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獵那是那麽容易的!”秀娘後悔了,早知道就給兜明買二斤肉了。小孩子嘴饞是正常的。二斤肉才多少錢,多少錢都抵不過兩條人命。她抱著春花坐在坨坨旁邊,心神不寧地張望路口,就盼著西覺他們平安歸來。


    花旗抱著雲善跟著出了院子,將雲善放進坨坨懷裏,叮囑道,“你可把他抱好了。”語氣說不上和善,帶著點命令和做不好事就要責怪的意思。


    秀娘一聽,又操心起來,怕坨坨對花娘這個後娘有意見。她轉身笑著對坨坨道,“你娘是說你弟弟小,小孩子不好看,你得好好看著他。”


    坨坨哪裏在乎這些。花旗可是雲靈山上出了名的脾氣不好、刻薄,武力值還高。他若是和花旗擰巴,吃虧的一定是自己。看了看懷裏的小掌門,坨坨探著身子看秀娘懷裏的春花,比劃道,“春花比雲善大了這麽多。”


    “孩子一天一個樣。等你弟弟三個月了,保不準比春花個頭還大呢。雲善比春花能吃,個頭一定也長得快。”


    把雲善交給坨坨,花旗也沒閑著,他扭著腰和屁股在村子裏轉了一圈。


    秀娘不好意思當著坨坨的麵說花旗壞話,隱晦地問,“你娘走起路來和咱們不一樣。你爹不說什麽嗎?”


    “說,怎麽不說。他走路難看。”坨坨很是嫌棄,“扭著個大腚一點也不好看。你瞧村裏人都看著他呢,都是嫌棄他走路難看!”


    秀娘:......我和一個孩子說這些幹什麽。她瞧見坨坨抱著孩子的方式不對,立馬糾正道,“你家弟弟小,可不能這麽抱。小孩子骨頭軟,你這樣抱他。以後骨頭容易出問題。”


    “啊?”坨坨被她嚇了一跳,雲靈觀的掌門可不能在他手裏出事,不然靈隱道長的棺材板要按不住了。他仔細地學著秀娘抱孩子的方式,托著雲善的背,小心將他攬在懷裏。


    小孩子身上有種特殊的奶香味,坨坨喜歡這味道。雲善愛笑,稍微逗逗他,就會咯咯咯地笑。秀娘說這樣的孩子歡喜,以後有福氣。


    坨坨看著懷裏瘦的幾條骨頭明顯凸出的雲善,實在想不出來,雲善有福氣在哪。以後他會繼承雲靈觀,做一個小道士,長大了再做一名大道士。和靈隱一樣,外出雲遊幾年,再撿回幾個徒弟,老了就做名老道士。坨坨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算不算有福氣。不過山上確實自在。


    花旗在村裏走動,吸引了不少人。村子裏的老少爺們不怕太陽曬,都從屋裏跑出來看花旗。花旗心裏冷哼,果然,外麵世道再過一百年,有些東西還是不變。


    在村子裏轉了一圈,花旗還是覺得秀娘家旁邊的空地好。那地方大不說,挨著秀娘家近。秀娘是個好人,家裏正好有孩子,正是個學習的好人選。屋子就起在她家隔壁是最好不過的了。


    “小娘。”村裏的富戶劉三喜走近,笑嘻嘻地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娘?”


    一旁的村民們都豎著耳朵等回答。


    花旗笑著回道,“我家今天剛過來,現在住在秀娘家。”


    “你可有丈夫了?”劉三喜繼續問。


    “有。”有村民瞧見花旗一行人進村的,主動替她回,“我瞧見了,她家四個男的。”


    劉三喜麵上一僵,眼睛咕嚕一轉沒再說話。


    花旗轉過身翻了個白眼,扭著腰走了。他本體是黑蛇,扭起來自然風情萬種。


    身後村裏男人們小聲議論,“真好看。”


    “瞧他扭得跟蛇似的。”


    第5章 野豬


    花旗走到樹下,拿手給自己扇風。他和坨坨說,“明天就讓西覺開始起房子吧。就在那”他手指向秀娘家後麵的空地,“那塊空地都要了。”


    這話說得好像整個村子都是他家的,想要哪塊地就要哪塊地。秀娘連忙開口,“蓋房子得先找裏正。裏正說可以蓋了,才能蓋。”


    “裏正?”花旗看了秀娘一眼,“裏正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他。”


    “哎。”秀娘攔下他,“這事讓你家男人去。你一個女人家在村裏亂轉什麽。”她可瞧見了村子裏一群男人跟在花娘身後。


    秀娘瞪了一眼跟著來的男人們,小聲對花旗說,“我說,你這走路姿勢得改改。這樣扭來扭去地叫人多想,容易吃虧。孩子長大了會被人說閑話。”


    坨坨抱著雲善,完全讚成秀娘的說法。“我和兜明就說你走路難看。幹什麽不像個正常人一樣走路。我瞧著你屁股還沒兜明的大呢,有什麽好扭的?”


