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殿,甄嬛和沈眉莊慢悠悠地走著,昨日剛下過大雪,如今皇城披上了雪白的外套,顯得晶瑩美麗。


    甄嬛深吸一口冷冽的口氣,隻覺得大腦都清醒了,“槿汐,我方才在桌上看到了紅梅,可是宮裏有種植梅樹的地方?”


    槿汐對宮裏也算是了如指掌,“回小主,宮裏有一處倚梅園,本來是為了觀賞梅花所建,皇帝喜歡梅花,所以登基後又特意修繕一番,裏麵的紅梅長得極好,今日小主見到的便是從倚梅園采摘的。”


    甄嬛來了興致,期盼地看向沈眉莊。


    沈眉莊無奈地回看甄嬛,“這大冷的天兒,你倒是不嫌棄。”


    甄嬛則眼睛亮亮地回答,“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要我說,咱們還得感謝這風雪,不然去哪裏欣賞紅梅呢?”


    沈眉莊含笑回答,“就你歪理多!”


    甄嬛隻是挽著沈眉莊的手臂,詢問道,“那姐姐願意陪我嗎?”


    沈眉莊點了點甄嬛的鼻子,“我都出來了,還能不陪你?”


    就這樣,姐妹兩個說說笑笑地往倚梅園走去。


    隻是剛到倚梅園,就聽見裏麵的抱怨聲,“什麽破差事啊!大過年的,偏剩我一個人在這兒受凍。什麽剪花枝祭神啊,不就是欺負我是新來的嗎!”


    甄嬛和沈眉莊互相對視了一眼,沈眉莊又用眼神示意采月。


    采月了然,直接咳嗽了一聲。


    裏麵罵罵咧咧的聲音停了下來,聲音的主人像是被嚇了一跳,又好像是給自己壯膽子一樣,向外麵喊道,“是誰!誰在裝神弄鬼?我可不怕你!”


    采月往裏走,讓裏麵的人看清自己的身影。


    裏麵的人見是個有影子的人,也不再害怕,很是惱怒地問,“你是幹什麽的?在這裏嚇我!”


    采月不卑不亢地說,“我是鹹福宮沈貴人身邊的,沈貴人和莞貴人要進來賞梅,還請妹妹行個方便。”說完,采月遞了個荷包給來人,“大過年的,妹妹也沾沾喜氣!”


    餘鶯兒兩眼放光地接過了荷包,這還是自己進宮以來第一次收到荷包呢!怪不得宮裏人人都說沈小主出手大方,真是名不虛傳。


    收了荷包,餘鶯兒也沒那麽生氣了,“那可要注意時間,我到別處去修剪花枝!”


    甄嬛聽了裏麵的對話,忍不住往裏走,詢問餘鶯兒,“這好好的除夕夜,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餘鶯兒趕忙行了個禮,“奴婢見過莞貴人,見過沈貴人,貴人吉祥!奴婢名叫餘鶯兒,是新來倚梅園的宮女,剛才嬤嬤說,今日除夕宴用的紅梅好看,華妃娘娘很是滿意,便吩咐明日祭神要用,我資曆最淺,就被派過來修建花枝了。”


    甄嬛皺眉,如今紅梅上覆蓋著淺淺的冰雪,輕輕一碰都讓人感覺透心涼,何況是修剪合適的花枝呢?難怪餘鶯兒心情不好。再說了,華妃宴上都在忙著給皇上暗送秋波,哪裏有心思吩咐底下人準備紅梅,想來是那嬤嬤借機折磨餘鶯兒。


    看著餘鶯兒穿著不保暖的衣服,在雪地裏瑟瑟發抖的樣子,甄嬛起了憐惜之情,“我方才並沒有看到華妃娘娘吩咐底下人做事,是不是那嬤嬤錯會了意思?我讓槿汐跟你走一趟,詢問到底是什麽緣由。”


    沒想到莞貴人竟然會替自己撐腰,餘鶯兒當即跪下給甄嬛磕了個頭,“奴婢謝莞貴人!奴婢謝莞貴人!”


    隻是這樣做,怕是餘鶯兒以後更要被嬤嬤針對,甄嬛索性提議道,“我那兒還缺個蒔花宮女,你若是不嫌棄?”


    餘鶯兒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造化,她本來就是因為沒錢所以才被分配到了倚梅園,更因為沒錢的打點嬤嬤才被隨意欺負,能跟著莞貴人走,也算是時來運轉了。


    “奴婢願意!奴婢願意!”


