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兜明立馬拒絕。這麽熱的天他都想回山上跑在溪水裏,哪裏還願意抱一坨會發熱的肉在懷裏。


    坨坨看向小叢。小叢立馬縮回兜明身後,也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再低頭看向懷裏的小掌門,雲善小拳頭放在臉邊蹭了蹭,依舊睡的香甜。


    “坨坨再等等,搖籃下午就能做好。以後把雲善放進搖籃裏就行,不用人抱。”秋生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加快幹活速度。


    坨坨滿懷希望地看著秋生幹了會兒活,最後抵不住玩樂的誘惑,抱著雲善出了院子。他沒往小孩子身邊湊,隻抱著雲善老實地坐在樹蔭下,眼巴巴地看著孩子們玩樂。


    “坨坨。”臉上帶灰的小子跑回來,“走,一起去玩啊。”


    這是昨天和他一隊的栓子。坨坨指指懷裏的孩子無奈道,“我得看著雲善。”


    栓子低下頭看了一眼,見雲善正躺在坨坨懷裏睡覺。他比劃著說,“我有個弟弟差不多也這麽大。下次我帶來給你瞧瞧。”


    “好啊。”坨坨沒什麽意見。到目前為止,他隻見過兩個人類嬰孩,就是雲善和春花。


    “你這是弟弟還是妹妹?”栓子問,又自己說,“應該是個妹妹吧。長得這麽小。坨坨,要不咱們玩過家家,等下次我把我弟弟帶來,讓他和你妹妹成親。”


    “成親?”坨坨疑惑地看向栓子,“雲善是個男孩,怎麽和你弟弟成親?”


    “是個男孩啊。”栓子撇嘴,“那玩不了過家家了。”


    孩子群裏,一個高個子孩子喊道,“栓子快來。”


    栓子看了眼坨坨,跑回孩子堆。


    小叢聽見孩子們的玩鬧聲,從院子裏跑出來,沒看見坨坨似的,直接跑到了一群孩子邊上,站在那看別人做遊戲。


    本就眼紅的坨坨立馬不幹了,他喊了小叢,“小叢你過來。”


    “幹嘛?”小叢看向他,腳下不動。


    “你過來,我和你商量事。”


    聽到說要商量事,小叢這才跑過去,站在坨坨邊上問,“什麽事?”


    “咱兩一人看著雲善一會兒。我看著雲善的時候,你去玩,你看著雲善的時候我去玩。”


    小叢低頭看看小掌門天真的睡臉,又抬頭看看坨坨一臉你趕快答應,我想去玩的模樣,無奈道,“那好吧。”


    “那你先看著,我先去玩,一會兒我替你。”坨坨立馬站起身,將雲善塞進小叢懷中,一蹦一跳地蹦到孩子堆裏,“栓子,我來了。”


    小叢:......他認命地抱著雲善在坨坨剛剛坐著的地方坐下。


    麵前慢悠悠地晃過來一個人,小叢抬眼瞧瞧覺得眼生。


    劉三喜遠遠地站在門口,伸長脖子,衝著秋生家的院子裏張望。立馬引起了小叢的注意。他緊緊地盯著這個陌生男人。


    沒見到花娘,劉三喜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見到院子邊上抱著孩子的小叢臉生,他立馬想到村子裏的人說花娘還帶著幾個孩子。


    劉三喜走過去,在小叢身邊蹲下。小叢抱著雲善的胳膊緊了緊。


    “小孩,你叫什麽名?”


    小叢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坨坨很快注意到這邊情況,從小孩子堆裏跑了過來,問向劉三喜,“你是誰?”


    四五歲的孩子隻穿個大紅肚兜,一旁的孩子身上更是補丁摞補丁,劉三喜當下就對花娘家的情況有了判斷,這家子是個窮的。聽村裏人說,花娘男人有力氣。有力氣又怎麽樣,還不是養活不起一家人,讓花娘跟著他受罪。自己可是村裏的富戶,家裏有二十畝田。隻佃出去的田,每年收的糧食足夠一家人吃喝。


    “我叫劉三喜。”劉三喜笑嗬嗬地和坨坨說話,“我家住在這條道往前走三個屋子,青磚瓦房帶個大院子的就是我家。你可以去我家玩。”


    坨坨看向劉三喜,問他道,“你來找秋生和秀娘?”


