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指引她調整角度,方向。


    “瞄準它,將飛鏢投出去。”


    “就是現在,投!”


    蘇清雅眯起眼睛,心無雜念,按照他說的那般瞄準靶心,手中的飛鏢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咚”地一聲,穩穩地插在了箭靶上,她懸著的心也隨之落地。


    好像沒有射在紅心的正中央,射偏了些許,但應該也有分吧?


    蘇清雅放下手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男人低沉讚歎聲。


    “做得好。”


    她愣了一下,還沒醒過神來他到底是什麽意思,轉過身就聽到周遭人熱烈的驚呼聲。


    “紅心!她居然第一次就投中了紅心!”


    “蘇小姐,你是怎麽做到的?也太厲害了吧!”


    所有人皆是驚歎一聲,然後紛紛朝她圍了過來。


    “蘇小姐,你確定你之前真的沒玩過飛鏢?該不會是哄我們玩的吧?你這也太深藏不露,太謙虛了。”


    蘇清雅輕輕一笑,目光倒是坦然。


    “我真的沒玩過,是霍先生這個老師教得好,都是霍先生的功勞。”


    見她不驕不躁,將功勞都推到自己身上,傅霆琛輕勾起唇角,沉聲道:“蘇小姐心態平和,不急功近利,不急不躁,手也很穩,你很適合玩飛鏢。”


    “有沒有興趣再深入了解一下?”


    蘇清雅還是第一次在法庭以外的地方感受到這種熱血澎湃的感覺,她並不討厭這種新奇的體驗,對著眼前這個陌生男人也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霍先生過獎了,是你指導得好,我就是一時運氣罷了。”


    “不過飛鏢確實挺好玩的,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跟霍先生討教。”


    “霍先生”對她而言是陌生的過路人,她可以毫不猶豫地對他提供幫助,跟他談笑風生。


    如果換成是他本人站在這裏呢?


    她還會對自己展露如此真誠的笑容,這般和顏悅色嗎?


    原本他才是獨占她全部溫柔和目光的男人,現在卻可笑到要借助別的身份接近她,讓她對自己有幾分好臉色了嗎?


    有些事情,失去了,才知道當時擁有的時候是多麽可貴啊。


    傅霆琛眸子暗了暗,借著麵具,掩去麵上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競爭的結果很快就公布了。


    簡宏風,115分。


    厲淮景,150分。


    霍先生,170分,領先其他人幾十分,當之無愧成了勝者,贏得跟幸運女神蘇清雅共舞的機會。


    這個結果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等到結果宣布後,傅霆琛走到蘇清雅麵前,朝她鞠了躬,紳士地伸出手,對著她微微一笑。


    “蘇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舞嗎?”


    蘇清雅看著在自己麵前低下頭的男人,恍惚間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當時她剛和傅霆琛結婚不久,奶奶的好友邀請傅家上下參加她孫女的生日宴,她身為傅家的一員,也跟著一起去了。


    她並不知道生日宴上還有舞會,當傅霆琛麵色冷漠,朝著她伸出手的時候,她不知所措地答應了他的邀請。


    那是她第一次跳舞,又是跟自己癡戀已久的男人,那麽近距離的接觸,自然會讓她心慌意亂,失了分寸,她在舞會上頻頻出錯,踩了好幾次他的腳,甚至到最後,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跌倒了……


    當時傅霆琛看著她的眼神,她至今還記得很清楚。


    那是一種冷漠嫌棄到了極致的眼神,他嫌棄她給他丟盡臉麵,覺得他不配當他的妻子,不配站在他身邊。


    那之後她專門找了老師,努力地學習跳舞,每次下班後,都會在舞蹈室練習到很晚,她不想再給他丟臉,她想讓他看到她的進步,可是那之後,他確實一次都沒再帶自己參加過宴會,甚至,都不願意跟她一起出現在人前……


    蘇清雅撇開所有亂七八糟的雜念,眼神忽的就冷了下來。


    麵前這個男人他不是傅霆琛,而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會在別人麵前跌倒,受盡奚落,什麽也不懂的豪門新媳婦了。


    蘇清雅搭上男人的手,“霍先生”大手籠在她腰上,猛地用力,將她拉向自己。


    她也像練習了無數遍一樣,自然地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再無當年的局促和不知所措。


    他唇角微勾,低頭凝視她清冷美豔的臉。


    “蘇小姐動作很熟練啊,之前,有跟別人跳過舞嗎?感覺如何?”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出口,想要試探她對自己的真實感情。


    沒想到女人卻道出了他未曾預料過的話——


    “沒有。”


    “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跳舞。”


    她並沒有順著話題提起他,而是直接抹掉了他的存在。


    這是她第一次跟別人跳舞?那之前那次呢?她已經忘了?


    跟他跳過舞這件事,居然成了她這麽迫切想抹去的不堪回憶了?


    男人掌住女人細腰的大手微微收緊,喉間發澀,繼續追問道:“第一次?蘇小姐跳得這麽好,可不像第一次啊,難道是蘇小姐無師自通?還是說……專門學習過?”


    她的舞步停下,像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經曆,雙眸泛著幾分冷。


    “不過是請老師指導了一陣子而已,不算什麽專門學習。”


    “隻是不想在某個人麵前丟臉罷了。”


    傅霆琛的心跳了跳,眸底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熱切和期待。


    “哦?蘇小姐能為了這個人專門去學習舞蹈,想必這個人對蘇小姐而言很重要吧。”


    “莫非,是蘇小姐的心上人?”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變化,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為了自己才專門去學的跳舞。


    沒想到女人隻是稍稍頓了頓腳步,然後又平靜地跟著他跳起舞來,隨著她輕盈的動作傳來的,是她冷漠到了極致的聲音。


    “心上人?”


    “霍先生說笑了,那個人對我而言,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他是一個已經被我丟棄,在我生命中毫無意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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