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嬸,要四個肉包,兩個油條,再來兩碗豆漿。”


    “對了,你要鹹的甜的?”


    李鎬玉毫不遲疑:“甜的。”


    嘴上雖然在回答厲淵的問題,但是李鎬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小巷出來的這條街道,雖然原身記憶中也有圖像,但是總沒有自己身臨其境來的感觸深刻。


    真繁榮啊!


    昨晚回來時天都黑了,沒有細看,現在正值早上‘早高峰’,就見來往的路人無數,街上有貨郎走街串巷,有客人停下來在路邊商販這買上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又或者是一個烙得臉大的金黃酥餅,一派人間煙火。


    李鎬玉跟著厲淵,在賣包子的何嬸店麵前的桌子旁坐下,很快麵容約三十出頭的婦人笑容和煦過來,手裏端著厲淵點的食物。


    輕輕地把熱氣騰騰的豆漿放在兩人桌上,何嬸打量了李鎬玉一眼,對著厲淵笑道:


    “厲書生,這就是你結契兄弟吧……長得真俊俏啊!”


    厲淵點頭:“是的。”


    李鎬玉也朝著何嬸爽朗一笑:“何嬸好,你叫我小李就好。”


    何嬸笑著打過招呼,轉而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鎬玉也沒有驚訝何嬸知道自己和厲淵結契的事,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不少結契夫夫的。


    大家能認同結契夫夫的原因也很簡單。


    傳說在古代曾有一位合合仙君,他年幼時愛上了同性男子,但是由於世俗壓力,以及男方父母以不能生育為由被迫分開。


    後來合合仙君得道成仙,祝福並保佑所有真愛的同性別愛人,都能懷上靈胎,以免重蹈自己的覆轍。


    是以這個世界上結契夫夫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許多貧民娶不起老婆,就和兄弟湊合著過,最後竟成了真愛,還有了後代。


    也有一些小心眼的大戶人家嫡母,看不慣庶子,給庶子談一門同性親事,若是鴛鴛相報,也能使其無後而終,實在惡毒!


    李鎬玉在腦海中翻到這些記憶的時候被雷了個外焦裏嫩。


    真不愧是玄幻世界啊!


    厲淵看人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伸手把一碗豆漿推到李鎬玉麵前:“想什麽呢,趁熱吃一會冰了。”


    李鎬玉回過神,歉意地笑笑,禮尚往來拿起一個包子送到厲淵嘴邊,


    “你也吃!”


    厲淵被迫被結契兄弟喂了一口,感覺何嬸調笑的目光,耳邊一熱。


    他‘恨恨’地憋了李鎬玉一眼,教育道:“在外麵別這麽輕浮。”


    想了想,似乎怕自己話說的太重,又偷偷瞥了一眼李鎬玉的臉色,輕輕補充道:“這種事在家裏做就好了!”


    李鎬玉注意到厲淵又是耳邊微紅,眼中含著笑意,湊到厲淵耳畔,十分惡劣地輕聲吹氣,承諾道:“知道了,阿淵。”


    近距離接觸下,微熱的吐氣撫摸上耳畔。


    果不其然,厲淵人都僵直了,耳朵漸漸全部染上紅暈,十分好看,一時之間嘴裏咀嚼的動作都忘了。


    李鎬玉看著厲淵純情的表現,原本一開始沉穩的印象早不知道拋到哪裏去了。


    他心中的小人樂得滿地打滾。


    ‘這個結契兄弟真的是太可愛……真想讓人欺負!’


    不過好在李鎬玉還是有數的,像昨晚一樣撩撥了一下及時收手。


    兩個人飛快吃完早餐。


    “四個肉包八文,兩個油條六文,兩碗豆漿兩文……算你們十五文就好了。”


    厲淵也沒有占何嬸這個便宜,付完錢之後拉著李鎬玉大步走向東市。


    李鎬玉看著人走的飛快,也不和自己說話,莫名想到氣鼓鼓的長毛大狗溜著主人。


    清河鎮位於清河沿岸,又靠近廣闊富饒的安山,物產向來豐富。


    東市作為清河鎮主要的集市,早早就有各種攤販在叫賣。


    在東市沒有固定席位的,富有一些的趕著牛車,要賣的瓜果蔬菜放在牛車車板上,貧窮一點的在地上擺著一個個竹子編製的背簍,裏麵有山上撿來的各色菌子和應季野菜。


    厲淵帶著李鎬玉穿過賣菜的區域,來到賣藥材的地方。


    這裏熙熙攘攘充斥著各色藥材,采藥人從山上歸來,先是把藥材到各個相熟的藥鋪醫館出售,醫館藥鋪吃不下,或者是嫌棄品質差,就背來東市叫賣。


    價格品質說不上孰優孰劣,但總算有一份收益。


    “王叔,你家現在還捕蛇嗎?”