    “不找。”劉三喜擺擺手,“我就在村裏隨便轉轉。你們剛來?咋沒見過你們。”


    “剛來。”坨坨回他。


    這個叫劉三喜的一直拉著他們說話,時不時地瞥向院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隨便轉轉,也不像是隨意和他們閑聊。一直看著秋生家的院子,看著倒像是有什麽目的。


    目的?坨坨警惕地看向劉三喜,花旗說人類裏有的壞的很。他拽著小叢的肩膀,拉著他往院子裏跑。


    “哎?”劉三喜弄不明白,這兩個小孩怎麽突然就一聲不吭地跑回院子了?他往前走了幾步,依舊不死心地探著腦袋快速掃了一眼秋生家的院子。


    剛剛的兩個小孩已經跑到樹下,秋生在做活,邊上的男人聽了孩子的話,立馬看向這邊。劉三喜馬上縮回脖子,乖乖,這男人眼神怪嚇人的。瞧著不像是個好脾氣。


    “劉三喜在外麵?”秋生放下手中活,快走幾步出院子,果然看見劉三喜向村裏走去的背影。他蹙起眉頭,一臉的不高興。劉三喜家裏富裕,在村子裏整日遊手好閑。村裏有閑話,說他和東子的媳婦兒勾勾搭搭。東子一年前去參軍,家裏留了剛生完孩子的媳婦兒。這兩人還真有可能勾搭在一起。秋生心裏生出危機感,劉三喜莫不是想來勾搭秀娘。他要是勾搭秀娘,自己就一斧子劈了這個王八蛋。


    秀娘從屋裏出來,去樹下拿板凳。見秋生一臉憤憤地走進院子,她好奇地問,“咋了?誰惹你了?”


    “沒咋。”秋生坐回凳子上,拿起工具繼續幹手裏的活,“劉三喜最近常來咱家這邊轉悠?”


    “沒呀。”秀娘覺得奇怪,“你咋突然問這個?”花娘他們沒來的時候,秀娘天天抱著孩子在院子外的樹蔭下呆著,基本沒見過劉三喜在這邊出現過。


    “沒啥事。坨坨剛剛說外麵有個奇怪的人一直在問他話,我出去一看,是劉三喜。”秋生這下放心了,劉三喜沒常來轉就行。


    秀娘知道劉三喜的風評不好,她自己身正,也沒太當回事。“許是偶爾過來,見到陌生孩子,好奇問兩句。”


    經過剛剛的事情,小叢不想把雲善抱出去,就坐在樹底下,和西覺一起看著秋生做活。兜明又跑回山上了,早知道跟著兜明一起去了。


    小叢不出去玩,屬坨坨最高興。剛剛說的你看一會兒我玩一會兒不成立了,小叢可是自願留在院子裏的。趁著小叢不注意,坨坨悄悄地跑出院子,一頭紮進孩子堆裏,繼續剛剛的遊戲。


    西覺暗暗在心裏記下劉三喜。這人鬼鬼祟祟的,瞧著不像好人。若是他對雲善掌門不利,幹脆直接打斷腿。


    花旗抱著籮筐出來找秀娘,兩人在樹底下又支了張桌子。一邊幹著活一邊閑聊。


    秀娘用一種白色的石頭在布上劃下些印子,又拿了布到雲善身邊比劃。用白色石頭修改兩遍後,動了剪刀,按著剛剛畫好的線剪開。秀娘將剪下用不著的碎布頭給花旗,教他穿針引線,親自示範了簡單的縫補給花旗看。


    花旗捏著針,笨拙地縫著碎布頭,針腳歪歪扭扭,碎布頭一展開,兩張中間空了很大的縫,針線七零八落地連在一起。花旗不耐煩地將碎布頭扔在桌上,“這也太難了,太難為我了。”


    “剛學不都這樣麽,慢慢來。多練練手就熟了。”秀娘安慰他,接過他剛剛封好的碎布頭,用剪刀將中間的線剪開,把線拽掉,將碎布頭放在花旗麵前,“都是練出來的。”


