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斷修和葉楓交手的次數也有不少次了。從第一次的圍剿反圍剿的四渡赤水,再到後來,以獸妖聯盟為主力的己方,和對方聯盟軍對峙期間,大小交戰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是那兩次和葉楓的麵對麵的困龍穀交鋒,毫無疑問,自己都輸了。


    但是斷修都輸的很不服氣,圍剿那次自己是吃了不知其人的虧;對峙期間,也是這幫獸妖聯軍的二心導致了自己束手束腳,甚至到最後,困龍穀交鋒自己這邊一幫獸妖還被策反了!自己輸得非常憋屈,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真正實力,這讓自己如何能心甘情願的認輸呢?


    雖然我們常說,“兵者,詭道也。”但是,不得不說,從斷修的視角去看的話,他隻會認為自己從來沒有被葉楓從正麵擊敗過,都是被對方耍陰謀詭計贏的。所以他一直想要和葉楓堂堂正正地比一場。而今天的這個場合剛好就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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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大殿上中央的談判桌上,一張巨大的木質沙盤橫亙其間,其上溝壑縱橫,城池要塞、山川河流以微縮之姿精妙呈現,在微光下更顯立體而逼真,仿佛是整個世界的縮影。


    葉楓和斷修分別立於沙盤兩側,而其他人也是站在葉楓和斷修的身旁,關注著這一場較量。


    斷修忽然道:“這一次,葉楓盟主,你可不能再跑了。”


    斷修指的自然是上次的四渡赤水的運動戰的事情。


    就聽斷修繼續說道:“你的陣地身後,就是你們人族所有的百姓,如果你再和我來運動戰拉扯的話,這一次我會這麽做,你應該很清楚。”


    在場的人都很清楚斷修話裏的意思,他是要葉楓和自己打正麵的攻防戰。一旦葉楓敢拉扯兵力離開陣地,斷修這邊將全部轉頭去屠戮陣地後方的所有人族百姓。


    葉楓卻是道:“這一次,我不會撤離陣地一步。”


    聞言,斷修道:“好,終於能和你麵對麵較量一場。”


    說著斷修遞給了葉楓11個小旗子,10個紅色的旗子和一個金色的帥旗,


    斷修道:“一個紅色的旗子代表是1000人,而金色的旗子則是代表你。”


    然而,葉楓這邊的眾人卻是看到,斷修的手裏的是滿滿一整把白色小旗子,瞬間都是無語了。


    斷修笑道:“我這邊則是黑金帥旗,而這些白色旗子,一個也代表1000人,隻不過我這裏有100個。”


    聞言,阮清菡道:“你這不公平!!”


    斷修聞言,笑了下,不過他不是看向阮清菡,而是看向葉楓道:“我真的不公平嗎?”


    葉楓回看了眼斷修,平靜地道:“很公平。如果剛剛我拒絕的話,那麽你就會直接開戰。


    “那時候,真正雙方軍力對比,就不再是200萬比一千萬,而是此刻你我手中旗子的1比10,也就是200萬對上兩千萬。


    “我說的沒錯吧?”


    葉楓此言一出,在場之中,除了葉楓和斷修之外,兩邊的其他所有人都是錯愕不已。


    風老、玄囂和錢皓晨幾乎都是不由自主地異口同聲道:“怎麽可能?”


    而斷修也是笑了笑,道:“你說的沒錯。而且如果你贏不了這場沙盤的話,那麽這場會談就將沒有一點意義。”


    斷修的意思很簡單,此刻的沙盤推演,就是此刻戰場上真正的雙方軍力比。


    你葉楓這裏贏不了,那麽真正的戰爭你也是贏不了。


    那樣的話,今天這個會談上所得出的任何結果都將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即便現在自己和你葉楓簽訂了和平協定,但是明天我依舊會打過去。理由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你打不過我,所以我為何要遵守協定?


