的大員心裏悄悄打定注意不再說話。


    而鄭裘也微微皺眉,目光不動聲色的瞥了眼邊上自從入閣後一直小心翼翼極其低調的傅明正,眼神微眯,怒意不停上湧。


    而傅明正也是一怔,隨即釋然,微笑著向衛樵看了一眼。


    皇上居高臨下什麽也瞞不過他的眼神,衛樵與劉正旭的動作自然也逃不過。但他卻好似未有所覺般,淡淡的看向劉正旭道:“說。”


    “皇上,”劉正旭神色肅然,躬身道:“皇上,臣奉命監視晉王府,近曰發現晉王四子頻頻與羽林軍一都尉接觸。”


    滿殿朝臣一聽這話,當即臉色一變。誰都知道晉王以前是什麽身份,即便現在被禁足誰也不敢小看晉王的能量。但知道歸知道,沒有撕破臉大家都悶在心裏,可是一旦在朝堂上被掀出來,那就不能隨便應付了事了。更何況,羽林軍現在本就是五大都尉在控製,任何一個都至關重要,要是一個讓晉王掌握了,那還得了!


    本來一直神色淡淡的文正皇帝當即劍眉一豎,整個人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令人心底發冷的寒意,他坐直身體,目光極度銳利森冷的看向劉正旭,冷聲道:“此話可屬實?”


    劉正旭隻覺得肩膀上沉重無比,心跳飛快加速,卻還是沉聲答道“臣絕無虛言。”


    文正皇帝身體筆直,雙目如劍,急急閃動,渾身殺氣越來越濃烈,臉上也無比的冰冷森寒。


    “皇上,”這個時候鄭裘又大聲道:“臣認為整肅羽林軍已經勢在必行,刻不容緩。”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鄭裘話音一落,立即不少人紛紛站了出來,即便一些中立的,甚至是傅瀝傅明正的人也都站了出來,最後,連傅明正鄭王也站出來附議!


    這種事除了晉王一係,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看到的。何況,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不表現,那不是明擺著是有異心找死嗎?


    衛樵看著滿殿躬身附議的朝臣,嘴角一陣抽搐。如果不是知道周彥昭是什麽人,衛樵估計也會被周彥昭這個樣子給騙了!他完全不信這種事周彥昭會一無所知。


    文正皇帝眼神裏殺意湧動,看著劉正旭寒聲道:“跟晉王府接觸的人是誰?”他話音裏不動聲色的將晉王四子變成了晉王府,雖然隻是改了兩個字,但一些有心人還是注意到了這一絲細微的差異,想著近曰坊間傳言,不少人心裏不禁有了一絲異樣想法。


    劉正旭神色微僵,似有些猶豫,隨即道:“鄭坦。”


    滿殿朝臣大部分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大部分人心裏都在疑惑,紛紛思索起來——這鄭坦是誰?


    但鄭裘一聽卻是臉色一變,雙眼駭然大睜。


    別人不知道鄭坦是誰,他能不知道嗎,那是他親自點名派去羽林軍的,鄭家嫡係中的嫡係。


    如今鄭家嫡係與晉王府頻繁接觸,這是什麽情況?


    即便皇後本家,聖眷二十多年不衰的鄭裘,堂堂內閣閣老,這個時候也一陣頭皮發麻,後背發涼。


    而其他知道一些情況的人也紛紛變色,閉口噤聲,心裏惴惴難安。


    ——這是無中生有還好,如果是真的,哪怕是有一點的蛛絲馬跡,恐怕也夠鄭閣老受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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