    兜明是老虎,不管是本體形態還是人形,都有一對不小的屁股。


    花旗聽進去秀娘的勸了,雲善小掌門不能因為他被說閑話,不然後山秘地裏,雲靈觀的前十代掌門能氣得爬出來,那可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不過,轉回頭,他一手攥住坨坨的朝天辮,語氣帶威脅道,“你說什麽?”


    “花娘!”秀娘伸手去抓他的手,“可不興虐待孩子。你是後娘,你要大度。不然孩子怎麽能跟你好好相處。人就是以心換心,你對孩子好,孩子才能聽你的,對你好。”


    他們三在這吵吵鬧鬧,村子口響起了更吵鬧的聲音。原本跟來瞧花旗的男人們,轉頭奔向另一邊。


    花旗轉頭去看,一眼就瞧見是西覺和兜明回來了。


    西覺不僅回來了,肩上還扛著一頭野豬。那野豬的長獠牙露在外麵,脖子上有深深的咬痕,看著得有三百多斤。居然就被這人給扛回來了。


    秀娘愣了,野,野豬。真的打到獵物了?怪不得人家不急,原來是有真本事。


    兜明牽著春意,春意身後跟著一隻白色的小羊羔。小叢提著網兜,裏麵還有幾隻山雞。


    西覺扛著野豬,目不斜視,直接進了秀娘家的院子。


    兜明得意地對春花道,“一頭野豬和三隻山雞,今晚的肉夠了。”


    夠,那可太夠了。秀娘上回吃豬肉還是鵝裙以汙二二期無耳把以整理半個月前呢。果然這一家子不白收留。中午在家裏吃頓飯,晚上就能帶回一頭豬。再沒有比這還劃算的。她高興地衝著屋裏喊,“秋生,秋生。”


    “哎。”秋生打著赤膊從屋裏出來,瞧見院子裏的野豬,呆住了,“哪來的野豬。”


    不等秀娘說話,站在院子門口看熱鬧的村民指著西覺道,“他們打回來的。”說完就轉向西覺,“咋打回來的?這麽大一頭豬,兩三個人一起都拉不住。我看到豬脖子上有那麽深的傷口,身子上也有抓痕,像是被猛獸咬的。”


    西覺看了那人一眼,心道疏忽了。這頭野豬是兜明變回本體獵殺的,竟讓村民看出端倪了。下次可得注意,要像人類一樣生活、打獵。“我們看到野豬的時候它就這樣躺在地上。我們趕緊扛著它就下來了。今天是撿到大便宜了。”


    村民問,“豬肉賣不賣?”


    兜明開口拒絕,“不賣。”這頭豬又不算個頭太大,他和西覺、花旗晚上使使勁,這頭豬就沒了。


    秀娘忙道,“小孩子不當家,不當。賣的賣的。都回家取錢去。”她小聲和花旗商量,“花娘,現在是夏天,這麽大一頭豬一頓吃不完可放不到第二天,夜裏就得臭。還是得賣。”


    花旗點點頭。


    “多少錢一斤?秀娘,一個村子的可不需宰我們。”劉三喜開口問,眼珠子卻直直盯著花旗。


    秀娘不喜他,看也不看他一眼,見花娘一臉茫然,便自己做主道,“鎮子上豬肉賣十五文一斤,咱們這也是十五文一斤。”


    “不多賣。”花旗開口,“就賣五十斤。”


    村民散去後,秀娘這才和花旗道,“賣些豬肉,拿些錢。一會兒讓你家男人打壺酒,包三斤肉去裏正家。蓋房子的事保管就妥了。”


    隨後秀娘轟了坨坨回屋,“坨坨,你進屋看著雲善和春花。小孩子眼睛幹淨,可不能看這些。一會兒收拾好了,保管挑最肥的肉給你。”


    兜明把春意牽到樹蔭下,小羊羔“咩咩”叫著跟過去。他坐在樹下看院子裏秋生和秀娘麵帶笑意地忙碌。秋生找出磨刀石,吭哧吭哧地磨刀。秀娘抱了堆柴火進屋燒水。


    兜明嘀咕,“哪用得著這麽麻煩。我一爪子就能開膛。”


    “噓。”小叢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可別亂說。要是讓村民知道了咱們的身份,我們就得回山上了。重山讓我們學好本事再回去。”


    “你們兩個不幫著幹活,在這躲什麽懶?”花旗過來吆喝。


    “你怎麽不去幹活。”兜明把話丟回去。


    “喲。”花旗皮笑肉不笑。


    想到花旗的武力值和他刻薄的為妖,兜明能屈能伸,當即站了起來。嘴硬道,“我吃得最多,我得去幫忙。”


    小叢不想和花旗單獨呆著,跟著兜明一塊往秋生那跑。


    西覺又撿起斧頭,把上午劈好的木頭樁子再劈開。花旗跟在一旁撿木頭,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的東北角,“西覺,我今天看了,咱們明天就在秀娘家後麵起屋子。一會兒你去裏正家把事情問問。弄好了咱們明天就起屋子。”


    西覺應了一聲,頓了頓,問他,“你曉得怎麽起屋子?”