    頭發花白的一個壯漢子本來還在收拾手上的藥草,一看是厲淵,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怎麽了厲書生,往常你家隻收藥草,不收蛇膽的,今怎麽主動找我打聽起蛇來了。”


    厲淵微微一愣,心裏還在編理由,壯陽這個借口真說不出口啊!


    李鎬玉拍了拍厲淵,他和煦笑道:“王叔,我們藥鋪最近準備嚐試售賣解毒散,先買幾條蛇試試。”


    “李藥師?”


    王叔真的有些驚訝了,“你不是在東邊醫館做學徒嗎?算算也是時候出師了……怎麽你們藥鋪?”


    李鎬玉大方地牽起厲淵的手,展顏一笑,介紹道:“是啊,我和阿淵結契了。”


    厲淵的嘴角有點難壓。


    ‘鎬玉是真的輕浮……得可愛啊!’


    王叔恍然,他拱手,


    “恭喜,恭喜啊!”


    接著提起身後一個密不通風的竹簍子。


    “這不是巧了嗎,你們看看這幾條蛇有沒有你們要的。”


    王叔打開竹簍嚴絲合縫的竹蓋子,李鎬玉探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六七條三四十公分的蛇打結扭在了一起,像是一個多色的麻花。


    其中三條赤紅色,身軀正中間帶著一絲黑線,分外顯眼。


    李鎬玉和厲淵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喜。


    尤其是看到其中一條赤鏈蛇中間的黑線起起伏伏,像是蜿蜒山脈,恍惚間又像是一個個簇擁在一起的王冠。


    赤練王蛇!


    李鎬玉故作平靜道:“黑紋蛇,竹葉青,和赤鏈蛇都要了……那兩條菜花蛇不要。”


    “下次王叔抓到毒蛇都可以送到我們醫館來,我們整條收。


    黑紋蛇、赤鏈蛇和竹葉青有多少收多少。


    對了這裏多少錢。”


    王叔一喜,沒想到這麽快賣出去大部分的蛇。


    “這些都不算大,一條收你一百五十文,給我七百五十文就好。”


    李鎬玉取出錢袋子,付給了王叔一兩銀子,又接過王叔找回來的二百五十文,想收入錢袋子又嫌棄太重,塞了大部分給厲淵。


    “勞煩王叔幫我們送到鎮子西邊的厲氏藥鋪,我們還要去逛一逛。”


    達成了合作意向,兩人又沒有砍價還價,這點小忙王叔自然是樂意的。


    兩人告別了王叔,找到賣牛馬的地方,砍價買下和那份青牛差不多的青牛,又買了車板裝上。


    青牛和車板已經是大物件了,一頭青牛講價好一會也還是花了十八兩,接著又付了一兩銀子,老板半推半就地送了嶄新的車板和驅趕用的牛鞭,並一車板的草料。


    夫夫兩人尋思著,如果李父沒發覺此牛非彼牛那最好,如果問起來就說被厲淵餘明縣那邊留下了,給了銀錢重新買了。


    兩人串通一氣,夫夫為奸,串通好口供,又在東市鋪子拉了四匹布,兩匹藏青色,一匹玫紅色,一匹點靛青色,再買了些糖糕果脯,共計消費三兩銀子又三百文。


    回去的路上又買了幾件藥材,成功把從陳叔那裏拿來的二十兩耗盡,得虧厲淵身上還有零用錢,李鎬玉把昨晚的三枚碎銀子帶上,不然還不夠嘞!


    李鎬玉盤算了一下:


    “明天回去的東西就算準備好了,三匹布分別給父親母親和焱焱,留一匹藏青色的給陳叔,我看陳叔身上的短打也蠻舊了。”


    兩人結契的時候還留著幾匹新布,他倆倒是不用買新的。


    厲淵聽見李鎬玉把陳叔的份也算進去,眼中流露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兩個趕著牛車往回走,就看見東市入口處來了幾個雜耍的。


    “各位看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嘞!


    待會我們會表演噴火、碎大石、吞劍、舞巨獸……各位看官看的高興有錢的捧個錢場!”


    接著,一名漢子躺在地上,胸上壓了一塊一尺高的青石板,另一名漢子掄起大錘,高高舉起。


    伴隨著悶悶的石板裂開聲,躺在地上的男子站起身,還是紅光滿臉,和掄著錘子的漢子一同向大家作揖。


    接著又表演了吞劍,噴火等等節目。


    “好好!”


