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兩的訂單!”


    李二河神軀一僵,這麽多錢,他賣兩個月嗷嗷叫的豬才能賺到啊,而且早早要去東市售賣,辛苦的很。


    現在李鎬玉這小子製作藥物就能賺到十兩銀子,藥師有這麽賺錢嗎?!


    李父不可思議地看向剛剛從房間裏出來的李鎬玉。李鎬玉想起了原身出師時才徹底學會的幾個入品藥方,他衝著李父憨憨一笑:“二叔祖教的方子,說我出師後也能用來傍身。”


    李父目光複雜地看向李鎬玉,這哪裏是傍身,這是傍銀子啊。


    他訕訕道:“二叔公真是厚道人。”


    李鎬焱在一邊不滿,他嚷嚷道:“娘,我師傅來了,我們一路從清河鎮上趕過來的,水在哪裏水,我要渴死了。”


    李父李母注意到高高大大的獵戶,兩人衝著劉老頭謙卑一笑:


    “劉師傅快進來喝杯茶,對了,午飯吃了嗎?


    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裏用一點。”


    劉老頭也不客氣,他點頭:“那就謝謝二位了。”


    說著目光感謝地看向一邊站著的清瘦少年。


    “這位就是焱焱的厲害大哥吧。”、


    什麽,厲害?


    李鎬玉不明覺厲,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被誇厲害,他衝著劉獵戶笑了笑:“先生卻是搞錯了,我是焱焱大哥,卻不厲害。”


    身邊虎頭虎腦的李鎬焱雙手捂臉,無奈用小腳踢了踢劉獵戶:“都說了是厲二不是厲害啦!


    而且這是我親大哥。”


    劉老頭恍然,接著飛快朝著李鎬玉跪下。


    李鎬玉嚇了一跳,趕忙避開,劉老頭不依又朝著李鎬玉方向,李鎬玉再閃,劉老頭再換方向……


    折騰幾下,李鎬玉如夢初醒趕快上前兩步把老人家扶起來:


    “您這是做什麽,您是長輩,又是焱焱師傅……您這樣我可是要折壽了!”


    劉老頭被攙扶起來,還是語氣堅定:“這是我應該的,我老伴去的早,就虎子這一個兒子,兒子又隻有小蝶這一個寶貝疙瘩。


    周家那周小子帶著小蝶去安山遊玩,被蛇咬了一口,要是沒有焱焱哥你相助,我們一家未來的日子怕是沒有盼頭了。”


    李鎬玉恍然,沒想到打扮精靈古怪、嬌俏可人的中毒少女,竟然是自己弟弟師傅的孫女。


    他感慨道:“這正是因緣巧合,都是緣分啊……


    劉先生您也別客氣了,我們藥鋪既然有解毒散,那有患者上門肯定是要治的。


    看焱焱餓的都要癟了,先生還是和焱焱進去用過午餐再說。”


    劉老頭感激地看了李鎬玉一眼,接著低下頭看著雙手捂著小肚皮的李鎬焱,滿頭黑線。


    “臭小子你是山豬成精嘛,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了,上午不是用過早餐了?”


    李鎬焱冷不伶仃被師傅輕踹了一腳,神色有些委屈巴巴。


    “師傅,你都說那是早餐了,早上我都沒吃多少飯。”


    “好好好,我那三個肉包,一個燒餅,一大碗豆漿算是喂狗了。”


    一邊的李父李母聽到兩人的話,大概知道了李鎬玉做的事,心裏很是驚訝,看見李鎬玉和劉老頭自然互動,心裏更是有些吃味。


    當初他倆送李鎬焱上門學藝的時候,可是卑微的很啊。


    畢竟劉老頭自己是練肉武者,又供出了一個當官老爺的兒子,據說孫女也和秀才家的兒子兩小無猜。


    這樣的身份地位,導致劉老頭在清河鎮上橫著走都沒人敢說什麽。也就是他自己住不慣縣城裏院子,這才在安山繼續打獵,晚年又覺得獨自一個人寂寥,這才想到收一個徒弟。


    也是這樣,才讓李父李母和劉老頭搭上線。


    這時候李蘭君終於說上話:“劉師傅,鍋裏還有大半鴨子,您先進來,我去給你端出來。”


