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果然不愧是潭州第一才子,隨口作來都非同一般……”一女子驚歎。


    “是啊,我要是能跟在他身邊一年,讓我折壽十年都甘願啊……”另一女子做花癡狀。


    “我隻要半個月就行,哪怕是鋪床疊被做同房丫鬟都行……”後一個也一臉幸福狀道。


    而圍繞著四人的那十幾人,也紛紛大聲議論起來,雖然嘈雜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麽,但見吳晨鍾那得意的神色就知道眾人肯定在誇讚讚美歌頌。


    衛樵輕輕咀嚼,暗自點頭,這吳晨鍾的確有幾分才氣,就是不知道與楚瀚比如何。


    氣氛十分的熱烈,過了一陣,王禮誌忽然大聲笑著“哈哈,吳兄的詩才在潭州第一,崇州肅州那邊又沒出什麽人才,想來吳兄這江南第一才子的名頭是坐定了!”


    眾人一愣,旋即祝正也接話道“王兄說的不錯,吳兄江南第一才子名頭實至名歸,隻要再打敗金陵才子,那便可以說是我大齊第一才子了!”


    其他幾個外地才子也跟著起哄,大聲道“沒錯,我聽說,金陵第一才子是姓衛,今天也是要來參加詩會的,到時候吳兄跟他較量一番,這大齊第一才子的名頭就會落到吳兄的身上了……”


    吳晨鍾聽幾人說話,神色謙遜,卻不自覺的揚了揚頭,眼神微眯,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冷笑。


    “誰要打敗我們金陵才子?”花花轎子人人抬,眾人說的正熱鬧,忽然間,一聲大喝在不遠處響了起來。一大腦袋小眼睛,滿臉油光,大便偏偏一看就是個老殲巨猾的家夥卻偏偏挺著腰杆,瞪著眼睛一副正氣凜然模樣的走了過來。


    衛樵眼神一亮,知道有好戲看,連忙讓秀兒將馬車向前趕了過去。


    那潭州四大才子一聽,俱是皺眉,神色各有不同的轉向來人。


    祝正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胡子,上下打量著兩人,努力睜著小眼睛道:“你是誰?”


    似乎對他們不認識他感到頗為不滿,來人哼了聲,挺著肚子一臉傲然道:“本才子乃金陵第二才子,葉康是也!”


    吳晨鍾微微皺眉,小心沉吟一番,神色古怪道:“我從沒聽說金陵有第二才子。”


    祝正也跟著點了點頭,道:“我也沒有。”


    聞達與王禮誌也跟著點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大胖子葉康。


    這文人相輕,從來就沒有誰會自認第二,這家夥卻大模大樣的跑過來跟他們說他是金陵第二才子,怎麽聽都覺得有些別扭。


    葉康一聽幾人不認識他,眼睛一瞪道:“哼,孤陋寡聞,本才子在金陵縱橫,無人能敵,威名遠播。你們這些外地人,哪裏能聽到我的名聲!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向本才子道歉!”


    馬車裏的衛樵摸了摸下巴,眼神裏也若有所思起來。可惜,他不經常出門,也沒興趣打聽什麽‘花邊新聞’,對這人還真不怎麽了解,也沒聽說有什麽金陵第二才子。


    “他是新任的漕運使,傅閣老的外甥。”武清寧坐在衛樵邊上,見他搖頭,脆聲解釋道。


    衛樵一愣,神色微奇的看了眼武清寧,又轉頭看向這葉康,既然武清寧開口,那自然不會有假。隻是讓衛樵好奇的是,這家夥不說傅閣老外孫這顯赫的身份,更是當朝三品漕運使,乃是屹立朝堂的大員,怎麽會來到這裏弄出什麽金陵第二才子來糊弄這些外地才子?


    吳晨鍾一聽,皺了皺眉頭,好似在細細回想一般。


    祝正三人也被唬住了,俱是眼神閃爍的沉吟起來。畢竟他們潭州離金陵何止千裏之遙,除了衛樵楚瀚聊聊之人,他們還真沒聽其他人。如果有誰低調,或者剛剛露頭名聲不顯而他們未可知也是可能的。


    葉康見幾人沉吟,向前走了三步,哼道:“聽好了。”


    四人俱是一愣,目光好奇的看向他。


    葉康見四人目光齊聚,嘴角得意笑意一閃,神色傲慢的大聲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四人一聽,眼神一亮,低頭細細琢磨起來。


    而車廂裏的衛樵卻忍不住的嘴角抽了抽,他現在肯定了,這家夥,就是個騙子!