    花旗勉為其難地又練了兩回,一回比一回慘不忍睹。他泄氣了,看向一旁的西覺,“西覺,你來。”為什麽要為難自己,他們中隻要有一隻妖學會如何縫補就好了。


    “哪能讓你家男人做衣服?”西覺沒說出拒絕的話,秀娘先不同意,“他們得掙錢養家,哪有時間幹這種細致活。”


    “那小叢來。”花旗看向小叢,小叢心裏一顫,不敢拒絕,將雲善交給西覺後,乖乖地抱著凳子坐到小桌邊。


    “你。”花娘失笑,“小叢是個男孩。哪有男孩子學這些的。”


    “男孩怎麽不能學這些?”要是小叢再不學,以後這活就要落在他身上。這絕對不行,他可沒耐心捏著針坐在這裏縫一下午衣裳。花旗說,“男孩子也要多學門手藝。一會兒我把坨坨和兜明都叫來一塊學。”


    “男孩學這個算什麽手藝?”秀娘見他實在是煩了做針線活,沒再多說。


    小叢一直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話不多,做事極其認真。他仔細觀摩秀娘縫衣服的樣子,在心裏細細揣摩,這才拿起針和線,慢慢地下了幾針。花旗在一邊鼓勵道,“我看小叢幹的不錯。”


    把碎布頭展開,除了針腳有些大,其餘的沒問題,小叢做的出乎意料地好。花旗得意了,這事以後就交給小叢。小叢以後就給雲善縫衣裳。


    不用秀娘拆,小叢自己拿著剪刀,一點點將線剪斷,重新捏著布,認真地又縫了一遍。第二遍比第一遍進步很大,針腳也密實起來。秀娘忍不住地誇道,“小叢可真能幹。我小時候學縫東西,我娘教了我一下午,縫出來的沒有小叢做的好。”


    小叢坐在桌子邊靦腆地笑。


    昨天一個下午,再加上半個上午,秋生終於做完了一個搖籃,看著要比他從他大嫂家拿來的搖籃好。大嫂家的搖籃看著笨重,秋生做的這個看起來輕便很多。


    搖籃很簡單,一塊厚木板,中間挖空,作成船形。搖籃底部和地麵接觸的麵是弧麵。搖籃裏被秋生打磨得十分光滑。西覺把已經睡醒的雲善放了進去,輕輕晃一下,搖籃可以搖很久。雲善在裏麵撲騰著小手小腳,咯咯咯地笑,看出來是很喜歡搖籃。


    第13章 弄哭雲善


    兜明上山從不空手而歸,這次他扛了頭鹿回來。


    東望村村民吃過山裏的兔肉,野雞肉,上次還從秀娘家買了野豬肉。不過這鹿肉,可沒幾個人吃過。兜明從山下一路走到秀娘家,身後綴著一串村民。有專門來瞧熱鬧的,有帶錢來想嚐個鮮的。


    知道兜明是個不好說話的,上次沒買到野豬肉的五嬸子跟進院子後,直接找了秀娘,“鹿肉賣不賣?”


    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花旗聽了這話立馬熱情道,“賣!”


    “隻賣十斤。”兜明怕上次賣了半頭豬的事再發生,馬上接在後麵補充。


    “那這鹿肉多少錢一斤?”剛剛五嬸子遠遠瞧見兜明扛著東西回來,立馬就回家取錢去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嚐嚐山上野物的滋味。


    秀娘隻知道豬肉的價錢,鹿肉她都沒見過,更不知道要賣多少錢一斤。總之得比豬肉貴吧。她小聲和花旗商量,“鹿肉應該要比豬肉貴吧。咱們,咱們收二十文一斤?”


    花旗隨意瞟一眼地上的鹿,瞧著也就八十斤。二十文一斤,賣十斤肉也有二百文錢。他點頭,“好,二十文就二十文。”


    “二十文?”那可是討了大便宜,五嬸子直接笑出聲。這鹿肉,放在外麵酒樓裏,一斤恐怕得賣上百文吧。“秀娘,上次我沒買到豬肉,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賣些鹿肉給我。小哥,我要三斤!”