    隻有你能打過我了,和平協定才有實際的存在意義。


    這,就是這場沙盤推演的意義。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終於才明白這個沙盤推演的意義,直到此刻才明白,為什麽葉楓要和斷修打這一場沙盤。


    於是斷修笑道:“所以,這一次,我想見識下你真正的本事。同時我允許你使用震天雷和火炮,當然,此時此刻的你有多少火炮,我很清楚。”


    忽然斷修這邊的一個叫殘剛的人說道:“葉盟主,你可不要無緣無故地讓你的士兵以一當十去打仗。。。。。”


    而斷修卻是抬手,製止殘剛繼續說下去,斷修道:“葉盟主也是優秀的軍事家,不會那般耍賴,不然,那將是對我的侮辱,也是對他自己的侮辱。”


    葉楓冷笑道:“我自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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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街頭互毆中,一個人能打贏對麵十個,你憑借著個人勇武是有可能的,華夏曆史上戰力天花板項羽,是唯一有正史記載的有過“百人斬”記錄的,就比如烏江之戰,項羽麵對重重包圍的漢軍,命令騎兵下馬步行,用短兵器與敵交戰。在這場戰鬥中,項羽獨自一人就殺死了漢軍幾百人,自己也身受重傷。


    但是那樣的人,五千年來也就項羽那麽一個,你葉楓說你一萬人的隊伍裏麵,個個都是項羽級別的“百人斬”,你他媽地是滅霸嗎?唬誰呐!?


    因此,你葉楓說你自己一人是百人斬,我斷修可以認,但是你說你帶領的那一萬人,各個都是百人斬,那麽你葉楓就是在耍賴,就是在侮辱我斷修的智商,也是在侮辱你葉楓自己的智商。


    在真正的戰場上,因為某些特殊情況,比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以一當五,甚至是以一當十,可以,沒問題,我斷修認!


    但是你葉楓時時刻刻都要士兵以一當十,那麽你手下的士兵隻會全體嘩變,這個是作為軍事統帥必須麵對的現實。


    你可以說為了保護親人舍生忘死,也隻能說明你不怕死,並不能代表你死之前就一定能帶走十個敵人,很可能你一個都帶不走。


    所謂沙盤推演,是要以一軍統帥,最常規的情況去推演,而不是每一次都是破釜沉舟的特殊情況,去代替一般情況。


    畢竟你一個紅旗,在平原地區,被我10個白旗圍了,你沒有任何天險的情況下,硬要硬著頭皮說,你1000人能無緣無故地幹掉我1萬人,你說到底誰是傻子?


    既然是沙盤模擬推演,就要遵循著一定的標準和規則。就好像圍棋對弈,若沒有比賽規則,那就是場下拳擊遊戲了。而沙盤的廝殺規則,就是葉楓和斷修二人腦子裏麵的軍事理解。若出現分歧,就是雙方軍事理解的衝突,而也就在這個時刻,高下立判。


    紙上談兵的趙括是必死的,馬謖更不必說,葉楓當諸葛亮的時候,就已經斬過馬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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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沙盤推演開始了。


    葉楓看了眼己方的沙盤的地形,很快就依仗地形優勢,設立了三道防線,第一道分布了兩個白旗,也就是兩千人。第二道防線是四個旗子,而第三道防線是三個旗子,而有一個旗子是在葉楓的金色帥旗旁邊。


    斷修和風老、玄囂、錢皓晨等人縱觀整個沙盤上的防守陣地,均是眼前一亮。能這麽快就拿出最佳的防守安排,這份頂級軍事指揮作戰能力不是蓋的。


    麵對那第一道防線,斷修道:“第一道防線,依托地形和震天雷,我承認這兩千人能夠以一當五,所以。。。。。”


    說著,斷修在第一道防線那裏插下了15個白旗,也就是一萬五千人去絞殺那兩千人。


    隨後斷修拔下葉楓的那第一道防線上的兩個紅旗,順便撤下了自己15個白旗中的十個旗子,還剩下5個白旗子。


    葉楓道:“那剩下的五個也一起拔除吧?”


    斷修道:“為何?”


    葉楓道:“帥旗旁邊的是火炮營,那個第一道防線剛好在火炮的射程範圍內。火炮營會為了死去的兩千同胞報仇,你那五千人不會有活著回去的機會的。”


    斷修聞言笑了下,道:“的確有理。畢竟你那邊的人都死光了,隻剩下我這裏的五千敵軍,火炮自然是沒有任何顧忌。”


    不過這個也說明了一件事,第一道防線,因為火炮營的存在,斷修這裏是不能駐紮的,隻剩下一鼓作氣徹底擊潰葉楓防線。不過,兵貴神速,斷修也沒打算和葉楓步步為營地去打。


    於是很快就到了第二道防線上,但是這第二道防線上地勢更加險要,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於是斷修道:


    “葉盟主,我承認,你的確將地利優勢發揮到了極限。這四千人,的確可以以一當八,我會投入四萬人,但是我隻會圍而不殺,將他們困在此處。這樣你的火炮也就沒用了。”