    花旗:......這話問到點上了。要讓他找洞穴他還成,起屋子那可就算了。他跑進廚房問秀娘,“屋子怎麽起?”


    秀娘往灶裏添把柴,問他“你家要起什麽樣的屋子?”


    花旗想也不想道,“青磚瓦屋。”雲靈觀就是這樣的。怎麽著也不能降低雲善小掌門的住宿條件。


    “得買木料,青磚,瓦片。要蓋四間青磚瓦屋起碼要二十兩銀子。”秀娘看向滿身補丁的花旗,好奇道,“你手裏有多少錢?”


    手裏有多少錢?一個銅子兒也沒有呀。他們今早才剛從山上下來。


    秀娘看見花旗迷茫的樣子就知道他手裏沒什麽錢。心裏覺得這花娘可真敢想,沒錢就想起青磚瓦屋,開口勸他,“你家男人有力氣,養活一家肯定沒問題。先別起青磚瓦屋,就蓋茅草房,有些遮擋。蓋個茅草屋可用不了幾個錢,自己去山上打茅草就行,三天就能蓋好。”


    茅草屋?花旗還記得他在人間行走的事,茅草屋都是窮苦人家才住的屋子。不說雲善掌門,就連修煉時間最少的坨坨,也有一百多歲了。一百多歲的妖怪連青磚瓦屋都住不起,傳回山上要讓妖怪笑話的。


    花旗問,“錢怎麽掙?”


    秀娘被他逗笑了,一雙圓眼笑成了月牙,“我哪知道怎麽掙錢?咱們莊戶人家就隻知道侍弄土地。你家還沒田。現成的田都要錢買。讓你家西覺帶著兜明去開荒地吧,荒地開完三年內不用交稅。”


    “好呀。”花旗立馬答應,學習種田可是這次下山的重要任務之一。


    “花娘,肉我也買兩斤,一會兒我去屋子裏給你拿錢。”秀娘突然轉了話題。


    花旗奇怪地看向她,“兩斤肉而已,要你給什麽錢。起屋子還要不少時間,這半個月我們可都得住在你家。以後吃肉你就甭和我談錢。”他衝著外麵努努嘴,“西覺和兜明打獵可厲害著呢。保管天天有肉吃。”就是別人不吃肉,這兩個一天不吃肉都得渾身難受。


    秀娘笑嘻嘻道,“盡管住在我家。以後我家吃肉我都找你。”


    花旗揮揮手,“你盡管來就是。”


    秋生不熟練的刀法看得兜明腦袋暈,他上前一步,接過秋生手中的刀,“我來。”幾刀下去,先將野豬開膛破肚,利索地挑了腸子,去了膽。


    已經取了錢回來的村裏人一見,誇道,“小哥利落。”


    村裏一家婦人見兜明幾刀下去,將大豬頭剁了下來,忙喊道,“小哥,豬驚骨能不能給我。我家有個剛滿月的孩子,防驚嚇。”


    “不給不給。”小叢立馬從柴火垛上起身,“我們家也有孩子。也剛滿月,留給我家孩子。”他不知道豬驚骨是什麽,但是這個人類說可以防驚嚇,還是給孩子的,那當然要留給他們小掌門。


    坨坨在屋裏聽著外麵的動靜心癢癢,從窗戶伸出腦袋往外麵瞧熱鬧。


    雲善躺在床上自己動動小手,踢踢小腿,突然“呀”了一聲,嚇了坨坨一跳。他趕緊將腦袋縮了回來,返身坐回雲善身邊,緊張地詢問。“小掌門,你怎麽了?”


    “呀。”雲善睜著大眼睛看向他。“咿呀”


    “小掌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坨坨很認真地回他。


    雲善兩隻小手對著空氣抓了抓,“咿。”


    “啊?”坨坨不明白地看向雲善的手,好奇地將他的小手掰開,裏麵什麽也沒有。


    “咯咯咯。”以為坨坨是在和他玩,雲善自己揮動小手,高興地咯咯笑。


    第6章 吃豬肉


    割了兩斤豬肉,秋生領著西決買了兩壺黃酒,兩人趕緊去了裏正家。


    “紅霞嬸子,來給你家送肉。”秋生腦袋探進廚房,“三叔在家沒?”將手裏拎著的肉快速放在灶台上,秋生退回到院子裏。


    紅霞嬸子從廚房追出來,“在,你三叔在屋子裏呢。”她揚聲對著屋裏喊道,“他三叔啊,秋生找。”


    裏正很快從屋裏出來了,是一個個頭不高,瘦瘦小小的老頭。老頭捏著煙鍋,笑眯眯道,“秋生啊。旁邊這位眼生,哪家的?”


    “今天剛搬來的。”秋生說,“叫西覺。今天在山上打了頭野豬回來,他非要說拿兩斤肉來給三叔嚐嚐。”


    “是野豬肉啊,怪不得看著跟一般的肉不一樣。你們先聊著,我去屋裏做飯。一會兒留下來吃飯。”紅霞嬸子笑嗬嗬地回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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