    大家看的精彩,手上的打賞也不停。


    李鎬玉看得入迷,厲淵往常對這些不感興趣,這次有李鎬玉陪著竟然也看的有滋有味。


    厲淵見李鎬玉高興,他拿了幾枚銅錢,隨大流也扔到中間。


    身後不遠處突然,哇哇的驚呼聲不斷。


    一名穿著精致裙裝的少女看得入迷,完全不顧身邊的男伴。


    穿著錦繡的周公子有些吃味:“女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幾個練皮的武者,利用堅韌皮肉表演,都看的這麽入迷!”


    女子興致不減,她扔出一枚碎銀子,銀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分外漂亮,


    “哦……人家能胸口碎大石,你能嗎?”


    周公子氣得哼了一聲:“簡直不可理喻,我是讀書人,這麽可能胸口碎大石啊!


    小蝶咱們看得差不多就走吧,到時候讓你父親知道我帶著你看一群漢子穿著短打表演,要罵死我嘍。”


    小蝶撇撇嘴:“再看一會嘛。”


    周公子沒辦法,繼續絮絮叨叨:“小蝶這些練皮武者表演有什麽好看的,咱們去安山的青安觀。


    那裏麵的法師才靈驗!據說能製作符籙引來雷電,驅雲逐霧,甚至還能洞察人心嘞!


    咱們別看了,走吧走吧……”


    小蝶明顯被絮叨得煩了,又看了一會,瞥了周公子一眼,生氣地一跺腳,徑直走了。


    周公子心一慌,匆匆忙忙跟上去:“小蝶,小蝶,等等我!”


    李鎬玉和厲淵被迫看了一出啼笑皆非的表演,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絲笑意。


    “行了,我們也早些回家吧,陳叔午飯應該也準備好了。”


    厲淵點點頭,回去的路上,從東市到西城經過南邊城門,目光無意瞄見一道通緝令,厲淵身子僵了一下。


    李鎬玉察覺到,也看了過去。


    就見城牆告示處貼了一張通緝令,上麵畫了一名麵容清晰的高大男子,那人濃眉,單眼皮,鼻子不算硬挺,微微帶著一點凸嘴。


    ‘大家注意,此賊子窮凶極惡,搶奪他人財產後瘋狂逃竄,現已折損兩名八扇門官差,疑似跑入安山地界。


    請各位注意到時不要打草驚蛇,及時報案,縣衙對能提供有效情報者嘉獎五十兩白銀。’


    赫然是黃嘯!


    這麽快,昨天黃嘯逼迫他們殺了兩個官差,今天通緝令就已經貼到城門口了?!


    李鎬玉心裏莫名有些許不安,但是想到自己昨晚徹底的毀屍滅跡,又稍稍安心。


    他看了厲淵一眼,厲淵也回以安撫的眼神。


    兩人回去的腳步更快了!


    兩人進入院子,就注意到陳叔正圍在一竹簍邊,裏麵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李鎬玉和厲淵走到去,還能聽見陳叔嘖嘖稱奇的聲音:


    “怎麽買這麽多……少爺這麽虛啊!”


    厲淵滿頭黑線,感受到李鎬玉調侃的目光,他咳咳出聲道:“陳叔,我們回來了!”


    陳叔背後說少爺虛被撞見,麵不紅心不跳,


    “少爺,夫人你們回來了!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去端出來。”


    “嗯你先去,”厲淵看向李鎬玉,眼中含笑:“我和厲夫人馬上來!”


    李鎬玉一窒,他不甘示弱地攬著厲淵的胳膊。


    “對了,陳叔到時候下午陪我把幾條蛇殺了,給阿淵補補身子。”


    厲淵原本被攬著胳膊還微微一僵,有些害臊,但隨著聽見陳叔感慨一聲‘夫人還真關心少爺的身子啊’後,那點害臊煙消雲散。


    厲淵:冷漠.jpg


    中午的飯菜陳叔看上去也是精心準備過的,一條鯽魚燉著新鮮買來的豆腐,乳白色的魚湯上撒了幾點青翠蔥花,不敢想象有多鮮美。


    此外用蒜和辣子抄了一盤油亮的菌子,一碟子用清爽的墨綠色馬蘭頭伴著油汪汪的蓬鬆雞蛋,還有一碟子和辣椒炒成的連著葉的地瓜藤。


    主食是用小麥麵粉混合雜糧粉烙成的大餅。


    因為食物的美味,李鎬玉短暫地原諒了一下陳叔對他的稱呼。


    照例是食不言寢不語。


    下午,李鎬玉拉著陳叔,終於又開始製藥!


    白瑩瑩的白玉板,沒有遊動的虛幻藥氣填滿,早已經饑渴難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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