    葉楓沒有說話,而斷修此刻見葉楓這般,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終於能贏葉楓一次了。


    事實上,這樣的推演隻能作為參考。畢竟沙盤上,雙方兵力,排兵布陣是一目了然的。然而實際戰場上,這個就意味著抹平了“信息差”,而且還排除了自己士兵叛變的可能。


    但是這個是不可能徹底實現的。


    真正的戰場上,實際情況是極其複雜的,互相欺騙占據信息差高地,策反敵軍,士兵的心理素質情況,都可能導致戰場情況瞬息萬變,遠不是沙盤上可以一目了然去直觀比較的。


    如果非要說的話,沙盤就是紙上談兵的那個“紙”,這個也是為何紙上無敵的趙括,會死得那麽慘的原因。


    但是這個並不是說,斷修和葉楓的沙盤對決就是幼稚。恰恰相反,斷修給出的一比五,一比八,那是綜合了他自己所知的所有戰場情況給出的結論。而這樣的結論,葉楓也是認可的。這個足以說明,斷修戰場經驗之豐富,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也讓這場沙盤推演,具有了最大限度還原戰場實戰意義。


    不過想想也是,斷修保留了那麽多次蠻荒世界輪回的記憶。


    然而葉楓忽然道:“第二道防線上的旗子都拿下去吧。”


    此言一出,斷修一愣,因為葉楓的意思是,這四千人和自己的四萬人全部陣亡了。


    但是,你說陣亡就陣亡了嗎?憑什麽?


    看著斷修那疑惑的表情,葉楓道:“第二道防線處地麵下,遍布震天雷。”


    眾人皆是一驚。


    此時斷修也是目光嚴肅地看著葉楓道:“葉盟主,你是要犧牲這四千人嗎?換句話說,是你害死這四千人的。”


    葉楓隻是平靜地看著斷修,點點頭,道:


    “沒錯,是我讓他們去死的。沒有什麽好解釋的理由,他們是兵,我是統帥。他們隻是服從我的命令去死而已,所以我對他們的死負全部責任。”


    斷修聞言,笑了笑,道:“果然,你和我是一樣的人。若不是各為其主,真的可惜了。”


    之後斷修也沒有再說什麽,收起了那四十個白旗,這個表示他認可了葉楓剛剛做法的能達到的戰果。


    葉楓這邊的其他人,在聽到這番對話,都覺得斷修極其無恥。


    對,是沒錯,是葉楓選擇犧牲了這四千人的,但若不是你們這些侵略者,侵略我等的土地,還要殺戮我們的百姓。葉楓又如何會選擇犧牲這四千人?


    一萬守陣地,麵對10萬敵軍的猛攻,還不能撤退,這個但凡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本就是必死的結局。


    而且如果自己是那四千人之一的話,會毫不猶豫的引爆地下的震天雷。同時自己絕不會埋怨葉楓,反而會感謝葉楓這個統帥,因為他的安排能讓自己的死之前,能拖上那麽多的敵軍墊背的,為了身後家園的親人,能做出最大的貢獻,自己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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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盤上,現在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線都被突破,隻剩下第三道防線,斷修不會給葉楓喘息的機會,會直接衝擊第三道防線。因為第一二道防線都在火炮的範圍內,如果現在不打,撤回去,那麽這些防線就會立刻重新補充人員,之前自己這邊死了五萬多人打到這裏就白死了,下一次,估計就不是震天雷那麽簡單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而且即便葉楓這邊在第一二道防線那裏不安排人員,也就代表了,下一次,他們要冒著火炮 的轟炸再從第一道防線趕到第三道防線這裏,也就是說之前的人真的都白死了。


    事實上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是因為第三道防線是在偏平原的地方,那裏雖然有三千守軍,但是卻沒有之前兩道防線天險地勢可以利用。一比一兌子,對方都未必做得到。


    斷修不是不知道有同歸於盡的可能,但是他是沒有想到,那個為了手下能親身涉險的人,會毫不猶豫地犧牲掉自己的手下。這一刻,斷修真的有些看不懂葉楓了,他以為自己已經摸清了葉楓的性格,但是此刻他真的一點都不確定了。


    不過斷修還是說道:“這一次,攻打這最後的第三道防線,這裏無險可守,我還剩四萬五千人,分為四次梯隊衝鋒,前三次每次一萬人,第四次一萬五千人。你那三千人,連第一次衝鋒都擋不住。


