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了十月十,丹師大會這天。


    丹師大會作為九江五年一次的盛事,舉辦的無比隆重。


    畢竟大乾十個郡府,若是每個郡府都五年舉辦一次丹師大會,那大乾堪堪相當於一年舉辦兩次丹師大會。


    這樣的盛事,獲得葉霄命格的陳叔得到李藥師的指點,自然不會在家中荒廢時間。


    陳叔合上店門,走到大街上,隻能看見攢動的人頭,摩肩接踵,人流如織。


    順著人流往城北擂台走去,這裏已經擺滿了地攤,瓜果小吃、秘籍古書、武器藥物,無所不包。


    陳叔放慢腳步,向前走去,目光一一掃過地上的物什。


    一路下來,他心中沒有一絲異動,輕歎一口氣:


    “唉,機緣哪裏是這麽好撞上的。”


    陳叔覺得這次可能是少夫人失策了,就算葉霄的命格再逆天,可之前的元胎靈丹和血海天魔功估計也消耗了很大一部分氣運,哪裏有這麽快就再次走大運的可能,


    他搖搖頭,想到李鎬玉和厲淵都去報名參與藥師大賽了。而大會還有一會才開始,於是他索性走到一邊的茶樓小坐一番,準備靜待丹師大賽開始。


    陳叔坐下,小二剛剛端上來一盞綠茶和糕點。


    “這位大哥,這裏可還有位置?”


    陳叔一愣,看見是一名麵容端正的青年男子。


    “當然。”陳叔把自己的東西往左邊挪挪,示意他落座。


    青年男子道了一聲多謝,而後言笑晏晏看向陳叔:


    “這位兄台,在下田彬,敢問兄台如何稱呼。”


    聽見這文縐縐的問話,陳叔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免貴姓陳,你可以叫我陳叔。”


    田彬嘴角的微笑一僵。


    陳,陳叔?!


    他難得看見這麽個合他眼緣的漢子,便想上來熱情結交一番,不曾想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並不是陳叔不理他,其確實是回答了,可這對話他實在不知道怎麽接啊。


    “陳……陳兄,這一次你應該也是來看諸位丹師前輩大顯身手的吧……


    不知道你比較看好誰啊?”


    陳叔聞言,很誠實地搖搖頭:


    “我沒有關注過參賽的丹師,但想來芋圓丹師應該能奪魁吧。”


    芋圓丹師可以締造了三條神河的幕後黑手堪稱魔威滔滔,凶威蓋世,說出來能引得無數成年壯漢午夜啼哭,陳叔私以為別的丹師應該是比不上他的。


    “我也聽說過芋圓丹師的威名,若是尋常這位丹師奪得第一應該不成問題。


    可這一次大會,不止九江的丹師參與,據說有幾位從南源逃難而來的天才丹師一樣準備參與其中。”


    “哦?”陳叔這點倒是真不清楚,他眉頭挑了挑:


    “據說南源十二月突降流火,赤地千裏,竟然還有丹師料敵於先跑了出來。”


    “那是自然,這一名名丹師富得流油,秘寶眾多,又有中三品修為伴身,逃出南源是情理之中啊。”


    “其中有一名丹師名叫魏然,他在南源聲名在外,被譽為是最接近五品丹師的丹師,丹道造詣無比高深,不止一次煉製出過玉化的極品丹藥!”


    “哇——”陳叔捧場驚歎,他繼續詢問道:


    “不知除了魏然,還有誰有奪魁的機會?”


    “還有一位是南源一直在外進修的丹師,名喚韋牝,據說跟隨帝都一位五品丹師修行,所謂名師出高徒,他的造詣不容小覷。


    最後一個便是你們九江的嚴池深丹師,他深耕丹道多年,對於丹藥的煉製可謂是爐火純青,也是本次丹師大賽第一的有力競爭者。”


    魏然、韋牝!


    陳叔眉頭皺起,知道這兩位應該就是玉淵魔王奪冠的勁敵。


    他正在設想自己應該如何助玉淵魔王一臂之力,把這兩名丹師也坑得無法參賽。


    數著數著,田彬臉上掛上明顯的憤懣:


    “說來這些南源的丹師也是可憐,無處可去隻能在九江謀生。


    這都是瑞王的錯,好端端的招惹梧桐林的鳳凰作甚,引得這一場大戰……”


    他聲音落下,餘光一瞄,卻意料之外沒有發現陳叔臉上的好奇。


    隻見陳叔豁然起身,得到情報的他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這……”田彬目瞪口呆,明明自己剛剛還和陳叔聊得好好的,怎麽這人突然起身就走了呢。


    他抿了抿唇,眼中全是茫然。


    下一刻,一道溫熱的手掌撫上他的肩膀。


    田彬驚喜地扭頭,


    他就知道他和陳叔相談甚歡,陳叔不可能這麽突然的不告而別。


    他喜形於色,笑著扭頭,卻看見一張陌生的麵孔。


    “散播謠言,擾亂公共秩序,你被逮捕了。”小曹公事公辦,把呆愣的田彬拎了起來。


    陳叔站在街邊,看著小曹領走失魂落魄的田彬,目光深沉地頷首。


    ‘這樣一來,少爺的勁敵就全都身陷囹吾了。’