    武清寧手裏也有這首詞,俏目眨了眨,轉頭看向衛樵。


    衛樵心裏苦笑,他是二手,這家夥是三手,二哥不笑三哥,他還真不能去說人家什麽。


    衛樵心裏歎了口氣,笑著解釋道:“這首詩本來是我在雲佛寺寫的,知道的人不少,不過卻沒怎麽傳出去,知道的人應該不多。”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也琢磨起來。衛家被衛樵下了禁令,不許亂傳,所以衛家這邊不用考慮。那麽知道這首詞的,算起來真的不多,印空大師一個,依韻一個,陳卓,蔣友,楚逑。印空大師不會亂傳,依韻也應該不會,陳卓肯定不會,蔣友也不會,那麽最後,傳出去的估計就是他那便宜堂弟楚逑了。


    武清寧輕輕點頭,她是極聰明的人,立即就明白了衛樵的意思。


    兩人轉頭看向葉康,然後又轉向潭州的那四人。


    吳晨鍾細細咀嚼一番,神色孤傲之色少斂,抱拳道:“原來是葉兄,金陵果然臥虎藏龍,本以為隻有衛樵楚瀚之流能上得了台麵,想不到還有葉兄這樣的風流人物。”


    其他三人也是點頭,這首詩的確不是一般才子可以隨口作出的,非浸銀此道多年的人不可!雖然三人都是傲慢之人,但對同類卻是很有惺惺相惜之感。


    葉康倨傲的點了點頭,又邁出三步,仰著頭深情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幾人一聽,紛紛臉色微變,再次神色不同的低頭咀嚼起來。


    衛樵嘴角狠狠一抽,他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傅煬也看過他那本詩詞集,這家夥又是傅閣老的外甥,那不就是傅煬的表兄弟嗎?


    武清寧見衛樵神色古怪,俏臉疑惑的看著他。


    衛樵盯著葉康,眼神微閃,這家夥抄襲的未免太明目張膽了。


    衛樵收回眼神,低聲道:“這首詩是我寫給雲崖與青瑤的。”


    武清寧俏眉微蹙,隨即脆聲道:“我去把他抓過來。”語氣裏罕見的帶了一絲波動。


    衛樵搖了搖頭,淡笑道:“不用,讓他鬧去吧。這些人今天本是衝著我來的。”其實他心裏是在想,到時候這不著調的家夥被戳穿了,他們這潭州四大才子麵子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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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清寧玉唇微微抿了抿,輕輕“嗯”了聲。


    吳晨鍾四人琢磨完葉康的第二首詩,神色的傲慢已經去了大半。


    吳晨鍾看著神色淡然好似的葉康,眉頭不可擦的微微一皺,旋即抱拳笑道“葉兄果然才華滿腹,驚采絕豔。這兩首俱是上上之作,除了衛立遠的詩,葉兄的煉字意境俱是上佳,可以說是傳世之作!”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暗暗震驚,沒想到金陵隨便冒出來一人竟然便有如此驚人才華。


    一直神色冷漠的聞達也湊了過來,看著葉康微微皺眉,旋即鬆開,淡淡道:“不錯,葉兄的詩,即便是比之衛立遠也不遑多讓。我本以為金陵隻有衛立遠與楚瀚可以拿出手,不想還有葉兄這樣的妙人。”他心裏的震驚卻也不小,一下子聽到兩首傳世之作,是他這些年僅見的。


    祝正與王禮誌也相視點頭,不動聲色中眼神微帶凝重。雖然葉康長相不咋滴,但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讓人無法揣度。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幾人在金陵恐怕沒想象的那麽容易風生水起了。


    葉康頗為矜持的點了點頭,小眼睛裏俱是淡定從容,瞥了四人一眼,淡淡道:“詩詞乃是小道,葉某方才聽爾四人議論,隻是覺得爾等四位實在是眼高於頂,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本才子心生惜才之念,這才勉為其難,將多年前之作拿出示人,隻希望爾等四位明白,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謙遜,切不可驕傲自滿,固步自封。子曰:謙受益,滿招損,實乃千古至理名言,爾等後世末學切不可忘了先賢的教誨……”


    四人越聽越不對味,最後發現,這家夥說著說著竟然教訓起四人來。


    四人號稱才子,也都是心高氣傲之輩,本來還對葉胖子有幾分敬佩之情,如今俱是雙目噴火,皺著眉頭,臉色極其難看,心裏的怒氣蹭蹭蹭的往上竄。


    葉胖子嘴唇翻飛,這些話好似背了不知道多少遍一般,劈裏啪啦個沒完,但很快就發現四人神色不善,連忙哼了一聲,又側身邁了三步。


    四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盯著這葉胖子。


    但是不遠處的衛樵卻心裏大恨,眼神裏星星火光冒了出來。這家夥,不但竊他的詩,竟然連他的外號衛三步也要偷!


    武清寧也明顯發現了這一點,俏目盯著葉胖子,脆聲道:“待會兒我去把他抓過來。”聲音有點冷。


    衛樵這次沒有拒絕,這家夥,的確欠收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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