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叨著,醉意熏染下,她恍惚間回到了那個被傅霆琛丟下的宴會上。


    那是她第一次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那觥籌交錯,奢華至極的場合,她就像一張白紙,踏進去的那一瞬間,隻覺得到處都是眼睛在盯著自己,她素來不習慣被萬眾矚目的,隻覺得很不適應。


    周遭充斥著陌生,不懷好意的麵孔,她能夠依靠也隻有自己的丈夫了,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傅霆琛身旁,又怕訴說自己的不安後惹得他更加不喜,她隻能極力克製著。


    可他隻是冷漠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對她的無助視若無睹,冷冷地警告她不要像牛皮糖一樣黏著她,讓她去跟別人聊聊天。


    後來有幾個女生借著向自己敬酒的名義,刁難自己,還讓自己跳第一支舞,當時她對舞蹈根本一竅不通,隻能愣在原地,渾身僵硬如同雕塑。


    是傅霆琛為自己解的圍,還主動牽她的手帶她跳舞,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像幾年前一樣,如俊美的天神降臨,跟著他翩翩起舞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像童話裏的灰姑娘,是得到了眷顧的,她當時真的以為,他就是她的救贖……


    直到她跳錯了好幾個節拍,踩了他好幾腳,最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的時候,他漠然地抽身離開,沒有扶自己,也沒有關心她有沒有受傷。


    她的丈夫,隻是居高臨下,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眼底的嫌棄和冷漠,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說,


    “不會跳舞就不要跳,丟人現眼。”


    他說完這句話,就漠然轉身,獨留下她一人狼狽在地,麵對那諸多的嘲諷和辱罵。


    她們笑話她是麻雀想變鳳凰,不自量力,現在從高高的枝頭摔下來了,是個十足的笑話。


    饒是她再要強,那時也隻感受到徹骨的寒意,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走到外麵的時候,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那個無助又淒慘的夜晚,如同一道極深的傷疤,被她藏進了心底最深處,直到這次醉酒,才無意識地表露了出來。


    “那之後我就去學了舞蹈,就因為不想再看到他嫌棄的眼神,不想再被他丟下,就算加班到很晚,我也刻苦地練習著,腳跟都磨破好幾回了,最後,我終於學會了跳舞,可他卻沒有再帶我出去一次……”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很可惡?”


    她靜靜訴說著,帶著一絲壓抑已久的哀痛。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講述當時的事,他想起那次在簡家生日宴上,明知道那是她的陰影,卻還拿來作為篤定她不會跟別人跳舞的籌碼,現在想想,他真想狠狠揍當時的自己一拳!


    他的心怎麽那麽冷,怎麽能對她這麽絕情和冷漠!


    “你說,傅霆琛是不是很壞,是個無情無義的狗男人?”


    蘇清雅傾訴著,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微微仰起頭看他,雙眸氤氳著一點點霧氣。


    傅霆琛的心刺痛一下,心髒陣陣緊縮著,就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緊,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後,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他緩緩點頭,聲音微沉,眸光晦暗如墨。


    “嗯,傅霆琛是個狗男人。”


    “他無情無義,很壞,很過分。”


    “像他這種狗東西,就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好像他正在罵的,不是自己,而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惡人一般。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們還從未聽過一個人罵自己罵得這麽毒,這麽狠的。


    就連許靜靜,都一臉愕然地看著他。


    “傅霆琛不會是中邪了吧?怎麽他今天行為這麽反常啊。”


    “換做平時,他不是早就冷下臉,將那個罵他又打他的人拖出去了嗎?難道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許靜靜心裏不安,想要上前帶走蘇清雅。


    “傅總,清雅她喝醉酒了,還是先讓我帶她回家吧。”


    “不要,我不要回家。”


    她的話音剛落,蘇清雅就拒絕,迷迷糊糊地嘟囔起來,更加用力地抱緊鋼管。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去麵對那個冷冰冰的狗男人,我還要跳舞。”


    見她這麽抗拒,傅霆琛餘光警告地掃了許靜靜一眼。


    “小聲點,別嚇到她。”


    他說完後,伸手拍拍蘇清雅的後背,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好,不回家。”


    “如果你不想見傅霆琛那個狗男人,就不要見。”


    在他的安撫,自己罵自己的舉動下,蘇清雅才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伸出手,抓住麵前男人的臉,用力地抓了抓,揉了揉。


    “小帥哥,你長得跟那個狗男人很像,但比他好多了。”


    “你說得對,傅霆琛就是個狗男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裏,還老是不回家,我辛苦燉了湯給他送去,他居然不喝,還說讓我要先預約,我被人欺負,他也不聞不問,你說他是不是很壞?”


    “壞東西。”


    “我才不要理他。”


    蘇清雅又叫又罵的說出這些話,字字珠璣,都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越是了解她的內心想法,了解她積攢已久的怨恨,他就越發察覺到之前的自己對她有多漠視,多絕情。


    他抿抿唇,隻覺得心間陣陣鈍痛,他順著她的話點點頭,語氣晦澀難分。


    “好,他這麽壞。”


    “不要理他了。”


    “你喝醉酒了,不舒服,跟我回去好不好?”


    蘇清雅抓住鋼管搖搖頭,“我要跳舞,我不回去……”


    於迷離的燈光中,她抬起頭看向他,清澈的眸底帶著絲絲魅惑。


    “我想要跳舞,想要忘了那個狗男人,小帥哥,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傅霆琛喉結微動,此時此刻,他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在她氤氳的目光中,他點點頭,沉聲說:“好。”


    “你想跳舞,我就陪你跳舞。”


    “好。”


    “小帥哥,你會跳舞嗎?”


    蘇清雅聞言,滿意地勾起唇角,長發飄落間,盡是撩人的嫵媚。


    他呼吸窒了窒,被麵前的美景所撼動。


    薄唇輕啟,第一次在一個人麵前示弱。


    “不會。”


    “你能不能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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