    李父看了一眼和劉老頭相談甚歡的李鎬玉,吩咐道:“鎬玉,你陪劉師傅再吃一會。”


    李鎬玉沒有什麽意見,四人落座,李蘭君風風火火又到廚房割臘肉炒了兩個素菜。


    李鎬玉看得眉毛一跳,也沒說什麽。


    劉老頭和李鎬焱吃飯這一方麵倒是如出一轍,都是風卷殘雲,撲哧撲哧進食。


    李父原本還準備和兩人交談幾句,最終都沒有實現。


    很快劉老頭吃完,不管李鎬焱還在哼哧哼哧吃著,他衝著李鎬玉道:


    “對了,焱焱哥,我突然想起一個事。”


    “?”


    劉老頭咳了一聲,緩緩道:“說起來我聽虎子說過,今年年末餘明縣上三年一度的藥師資質考核要開始了。”


    “藥師資質考核?”李鎬玉有些不明所以。


    劉老頭見了耐心解釋道:“你學醫的東邊醫館李老頭就考過這個,為什麽鎮上醫師不少,但是李老頭那裏名聲生意最好,就是他年輕時候通過了藥師資質。這考核三年一考,能考過的醫師藥師相當於被大乾官方認可,賣的藥都有官家保證。


    藥師本人也有好處,據說犯了事藥師都是不舍得殺的,最多送到軍營裏去當做軍、醫。”


    “說起來你父親估計也是打聽過,把你送到李老頭那,就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去學那幾道入品方子。”


    李父感受到兩人目光,訕訕低頭,可能、也許、大概他確實是苦心孤詣過(?)


    反正絕不是因為李醫師沾親帶故,收得束修也最少!!


    劉老頭說完一席話,看見李鎬玉還是興致缺缺。


    想了想話音一轉:“說起來,考上藥師不光每年都能免費領十兩俸祿,主要的是朝廷會發放一張六品的丹方!”


    李鎬玉原本不感興趣,聽見能免費得到一張丹方,眼中精光一閃,來了興趣。


    “六品丹方?”


    家裏那顆因為繁忙,被閑置著準備回去磨成粉末慢慢服用的精元丹,價值千金也隻是六品丹藥而已。


    劉老頭成功引起李鎬玉興趣,道:“據說前幾名還有特殊獎勵,考核就在年末,你要是準備去試試看的話,可以準備起來了。”


    李鎬玉點頭,接著問看著就消息靈通的劉老頭:“那我需要準備什麽?”


    劉老頭想了想:“前幾年好像是配置同一張藥方看成色,還有自行配置藥方救人。


    往年是配置出八品藥方就能過,或者配置出七品就更穩了。今年應該也是差不多情況。”


    李鎬玉點頭,盤算了一下到年前,自己的虛幻藥氣應該能積累不少,這樣的考核應該不成問題。


    畢竟他李鎬玉在製藥這方麵很慚愧也算是個天才。


    (白玉板可以推演,加點!)


    “行,那我到時候去試試。”


    ·


    房間裏


    厲淵喝了幾杯糧食酒,就暈頭轉向,狗狗倒了一地。


    但是人倒下,身體控製不了,意識還是很清晰。


    他清楚地聽見李父對於李鎬玉的種種詢問,問李鎬玉有沒有在他家受委屈,過的好不好。


    久久沒有聽見李鎬玉的回答,厲淵心裏一個咯噔,想了想自己和李鎬玉兩日來的相處,自己確實沒有對李鎬玉很殷勤。


    又聽見李父當時的無奈,和陳叔的挾恩圖報。


    他心裏有些不好受,狗狗尾巴都塌下來了。


    想了想李鎬玉本來就是被迫和自己結契了,後來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的結契兄弟。


    厲淵越想,內心越羞愧。


    人還在糾結中,臉上突然一道溫熱的觸感閃過,厲書生就算隻讀聖賢書,也知道這個感覺應該是什麽。


    狗狗都傻了!