    甄嬛也醜話說在前頭,“隻是入了延禧宮,切不可再說些什麽不好的話,你要謹言慎行才好,不然也別怪我將你趕回來。”


    餘鶯兒被甄嬛嚇得心中一凜,承諾道,“奴婢絕不說了,能跟在天仙一樣兒的小主身邊,隻盼著奴婢也能沾染一兩分仙氣才好!”


    甄嬛被逗得一樂,“好了,快帶著槿汐走一趟吧。”


    等槿汐和餘鶯兒走遠了,旁聽的沈眉莊不讚同地說,“這個餘鶯兒也不知道是什麽背景,又不知道人品如何,你冒然將人帶回延禧宮,最後恩大成仇,她反過來對付你可怎麽辦?”


    甄嬛也知道自己衝動了,可她見餘鶯兒實在可憐,隻能可憐兮兮地看著沈眉莊,“姐姐,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再衝動了!”


    沈眉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甄嬛,“你呀!”


    隻是沈眉莊的語氣緩和,一聽便知道不是生氣了,甄嬛趕緊拉著沈眉莊往前走,“眉姐姐,這兒的紅梅千姿百態,果然不同凡響!今日來的可真是時候!”


    沈眉莊順著甄嬛的力道向前走,也欣賞起紅梅來,她性情中是有高傲的,自然也喜歡獨立霜雪的梅花,雖然最愛菊花,可也不妨礙沈眉莊欣賞紅梅,畢竟世上不會有人,連別人喜歡梅花都不允許吧!


    兩個人走著走著,甄嬛停留在梅園中心看得最好的紅梅樹前,有些可惜地說,“隻是今天出來得匆忙,沒帶紙筆,不然倒是可以對著梅樹祈福。”


    沈眉莊調笑道,“上午才去過了大佛堂,怎的晚上還要祈福?世間的福氣都要被你一人得去了。”


    甄嬛倒是認真地說,“我隻願家中親人安好,能和眉姐姐在宮中平安度過一生,就像這梅花一樣,願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餘鶯兒恰好聽見了最後一句話,她有些好奇地問槿汐,“姑姑,小主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槿汐輕聲給她解釋,“這是說,請北風理解梅花淩寒綻放的心意,不要輕易摧殘它。小主是借此說願上天垂憐,能讓她如願。”


    餘鶯兒似懂非懂地點頭,感歎道,“小主,可真有才華啊!”


    時候不早了,甄嬛和沈眉莊該回去繼續參宴了,。


    安陵容觀察到沈眉莊和甄嬛悄聲離開,又看到她們帶著滿身的梅花香氣歸來。


    安陵容鼻子輕嗅,這梅花香氣與桌上的如出一轍,想來是去了倚梅園,順便輕聲給甄嬛和沈眉莊賣了個好,“剛才富察貴人說是要弾箏慶賀,就出去準備了,我還尋思去叫姐姐們,哪料到姐姐們回來得好及時。”


    不然,說不準皇上就會順著富察貴人去看沈眉莊和甄嬛了,兩人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


    沈眉莊感激地對安陵容說,“多謝安妹妹想著我倆。”


    安陵容害羞一笑,“能坐在一起參宴是緣分,當不得沈姐姐一個謝字。”


    一旁吃飽了的方淳意也插話,“莞姐姐和沈姐姐出去玩什麽了?”


    甄嬛看著方淳意冰雪可愛的模樣,笑著回答,“我和眉姐姐去外麵透透氣。”


    方淳意不在乎地點點頭,可惜地說,“那姐姐們可錯過了不少大餐,紅燜羊肉燉得爛乎乎的,用鍋子裝上來,那滋味別提了!還有那道清燉肥鴨,一抿就脫骨了......”說到此處,方淳意哪怕吃得肚圓,還是忍不住分泌口水,好像是在回味。


    甄嬛掃了掃方淳意的桌子,“那你可真是吃了不少好吃的!”


    方淳意粲然一笑,“有機會參加宮宴,我可不得好好嚐嚐!”


    許是難得放鬆,甄嬛、沈眉莊和安陵容都帶著笑意看著方淳意。


    一點題外話,甄嬛不是那個稱病避寵、無權無勢的小常在,沒經曆過冷宮一樣的半年,也就沒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所以現在她還是當初仗義執言、幫助安陵容的甄嬛,所以她願意幫助餘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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