    陳叔臉上帶著欣喜,他至此完美完成了玉淵魔王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謀略。


    並且對於田彬,陳叔也完全不怕自己是冤枉了好人。


    “開玩笑,這時候正常的藥師要麽住在八扇門監獄,要麽被我整的羞憤不敢出現了。


    像田彬這樣有名有姓的藥師這個點還能堂而皇之的出現,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當然,最主要的是,陳叔覺得剛才田彬的言行,用少夫人的話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劇情的導入,為了避免陷入這趟渾水,陳叔果斷起身舉報。


    他伸了個懶腰,走出茶館,就看見一名老漢背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女童,牽著一匹垂垂老矣的老驢。


    “這位老爺看看我這匹驢,百十斤重隻要十兩銀子,便宜賣了。”


    那漢子搖搖頭,老漢眼眸一暗,可想到自己肩頭的孫女,再次咬牙,繼續推銷。


    陳叔在一邊見老漢一再被拒絕,見老漢焦急得額角汗珠直冒,也有些不忍。


    他想了想走上前掏出十兩銀子,


    “老伯,你先帶孩子去看病吧。”


    老伯接過銀兩險些喜極而泣,他把牽著老驢的韁繩遞到陳叔手中。


    “謝謝,謝謝。”


    說罷,再次一躬身便急匆匆離去。


    陳叔握著手中的韁繩,感受到不同尋常的觸感,心中微動。


    ‘這韁繩有古怪!’


    不過現在人來人往,陳叔也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細究,他拉著老驢回到藥鋪。


    老驢跟著他身後,打了個響鼻。


    站在後院,陳叔看看中三品的玄蟒、銀兩和元寶,還有已然通人性的青牛,再看看眼前垂垂老矣、幹癟灰敗的老驢。


    “唉,這頭老驢幹活費勁,又不通人性,看這肉質估計也不好吃。”


    陳叔把韁繩從老驢身上拆下來,稍微一摸便有了推測。


    “還是把這頭老驢還給那對爺孫吧,我已經占大便宜了。”陳叔決定放老驢一條生路,並且希望這條老驢知恩圖報,下輩子轉生成好吃一點的青牛、綿羊或者是白鹿回來報恩。


    老驢被陳叔撫摸,不明所以的甩甩尾巴。


    它真的隻是一隻普通動物,哪裏聽得懂陳叔在說什麽。


    陳叔也不再理會它,收好韁繩就出門。


    韁繩大小如意,在陳叔內力的浸染下,赫然顯現出真實名字。


    ‘四品靈器——墨金霜殺鞭!’


    ·


    高台上,伴隨旭日東升,各位丹師也已經入座了。


    坐在正中間的是玉婉婉和於之緣兩位五品丹師,其右手邊坐著芋圓、嚴池深、昌寧、於振還有寧遠等十餘位本土丹師。


    左手邊則坐著魏然、韋牝等十位遠道而來的外來丹師。


    玉婉婉身著一身青色宮裝,頭頂簪著一隻青玉翡翠簪子,整個人顯得端莊而又不失俏皮。


    “諸位丹師,藥師組的考核即將開始,你們可有看重的丹師。”


    說話間,玉婉婉目光看向一邊矜貴端坐的芋圓丹師,


    對於芋圓丹師願意參與本次丹師大賽,她難掩驚喜,畢竟在她看來隻是幾件五品奇珍,還不至於吸引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芋圓丹師親身參賽。


    畢竟旁人不知道,玉婉婉卻清楚這位神秘丹師的丹道造詣,在江都城可稱五品之下最強,煉丹思路更是可以稱為天下最清奇。


    芋圓丹師表情淡淡,他把玩著手中巴掌大的寒月爐,微微抬眸道:


    “我看好鎬玉。”


    “原來是他,”於之緣因為兒子的原因,對於李鎬玉也有所耳聞。


    “哦?你們都看好他?”麵容俊朗,可眉宇間莫名有些憂愁的魏然丹師開口,他眼中帶著些許探究:


    “這位藥師不知有何表現,竟然讓幾位道友如此看好。”


    玉婉婉想了想近來夫君和他傾訴的話,表情佩服道:


    “兩個時辰勘破院試舞弊案,一刻鍾勘破偷盜玉芽茶樹案可算?”


    “嗯?”魏然丹師一臉古怪,


    不是,這表現是很出彩不錯,可是這貌似也不能體現藥道造詣吧。


    芋圓丹師對於外來丹師沒有慧眼識珠的能力表示很不忿,他語氣冰冷,


    “那不知道幾位道友,你們更看好誰呢?”