    他感覺自己被親吻的地方,閃過閃電,從臉上一路劈裏啪啦向下,直到深深沒入尾巴骨處。


    厲淵人都僵住了,沒想到李鎬玉麵對父親的質問,答案竟然是這樣。


    接下來李鎬玉回答的感情可以培養,會好好過日子,厲書生都已經恍恍惚惚,像是踩在雲端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厲書生心裏柔軟,脖頸處早已一片紅。


    被體貼地攙扶回到房間,李鎬玉又喂自己服下一碗溫熱的清水,清水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但在厲淵常來很甜。


    厲淵砸吧了一下嘴,好像是苦的,肯定是喝醉了,鎬玉怎麽會喂自己服用苦的醒酒湯呢。


    李鎬玉:?誰家好人解毒散不苦?


    解毒散:?誰家親戚解毒散這麽苦?


    解毒散起效,厲淵被苦的受不來,清醒幾分,終於起身,緩緩走向屋外,就看見李鎬玉在和一個高大的獵戶交談甚歡。


    他還未走進,就聽見劉老頭感歎道:


    “這位就是你的結契兄弟厲害吧,看著果然一表人才啊。”


    李鎬玉眼眸含笑,他拍了拍身邊的凳子讓厲淵坐下。


    厲淵不明所以,自己怎麽就厲害了。


    劉老頭身邊的李鎬焱放下碗,無奈道:“是厲二不是厲害啦!”


    厲淵在厲家排第二,簡稱厲二,真不是厲害啊!


    劉老頭卻沒管李鎬焱的嚷嚷,他欣慰地看向兩人。


    “郎才郎貌倒是般配。


    厲二看著是讀書的吧,什麽時候去院試啊?”


    “院試三年兩次,最近的一次在明天春日,我準備那時候試一試。”


    劉老頭笑著點點頭:“倒是不錯,這三年院試鄉試都連上了,要是能一舉中了秀才,又中了舉人,那可是一步踏入儒道修行中三品,到偏僻點的地方也能做個縣裏的官老爺。”


    李鎬玉聽的不明覺厲,厲淵對自己有些信心,但是也不敢話說得太滿。


    “我盡力而為就好。”


    李鎬玉扯扯厲淵的衣角,疑惑道:“什麽儒道修行?”


    厲淵耐心解釋:“儒道修士修身養性,考上秀才就能孕育文氣踏入七品,考上舉人便能更進一步在大乾龍氣加持下踏入六品,從此書寫入木三分,墨寶一出斬妖除惡不在話下。”


    “哇哦!”李鎬玉感歎了一下,不愧是玄幻文,他說怎麽不是人人練武,還有人苦逼科舉,原來讀書也能擁有力量啊。


    他戳了戳厲淵的腰部,惹得厲淵身子一僵,鼓勵道:“那你可要加油了,考上之後罩著我。”


    厲淵耳畔微紅,心想自己不罩著他罩著誰。他像是沒有感覺到李鎬玉旁若無人的小動作,輕輕嗯了一聲。’


    劉老頭看著小兩口的小動作,眼裏含笑:“時間也不早了,我帶著臭小子先回去。”


    李鎬玉想了想,對兩人道:“劉師傅以後上山打到毒蛇也可以送來厲氏藥鋪,有多少我們都收。”


    劉老頭爽快答應。


    接著師傅二人站起來,拱手告別。


    李父李母連忙起身,不舍地看著小犢子和劉老頭離開。


    李鎬玉想了想,


    “父親,母親,藥鋪中有人新下了訂單,我和阿淵也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來。”


    李蘭君眼中明顯有幾分不舍:“這麽急,不留一晚?”


    “不了,昨日有人送來毒蛇我還沒有炮製,這種天氣再放一晚上怕是要壞了。”


    說著,看著李蘭君臉上頗為真誠的表情,李鎬玉還是心軟道:“等父親恢複了,您和他來東市賣豬肉的時候,可以多來藥鋪坐坐,反正有牛車。”


    李蘭君嗯了一聲。


    兩人趕著牛車秉著一大堆東西來,走的時候卻是拒絕了李蘭君收拾的物什,輕裝回鎮上。


    李蘭君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看向李父目中有些悵然:“竟然連一晚都不願意留。”


    李父也無奈:“到底有芥蒂,你思念往後多去坐坐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老大這手藝來錢也是快。”


    李蘭君不滿丈夫的勢利,她故意道:“你現在偏心小的,往後若是厲二真考上秀才舉人,再去巴結可難了。”


    李父不屑地噗嗤一笑:“哪有那麽簡單……


    往後我們還是得指望老二養老,厲二能考上秀才就是祖墳冒青煙,舉人,相當於武道六品,縣令老爺也就這水平。不是我看不起他,那要厲氏祖墳著火才行!”