    “即便你再犧牲那三千人,消耗掉我第一次衝鋒的一萬人,再火炮消耗掉第二次,但是你的火炮是不能無限發射的。不然你一開始就把火炮架在第一道防線那裏就是了。不是你們不想,而是你們做不到。所以最終我這邊至少有兩萬五千人,是可以衝到你葉楓和你的火炮營麵前,那時候火炮營的射程可就沒用了。”


    聽了斷修的話,葉楓隻是沉默著看著斷修,而斷修也是一樣回看著葉楓,忽然斷修道:“事實上,你們此刻有多少火炮,火炮能不能無限連發,射程多少,我都是早就知道的。


    “這是一場堂堂正正、還原實際的較量,所幸葉盟主沒有為了所謂的沙盤虛假勝利,而去耍小聰明,


    “如果一開始,葉盟主你敢把火炮營放在第一道防線那裏,那樣隻能說明,這次和談,包括可能的和平協定,都隻是無稽之談。


    “那時候,不用等到假設,今天就是真正開戰的日子。


    “也幸虧葉盟主,你沒有讓今天絕天穀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變成笑話和兒戲,我也終於有了和你認真比試的興趣。


    “但是葉盟主,最終還是你輸了。”


    葉楓這邊眾人聽到斷修的話,皆是心中一驚,原來背後還有這種事情。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葉楓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將代表自己的帥旗插在了那第三道防線的三個紅旗之前。也就是說,作為主帥的葉楓親自下場了。


    這一舉動,所有人都愣住了。


    斷修問道:“為何?”


    葉楓道:“王若不身先士卒,手下如何會全力以赴?我如果在場的話,斷修統帥,你覺得戰損比能達到多少?”


    斷修猶豫了,思索了片刻後:“一比十,還不止。畢竟是你親自下場。”


    斷修這麽說並非是讚譽葉楓,而是最客觀的評價,因為葉楓此刻在人族聯盟的威望,的確是可以達到這種程度。這一點,斷修從探子那裏得到的信息是不會錯的。


    但是之前的四個梯隊衝鋒就沒用了,一萬人能拿下原來的三千人,卻是絕對拿不下有葉楓親自帶領的三千人。一旦拿不下,其他沒有衝鋒的梯隊就會滯後,而這浪費的時間,就足以讓火炮對第二三四梯隊進行炮轟,撤退的話,至少也是一輪炮轟。這縱深防線對於斷修這邊的壞處,就徹底體現了出來。


    隻有唯一的辦法了。


    於是,斷修將身下的四萬五千人全部投入戰場。而他自己的帥旗也插在了那第三道防線那裏。


    那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對方的統帥都能身先士卒,自己難道就隻是鼠輩,而且自己不下場,這四萬五千人,未必就能啃得下對方。


    而斷修的這種改變,葉楓沒有說什麽隻是平靜地看著斷修。


    於是,在現場觀看這沙盤的人,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真實的畫麵一般:葉楓率領著三千人,在這最後的防線上和對方奮力廝殺,但是終究是寡不敵眾,三千人幾乎全部戰死,屍山血海之上,隻剩下葉楓一人。


    而斷修這裏也是損失慘重,隻剩下一萬多人,但是這一萬多人加上斷修足以殺死葉楓一個人了。


    在那幻想的戰場上,斷修來到葉楓麵前道:“你還是輸了。”


    葉楓隻是笑了笑:“未必。”


    於是天空中無數的亮起了無數的光點,葉楓和斷修以及一萬蚩尤軍全部淹沒在火炮的火力之下。


    那點火炮打三萬人是火力不足的,但是打這個一萬多人還是足夠的。最終第三道防線之下,沒有一個活人。


    這場戰鬥雙方就隻剩下葉楓那邊火炮營的一千人還活著,因此可以算是葉楓贏了。


    但是這樣的慘勝,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脊背發寒。


    現實中,斷修問道:“你都死了,這樣的勝利還有什麽意義?”


    斷修不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但是他是絕沒有想到,會有哪個統帥會把自己也歸類在可以被犧牲的那一類。這一點對方做到了,而自己是做不到的。


    葉楓笑道:“當然有,起碼,用你和我這種老東西的死,去換取我們各自身後的小家夥們活下去,我覺得還是很值得的。


    “因為這個世界終究還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的,不是我這種老東西的。


    “他們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就好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


    “我早就把未來的希望,都已經寄托在他們的身上了。”


    聞言,斷修慘笑著閉目,隨後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即便現在我立刻開戰,多半也會是這般的結局吧。”


    說著斷修緩緩地展開眼道:“葉盟主,這一次,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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