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麵色堅毅眼神犀利的中年太監拖著長長的尾音,一臉漠然的合起聖旨,低頭看向衛樵。


    衛樵挺直身體大聲道:“臣領旨謝恩!”話音幹脆利落,低著頭雙手舉起,接過聖旨。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聖旨,衛樵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昨晚傅煬的談話還是猶然在耳邊,今天就來了聖旨!雖然心裏千思百轉,但神色卻不動。


    衛樵神色淡然的站起了,一邊一手托著聖旨,一邊對著那中年太監淡笑道:“多謝公公辛苦一趟,如有空可在蔽府稍作休息。”


    這話裏的意思,隻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明白什麽意思。


    那中年太監依舊一副棺材臉,目光漠然的看著衛樵,聲音尖銳卻有了一絲平和,淡淡道:“衛大人客氣了,宮裏事情繁雜就不多待了。哦,對了。”說著便神色好似忽然想起什麽一般轉身向後,從一盤子裏拿起一個淡黃色錦帛包裹遞給衛樵,道:“衛公子,這是皇上特意讓雜家交給你的。”


    衛樵眉頭一皺,旋即淡笑著接了過來,道:“麻煩公公。”


    那中年公公見衛樵就這麽接過去了,神色一僵,臉色明顯有些漲紅,好似脖子裏卡住了什麽,但又吐不出來,一臉的古怪糾結。


    李惜鸞在後麵一見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連忙在衛樵耳邊低聲道:“快謝恩。”


    衛樵一怔連忙又要跪倒,那中年太監倒是很艱難的咽了下去,眉頭微皺道“不用了,衛大人今天去禦史台點卯便是,雜家這就回去了。”說完也不等衛樵說話,轉身就走。


    他身後的排場不變,不急不緩的跟在他後麵,很快就出了大廳。


    衛樵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微微閃動。


    這太監最後的話,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衛家眾人也靜靜的站在他身後,盡管許多人都麵色漲紅欣喜無比,但見衛樵沒說話卻也隻能道路以目,神色極盡歡喜。


    衛樵沉吟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轉頭將聖旨遞給李惜鸞,低頭打開了那淡黃色錦帛。


    觸手便發覺是一本書。


    上麵鏗沉有力的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太祖軼事。


    字體霸氣磅礴,豪邁雍容。


    但是讓衛樵雙目猛然一縮的是,那書名落款,竟然是:衛樵,秦勻!


    不但有他的名字,而且還排在秦勻前麵!


    衛樵心裏有些詫異莫名,旋即又翻開第一頁,隻見上麵同樣的筆跡寫著他的兩首詩。他目光淡淡一掃,又繼續翻,大致翻了個遍,其他幾乎與他沒有一點關係!


    衛樵心思轉動著,半晌心裏歎了口氣,這本書一出,他的好曰子就真的要到頭了。


    想了一陣,衛樵才發現所有人都靜靜的盯著他,轉頭對著李惜鸞嗬嗬一笑,道:“喏,兩樣都供起來,就算是咱家以後的傳家寶了。晚上再將大家都請過來,慶賀一下。”


    李惜鸞盯著手裏的兩樣東西,俏臉掩飾不住的欣喜,她與衛重的想法是一樣的,子孫將來肯定不能一直經商,官途經濟才是正途。如今大考還沒有開始,衛樵就免大考直接殿試,饒是她心裏有準備,還是忍不住的一陣激動。加上這兩樣東西,的確可以像衛樵說的,作為衛家的傳家寶,想想心裏就激動的無以複加!


    李惜鸞緊抿著櫻唇,俏臉掩飾不住的驚喜紅暈,對著衛樵輕輕點了點頭,俏目滿是說不清的色彩。


    許久,她才俏臉紅暈依舊的轉頭道“魚兒,去把二老爺三老爺七哥,算了,待會兒回去,我擬個單子給你,嗯,其他幾個掌櫃也要請的,爹身前的故舊也要請的……”


    李惜鸞剛說完又忽然轉頭看向衛樵道“對了,小叔,你有沒有特別的人要請?”


    衛樵一怔,他的朋友還真不多,但想想要請的還真不是沒有。衛樵沉吟著,道:“嗯,沒幾個,我親自跑一趟吧。”


    對於那位印空大師,衛樵一直想要拜訪,一直抽不出空,這次倒是個好機會。


    李惜鸞也不再多問,轉身吩咐起來。


    如今商會剛剛結束,一切千頭萬緒雜亂無比加上衛樵今天的大喜,衛家可以說是一切都亂了。李惜鸞昨夜半宿未睡,今天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安排。衛樵也要去禦史台點卯,當即商量一陣,便各自忙了起來。


    穿了官服,在兩個小丫頭滿臉紅暈中,打著官腔,邁著四方步,衛樵便施施然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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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要去吏部備案,拿到官碟,然後去禦史見林豐正,按理說他還要去內閣備案,不過既然聖旨已下,就不用再去內閣了。


    衛樵穿戴一身整齊出門,剛到門口就是一愣。


    徐茂正在圍繞著一頂嶄新的淡青色轎子來回轉圈,伸著頭大臉小眼睛閃亮,扯著嘴角滿臉憨憨的欣喜。


    衛樵這才想起,他如今是當朝四品大員了,是要做轎子的。


    那四個轎夫一見衛樵走了下來,連忙躬身行禮道:“見過大人。”


    “大山,怎麽樣?”衛樵笑嗬嗬的擺了擺手,看著徐茂道。


    徐茂當即站了起來,滿臉憨笑,小眼睛已經看不見,點頭嗬嗬笑道:“好!”