    想了想,他又歎息道:“罷了,以後賣完肉,你多帶點剩下的去走動走動得了。”


    ·


    回到鎮上的時候時間還早,兩人在街道上遇到賣燒雞的小攤小販,花四十文買了一隻。


    “今晚可以讓陳叔少燒一個菜了。”


    李鎬玉笑著對厲淵道,厲淵沉穩著一張臉接過李鎬玉手裏拿著的油紙,他目不斜視不去看結契兄弟的笑顏,輕輕嗯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鎬玉覺得今天比起往常街道上冷清不少。


    他和厲淵從前廳回家,就看見陳叔還在收拾藥櫃中的藥材。


    “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


    陳叔看著有些驚喜。


    李鎬玉嘴角扯了扯,他漸漸也習慣了這稱呼。


    “陳叔,剛才我們回來看見有燒雞就買了一隻,今晚可以少炒一個菜。”


    陳叔點頭,他見兩人回來就把前廳交給厲淵,自己則抱著油紙去了後邊燒飯去了。


    李鎬玉也不磨蹭,找到今早送來的三條蛇,和昨天張老板送來的那條,又拿了凝血散的藥材,去後院製藥去了。


    熟練之後凝血散、解毒散和小赤龍湯本來就是下三品的藥物,並沒有什麽難的,很快十份凝血散、四份解毒散和一份小赤龍湯製作完成。


    一下子又是十九道藥氣入賬,李鎬玉看著白玉板中赤紅色、深墨色相互追逐的藥氣,幻想什麽時候滿滿當當的大藥氣能把小小的白玉板塞滿。


    晚餐也燒好了,分別是一隻金黃色的燒雞拆了用料水重新拌過,還用蒜蓉炒了一把青蔥的芥菜,一碟子嫩綠色的新鮮萵筍炒肉片,剩下是一大碗冬瓜肉片湯。


    李鎬玉去叫厲淵入座,感慨了一聲。


    “實在豐盛。”


    嚐了一口,燒雞製作的手藝一般,雖然陳叔重新加工過,但還是有些寡淡。


    寡淡?


    他想了想,重新去房間取出一個匣子,取出一點當著陳叔和厲淵的麵加入燒雞中。


    陳叔微微皺眉,這與禮不符啊。


    但是陳叔還沒有開口,下一刻也與禮不符了。


    李鎬玉先給陳叔夾了一筷子,陳叔嚐了一下。


    辛辣鮮香的味道霸道地占滿了口腔。


    陳叔臉色一紅。


    厲淵看的不解,也伸出筷子取了一點,果然麻辣入微,他臉也一下子幸福得紅了。


    陳叔難得吃飯的時候說話:“味道奇特,吃了還想吃,就是少夫人加的這味調料廢茶水。”


    說著,噸噸噸喝了一大碗茶水。


    李鎬玉輕笑著也嚐了嚐,額角出現了薄汗,嘴裏一股子辛辣的火鍋燒雞味。


    ‘你拿小赤龍湯做調料?!’


    ‘小赤龍湯多委屈啊!’


    李鎬玉衝著厲淵眨眨眼。


    ‘聰明。不過不是赤鏈蛇製成的,而是別的蛇,算是不入品的小赤龍湯。效果差是差,用作調料也不錯。’


    接著李鎬玉把一匣子不入品的小赤龍湯調料交給陳叔,囑咐他燒菜的時候用。


    多荒謬啊!


    吃完飯陳叔擦著汗,難得多說幾句話。


    “說起來今天鎮上來了好多八扇門捕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說完,陳叔就去廚房收拾碗筷了。


    李鎬玉和厲淵卻身體一僵。


    李鎬玉疑惑,心裏很不安,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


    厲淵知道李鎬玉的想法,他想了想兩人那天萬無一失的處理手段。


    斬釘截鐵,肯定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們處理得那麽好,怎麽可能被發現。”


    “必不可能被發現!”


    李鎬玉心裏稍稍一安。


    下一刻,啪嗒一聲。


    後院院門被暴力踢開,


    “厲淵,李鎬玉!你們兩個的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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