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州城這幾天熱熱鬧鬧,人們皆樂樂嗬嗬,保安團的餘團長和苟隊長,卻是愁眉不展……


    餘團長很明白孫縣長的心思,知道孫縣長是拿自己當槍使喚,借著剿匪,加官進爵。-


    可是,野狼嶺那地方,餘團長托人一打聽,心就涼了半截:一座孤孤的山峰,上下一條道,其餘各處,皆為斷崖,斧劈刀削!慢說是保安團這些人,平日混飯吃的酒囊飯袋,便是正規軍去了,不脫上幾層皮,也不見得攻得下來啊!


    餘團長便和苟隊長,在屋裏商議著,看如何打響這個退堂鼓。既不能讓孫縣長怪罪,又令陳叫山毫無辦法……


    “餘團長,以我來看,陳叫山那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咱們支墩子呢!孫縣長呢,又不挑破,就想讓咱去衝一衝……”苟隊長湊近餘團長,小聲地說著。


    “唉,別整那些虛頭八腦的話,說點有用的……”餘團長將腦袋偏到一邊,“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兒嘛,淨扯那沒用的幹啥?”


    苟隊長便低了頭,眼珠子左右地轉著,忽一抬頭,“餘團長,我看是這樣……”


    “啥?暗通土匪?”


    餘團長聽了苟隊長的話,像被踩了貓尾巴,一下跳了起來,“這要是傳揚出去,那就是死罪!”


    “死不死,那得看咱辦事巧不巧了……”苟隊長自信滿滿地說,“他陳叫山不是拿著韓督軍的手諭壓咱們嘛?咱也可以拿著陳叫山的名頭,去日弄野狼嶺的土匪啊!團長你想,咱到了野狼嶺,就照直說是陳叫山讓咱們來的,咱們沒辦法呀,出於無奈,隻好跑這一趟的……”


    餘團長還是有些懵,兀自籲著氣,不吭聲……


    “這樣一弄,在孫縣長這頭,咱是剿匪的排頭兵,在土匪那頭,咱就成了通風報信的情報員了……”苟隊長進一步地解釋著,“我想,野狼嶺那幫土匪,不會不曉得利害吧?隻要他們配合咱們將這出戲演上了,孫縣長也好,陳叫山也罷,能看出啥道道?”


    餘團長這下總算想明白了,終於說了一句,“法子倒是好法子,可是,要是跟土匪談不攏,咋整?”


    “萬一談不攏,咱就撤唄!”苟隊長說,“咱回來後,就說土匪太厲害,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來……別人能說個啥?誰要說,就讓誰打去……”


    “嗯……”餘團長點了點頭,又撓了撓頭,“那這事兒這麽耗下去,總得有個結果啊?咱這樣搗騰來搗騰去,撈不到啥油水,在那荒山野嶺這麽折騰,不值當啊!”


    苟隊長深深歎了口氣,不曉得他是為餘團長不領悟他的意思而歎氣,還是為事情本身的棘手而歎氣……


    “報告,陳幫主在外麵求見……”


    餘團長和苟隊長正沉默著,忽有衛兵過來報告,餘團長頓時一怔:陳叫山過來做什麽?


    待衛兵退下去後,餘團長和苟隊長一陣竊竊私語,而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陳幫主,你最近這麽忙,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餘團長拱手上前,笑道。


    陳叫山是一個人來的,陰沉著臉,也沒有拱手還禮,徑直走過來,唉聲歎氣,“餘團長,有個事兒我心急啊!本來我要找孫縣長的,聽說孫縣長去柏樹寨了,一急,就先來找餘團長你了……”


    “陳幫主,啥事兒?屋裏說,屋裏說……”餘團長閃身伸臂,連連招呼陳叫山進屋說話。


    三人在屋裏坐定後,陳叫山接過士兵送來的熱茶,吹了一口熱氣,又將茶杯放下了,“昨個下午,有兄弟從梁州城回來了,說梁州駐防軍的王司令,給我捎了個話,要我問問餘團長,你們啥時候動身進北山剿匪?”


    餘團長一時有些懵:王司令?進山剿匪?怎麽剿匪的事兒,還扯上王司令了?


    餘團長與苟隊長對視了一眼,苟隊長領會餘團長的意思,便接話說了,“陳幫主,進山剿匪的事兒,王司令他們也知道了?”


    “怎會不知道呢?”陳叫山低著頭,愁眉緊鎖著,而後抬頭直視苟隊長的眼睛,“韓督軍的手諭,本該是由王司令向你們傳達的,但你們也曉得,這裏邊有個問題……”


    “啥問題?”餘團長問。


    “餘團長,苟隊長,不管咋說,咱都在樂州城混飯吃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就不妨直話直說了?”


    “陳幫主你盡管說,盡管說……”苟隊長一臉狐疑……


    “我曉得,由我陳叫山來給你們傳達韓督軍的命令,你們麵子上啥話不說,背地裏,肯定在懷疑我陳叫山扯虎皮做大旗,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吧?”


    陳叫山此話一出,餘團長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兀自一驚:要說懷疑,當然懷疑你!可你當著我們的麵兒說這話,有些不大妥當啊!


    “我要是你們,我也懷疑,不懷疑才怪呢!”陳叫山話鋒一轉,“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為啥是我來傳達命令,不是王司令他們來傳達命令呢?”


    餘團長和苟隊長又相互對視了一眼……


    “首先,剿匪這種事兒,雖然有立功的機會,但畢竟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就像一把雙刃劍,耍得好,就是一片劍花,滿堂喝彩!耍不好,可就容易傷著自己……所以,傳達剿匪命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個得罪人的事兒!王司令和孫縣長交情不深,王司令不想當這個當這個得罪人的刺頭,所以,才把這個刺頭差事,讓給了我。”


    餘團長和苟隊長正襟危坐,似有些明悟了……


    “為啥讓給我呢?原因有三:其一,我與孫縣長也好,餘團長也好,終究有交情,就算你們懷疑我拿著雞毛當令箭,也終究不會撕破臉皮罵我!其二,韓督軍與我交情深厚,王司令比誰都清楚,就算這代傳命令,不當刺頭的事兒,將來傳到了韓督軍耳朵裏,韓督軍考慮到刺頭是我陳叫山,也就不會責怪王司令了。其三,一旦你們剿匪不力,韓督軍會責罰孫縣長,責罰你餘團長,甚至暗暗怪罪我陳叫山,但終究怪罪不到王司令頭上,頂多暗地裏說王司令油滑而已。而反過來,王司令還會拿你們剿匪不力為借口,向韓督軍進言,調整樂州官員,排除異己,安插親信……這正是王司令明哲保身的萬全之策啊!”


    陳叫山說了一陣,卻嘎然而止,忽地站起身來,拱手告辭,“餘團長,苟隊長,舞龍隊那頭還有事兒,我先告辭了……”


    陳叫山走後,餘團長和苟隊長愣了好半天,末了,餘團長說,“事情看來沒那麽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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