    衛樵笑了笑,也端詳著轎子,摸著下巴似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大山,要不你替少爺我試試?”


    徐茂一愣,旋即憨笑著一本正經道:“少爺,你就不要戲弄我了,我怎麽能坐你的轎子。”


    衛樵嗬嗬一笑,掀開簾子,坐了進去。


    徐茂一見,連忙站到窗口,抬頭挺胸一本正經的大聲喊道:“起轎!”


    徐茂聲音一落,躲在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頓時噗嗤一笑。


    徐茂的動作實在是太滑稽了。


    徐茂轉頭看了她們一眼,也覺得頗為得意,腦袋昂的更高了。


    四個轎夫立即一起得勁,轎子晃晃悠悠的抬了起來。


    衛樵端坐在轎子裏,一時間心裏湧出一陣難以言喻的古怪感覺。這一刻,他總算有了一絲高高在上淩駕眾生的感覺以及一陣無法道出的感慨。


    外麵四個轎夫穩健的邁著步子,邊上徐茂昂頭挺胸的跟著,見了誰都眯著小眼睛一副警惕防備模樣,神色中難掩得意。


    坐在轎子裏晃晃悠悠間衛樵忍不住的打起了嗬欠,眼神也跟著眯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茂在外麵低聲道:“少爺,吏部到了。”


    衛樵眼皮一抬,揉了揉臉,道:“嗯,待會兒在外麵等我。”


    徐茂答應了一聲‘是’,轎子也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衛樵走出轎子,抬頭看向吏部大門,那高大燙金的匾額,閃爍著刺眼的亮光,衛樵眼神裏一絲感慨急閃而過。


    衛樵理了理官服,抬步向上麵走去。


    吏部檻高宅深,兩座麒麟就比其他地方大出不少。衛樵拾級而上,剛走到門口,一個侍衛領頭模樣走了過來,冷著臉大聲道:“你是何人,來吏部幹什麽?”


    果然,吏部的侍衛比其他地方也牛氣不少。


    衛樵雖然心裏不以為然,但還是淡淡一笑,道:“禦史台衛樵,前來備案領取官碟。”


    那侍衛又仔細看了他一眼,道:“等著。”說完,轉身向裏麵走去。


    衛樵抬頭看著有些古舊的大門,又看了眼兩邊的對子,慢悠悠的等了起來。


    初晨並不是很熱,偶有涼風襲來,倒也清爽。


    但沒多久衛樵就覺得不對勁了,神色淡然不動,目光看向門內微微一閃,轉頭對著一邊的侍衛笑道:“煩勞,還請再通報一次。”


    那侍衛瞥了衛樵一眼,冷哼道:“等著。”


    衛樵雙目微眯,旋即嗬嗬一笑,道:“好。”


    衛樵摸著光潔下巴,眼前晃悠起那位王元會大人。在吏部,貌似衛樵得罪的就隻有他了。


    足足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大門依舊毫無動靜。衛樵也不生氣,麵帶淡笑的看著吏部。偶爾有官員路過在他臉上好奇的看了看,但進去的卻沒有一個出來!


    徐茂在遠處看著這個時候也覺得不對了,連忙跑到衛樵身邊,一臉怒色的掃了眼門邊的侍衛,轉頭疑惑的看向衛樵。


    衛樵笑著擺了擺手,看了眼天色,道:“不著急。”


    兩旁的侍衛瞧見衛樵這份模樣,更加的不屑,紛紛冷哼一聲。


    又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剛才進去的侍衛頭領又走了出來,冷色掃了眼衛樵,道:“進去吧,向右走。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不然,後果自負!”


    衛樵嗬嗬一笑,剛要抬步,忽然轉頭看天,對著徐茂道:“大山,現在是什麽時辰?”


    徐茂也抬頭看了眼天色,道:“巳時。”


    衛樵點了點頭,轉身向大門走去:“嗯,走吧。”


    一旁的侍衛紛紛冷笑暗哼,尤其是剛才進去的那個,更是在衛樵進門後,不陰不陽道:“真是不知所謂,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即便是憨厚的徐茂這一刻也怒了,雙目圓瞪拳頭緊握的停了下來,怒色的轉頭看向那侍衛頭領。


    衛樵眼神厲芒一閃,旋即雙目微眯,淡淡然道:“大山,不要隨隨便便跟看門的計較,憑白丟了身份,辱沒了自己。”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方圓二十米聽得清清楚楚。


    徐茂什麽身份他們不知道,但那一身下人服飾卻都看得真真切切。吏部那是什麽地方,即便是封疆大吏到了這裏也要小心翼翼陪著小心!別說衛樵一身毫無品軼的官服,在他們眼裏,恐怕連地上的螻蟻都不如。


    但是如今他們卻被他們眼裏的螻蟻不如的給羞辱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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