    秀娘趕緊地將支起來的小桌子收拾好,把布和針線拿回屋裏,叮囑一旁的小叢“你進屋看著雲善和春花吧。”


    “好。”小叢抱起春花,和西覺帶著雲善回屋。


    秋生拿出大案板,兜明洗了刀。


    “兜明,讓你秋生叔來,他會做這些細致活。這張鹿皮可得好好收著,冬天做靴子穿。”趁著兜明還未下刀,秀娘連忙攔住。


    “行。”兜明將刀遞給秋生,站在一旁認真看秋生如何剝皮。他們老虎可不在意冬天還要穿靴子。這鹿皮還是要給雲善小掌門攢著。


    “我來買一斤鹿肉。”巧子快步從院外走來。


    恰好秋生剝好鹿皮,兜明將鹿皮拿到樹下陰涼處,和巧子擦著身走過。巧子看上鹿皮了,“你家這鹿皮賣不賣?”她秋天想給孩子做雙皮靴子。


    “不賣。”兜明拎著鹿皮走過。


    巧子羨慕地看了眼攤開的獸皮,擠到案板前,放下銅板,“秋生,給我來斤肉。”


    “沒了。”五嬸子得意道,“巧子,你得趕早。一共就賣十斤肉,已經分完了。”


    “啊?又不賣肉了?”巧子皺起眉頭,拍著案板上的銅錢問,“怎麽賣肉給別人不賣給我?我的錢和別人的不一樣?”


    秀娘趕忙上前拉住巧子,笑道,“錢哪還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銅子兒麽。這鹿本就不大,兜明隻讓賣十斤。”


    “這鹿瞧著也有八十斤吧。怎麽隻賣十斤?大夏天的,肉不賣都得壞。不如賣了錢。下次你們再去山上捉,吃新鮮的。”巧子琢磨不明白,上次的豬剩下快二百斤,吃一個月也吃不完吧。“醃肉可是很費鹽的。”


    “巧子。”秀娘解釋,“西覺家的人都能吃呢。要不然咋有力氣抓野豬和鹿的?你看咱們村的獵戶大力,平時上山隻捉到些小的野物。要也像兜明這麽能吃,長那麽些力氣,肯定也能捉到大野物。保不齊,連山上的老虎也能打下來。”


    兜明呼吸一滯,目光銳利地看向秀娘。獵戶大力吃了東西能打老虎?笑話,他一巴掌能把大力從雲靈山上拍回東望村!大力連給他塞牙縫都不夠!


    巧子切了一聲,“能吃?有多能吃?”上次秀娘就說剛來的一家子能吃。她倒要看看,這家人有多能吃。


    “上次剩下的肉。我原以為要吃上十天半個月。誰曉得,當天晚上,一頓飯的功夫就見了底。”想到西覺一家子的食量,秀娘也不禁膽顫,這一家子人要開多少荒地才能養活自己。她一轉頭,看到兜明似乎有些生氣,立馬心虛。在這麽多人麵前說別人飯量大,這實在是不好。一會兒得想法子哄哄兜明。


    “什麽?!”巧子震驚,“二百斤肉,一頓飯?”她挨個掃過花旗,西覺,兜明,這幾人怎麽看也不像是一頓能吃二百斤肉的。她看回秀娘,覺得這隻是秀娘不想賣肉找出的借口。“秀娘,你莫要誑我,這咋可能。”


    “秀娘怎麽誑你了?”花旗莫名其妙地開口,“上次剩下的豬,吃完就是吃完了。吃的又不是你家的肉,誑你做什麽。”


    巧子瞪了花旗一眼,知道這家人都不好說話。她掛著笑轉向秀娘,“給我勻一斤吧,家裏孩子等著吃肉呢。”


    “說了不賣就是不賣。要想買,下回趁早。”花旗一點不客氣地瞪回去。


    “你......你這人怎麽這不好說話。”巧子叉腰道,“我不就是隻想買斤肉嘛。以後你也是要住在村裏的,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這般不好相處,以後咱們不跟你處。”


    花旗抱臂,冷哼一聲,“不處就不處。當我稀罕。”


    “花娘!”秀娘扯他衣裳,花旗對著巧子翻了個白眼。


    “花娘,巧子說的也沒錯。大家以後都住在一個村裏,別把關係弄得太僵。”秀娘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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