    魏然一頓,他想了想坊間的傳聞,蹙眉道:


    “我聽聞有一名藥師名叫田彬,年幼時曾經獲得丹師傳承,後來又得到幾位丹師的指點,興許是奪冠的強有力競爭者。”


    “嗬嗬。”


    魏然一愣,他不知道芋圓丹師在笑什麽。


    邊上華冠貴服的韋牝也出聲,發表自己的看法:


    “聽說寒江有一名青年藥師,名叫雲笙,他天資聰慧,且家學淵源深厚,估計也是榜首的有力競爭者。”


    “嗬嗬。”


    韋牝也是一愣,不知道芋圓丹師在笑什麽。


    韋牝惱怒,他不滿道:


    “芋圓丹師,你在笑什麽。”


    “我笑那魏丹師無謀,韋丹師少智,這次藥師組第一一定是鎬玉的!”


    聽見這回答,饒是淡然如魏然,都忍不住額角抽搐兩下。


    “真是不知曉芋圓丹師為何如此有信心。”


    李鎬玉對於質疑聲充耳不聞,他老神在在: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估算一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玉婉婉衝邊上的厲新龍使了一個顏色。


    “可以宣布比賽開始了。”


    厲新龍接到領導的指示,莫名有些心虛。


    可他還是強裝鎮定,走上高台,朗聲道:


    “丹師大會,藥師組比賽正式開始,請比賽的藥師入場。”


    厲新龍還充當了解說的角色,


    “現在迎麵向我們走來的是厲氏藥鋪的李鎬玉李藥師,他是九江餘明縣人。自從去年考出藥師資質,他便自主創新、深研藥道,為江都百姓的幸福做出了傑出的奉獻。


    昔日懵懂藥師,今日展翅欲飛。此刻他迎著朝陽,昂首挺胸,意氣風發,準備和別的藥師一決高下。相信以李藥師充沛的經驗、出色的天賦,必然是帶著必勝的信心來參與藥師組比賽的。他一定能在這一次比賽中賽出水平,賽出風采。讓我們期待他的喜訊吧!


    李藥師加油!”


    “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寧平藥師,作為寧遠丹師的胞弟,昌寧丹師的親傳弟子,他也是一名藥師!”


    寧平聽見介紹詞,剛剛準備昂首挺胸上場,結果哢嚓一下解說詞沒了。


    他一下子就垮了。


    藥師老哥不可思議地看向台上的厲新龍,


    不是,你情感偏向也太明顯了吧?!


    不過藥師老哥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


    沒事沒事,不要慌,反正這一次藥師組考核的前三甲對藥道造詣奇高的他而言,本就是探囊取物。


    他會以取得前三甲的名次,來證明自己。


    高台上,各位丹師聽見厲新龍的解說詞,也是紛紛嘴角一抽。


    唯有原本還有些矜貴高傲的芋圓丹師顯得饒有興致,眸中異彩連連。


    二十餘位丹師等啊等,遲遲不見還有藥師登場。


    玉婉婉俏臉帶著困惑,


    “這就沒了?”


    厲新龍身子一僵,扭頭看向玉婉婉,擺擺手,示意不關他的事,分明是這次參與藥師比賽的人就這兩位。


    芋圓丹師眼睛一轉,嚐試打斷談話。


    “鎬玉,加油!”


    芋圓丹師大喝一聲,在李鎬玉古怪的目光中,對他加油打氣。


    玉婉婉深吸一口氣,饒是她再傻,也看出了此事必有蹊蹺。


    “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那些四麵八方來參賽的藥師都去哪裏了!”


    芋圓丹師和厲新龍都表情微變。


    芋圓丹師忍不住出聲道:


    “那些藥師自己錯過時間,不參加藥師比賽,管他們幹嘛。”


    玉婉婉卻沒有理會芋圓丹師,她直盯盯注視著厲新龍。


    厲新龍扛不住壓力,他目光躲閃:


    “玉大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些來參賽的藥師都犯了各種罪,被抓進八扇門監獄了呢?”


    聽見這回答,玉婉婉氣極反笑。


    “你當我是傻子不成。”


    她手一招,有下人遞過來八扇門客棧暫住的藥師們,她兩眼一黑,雙手顫抖的指著厲新龍。


    “你這是一鍋端了啊!”


    芋圓丹師不滿,他爭辯道:


    “什麽呀,這分明是秉公執法。”


    “何況哪有一鍋端嗎,分明還有幾個是自願不參與藥師比賽的。”


    玉婉婉冷笑了一聲。


    “是參與了就要打著肚子或長發及腳嗎?”


    芋圓丹師語噎,玉婉婉雷厲風行:


    “傳本座號令,即刻放出八扇門監獄的藥師,還有那些自己放棄的藥師,讓他們都來參賽。”


    芋圓丹師一愣,他看著在一邊偷笑的魏然和韋牝。


    有丹師惱羞成怒,大喊道:


    “你們在笑什麽?!”


    魏然、韋牝對視一眼,嬉笑道:


    “我們笑有的丹師少智且無謀。”


    芋圓丹師無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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