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的耙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然而,天明的手臂如同一道鐵柵,穩穩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豬八戒的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


    “你小子幹嘛攔我?”


    天明的目光卻似乎穿透了壁畫,他的聲音平靜,


    “這世間黑白紛擾,一旦去分辨就容易深陷其中。我們必須牢牢抓住自己的立場,才能明白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但反過來想,如果真要這樣,就無法去質疑自己的立場,這樣又與迷信無異。”


    豬八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跟我扯這些玄乎的!”


    “休要攔我,今天這壁畫不碎也得碎。”


    “那壁畫挺好看的,二師兄又何必將它打碎?”天明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豬八戒懶得再聽,他將耙子在虛空中掄了幾下,對準壁畫就要打,嘴裏還嘟囔著。


    “你這猴兒不是隻入魔了嗎?怎麽像是成了佛,若是照你以前並不會如此糊塗,這事情有什麽好顧忌?”


    他一耙下去,結果神光乍現,將他彈飛了出去,壁畫分毫無損。


    豬八戒這才明白了過來,他轉頭看向天明,眼中帶著一絲幽怨。


    “原來你小子早就看見他上麵有法力保護,故意不告訴叔叔。”


    天明沒說話,而是走到了一片空白的石壁前,將褲子拉開。


    “想當年齊天大聖在天地盡頭刻下‘到此一遊’是何等豪氣,如今我也在這空牆之上也刻他一刻。”


    就在此刻,小彌勒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旁邊。


    “小聖尿下留情,快將胯下的神通收回去罷。”


    天明聞言,停下了動作,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你們這些人非得我一個一個去請才肯露麵嗎?”


    “哈哈哈哈……”


    袁守誠的笑聲在塔內回蕩,他的身影隨著聲音逐漸顯現,手中把玩著那支仿佛能繪盡世間萬物的筆。


    “多日不見,小友的神通更加厲害了!”


    豬八戒一見袁守誠,立刻大聲喊道。


    “袁守誠,你怎麽和這大肚皮是一夥的?”


    “今天你要與我說清楚,要是講不明白,老豬的嘴可不把風!”


    他邊說著還邊有些害怕,偷偷挪到天明身旁,拽著他的袖子小聲嘀咕著。


    “賢侄,之前你扔棍子的時候叔叔都看見了,那是隨心鐵杆兵吧。”


    豬八戒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一絲期待。


    “當時那六耳獼猴將他使得虎虎生風,也不次於我大師兄,你且將它拿出來震懾二人。”


    天明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帶子,轉身對豬八戒說道。


    “那如意金箍棒和隨心鐵杆兵重量相等,看似沒有多大區別,但拿出來也定然嚇不住二人。”


    “那棍子本就是治水之用,算不得最好的寶貝,還不如你手中的釘耙,強的一直是大聖爺,怎麽會是兵器?”


    豬八戒的臉上寫滿了擔憂,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著,嘴裏嘟囔著:“那可怎麽好啊!”


    他的目光在袁守誠和彌勒佛之間來回轉動,不安地問:“牛鼻子和禿驢混在一起能有好事嗎?”


    “東天庭與西天靈山,表麵和平,實不兩立,如今撞破了他們的秘密,還要從他們嘴上問出賽太歲恐怕有些難了。”


    天明則顯得鎮定許多,他掏出隨心鐵杆兵,單手在空中劃出一道棍花,動作流暢而有力。


    “既然二師兄讓我拿出來,我就拿出來好了。”


    他的聲音平靜,手心卻有一絲旁人無法察覺到細汗。


    “他們不怕棍子,但我也不弱,要是真沒忌憚,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動手了,何必躲躲藏藏。”


    袁守誠見天明他們沒準備單單就了事,便收起了筆,閉上了眼睛。


    彌勒佛心領神會地說道:“見他所見,思他所思,兜兜轉轉到這裏,你又悟到了什麽?”


    “我看是機緣未到,太過心急罷了。”


    彌勒的聲音漸漸消散,而袁守誠則輕搖著頭,嘴中念念有詞。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天明一聽是曹雪芹的《好了歌》,便知這袁守誠果然能預見未來。


    他衝上前去,想要與兩人問清楚,這些日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兩人必然知道。


    可是大殿之內,氣氛驟然緊張,仿佛空氣中都充滿了電流,每一寸肌膚都能感受到那種即將爆發的力量。


    豬八戒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九齒釘耙,指節因用力而變得青紅。


    天明的心跳加速,他能感覺到袁守誠身上的紋飾正發出異樣的震動,那不是普通的震動,似乎是一種活物即將覺醒。


    天明不知道袁守誠和彌勒佛的層次,隻是事情撞上了,逼不得已,隻能如此,他握緊棍子向前一步。


    突然,大殿內響起了那熟悉的詞句,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心頭,震撼著在場的兩人!


    無有因,頭懸市曹何故?


    無有因,四瀆失管何故?


    無有因,諸色惘惘何故?


    無有因,慈悲顛倒何故?


    ……


    無有因,廟潛黃衣何故,


    是曰:細碎沾衣,縈空墮地,犁然寡欲,心動神疲。


    聲音落,下身後本就關閉的大門卻發出緊閉的聲音!


    袁守誠已不見蹤影,小黃龍身穿黃衣,頭頂彎角,出現在袁守誠的位置上。


    他白須多尾,膚色湛藍,已化成人形,似有關公的氣勢!


    豬八戒一看是小黃龍便罵道!


    “這兩個神棍真是一個比一個壞,剛見我們不久就關門放龍!”


    “尤其是那個牛鼻子,這次等我出去非得找到他侄子袁天罡,帶他正月剃頭才能解了我心頭之恨!”


    天明極為謹慎,感受著小黃龍的力量。


    這隻龍太過古怪,四瀆龍神的模樣讓他聯想到很多事情。


    赤髯龍一直是神龍的模樣,小驪龍雖像人一樣站立,但就是龍身,青背龍便更加像人一些,到了小黃龍這裏,人身人臉,非人但似人了。


    小黃龍勾手動手指,一旁的焰刃關刀——金嵐,順勢緩緩懸浮起來。


    “算卦的袁先生料事如神,但他一定不會料到……”


    “我化為紋飾,藏於他身。”


    刹那間,關刀消失,幾乎在同一時間又出現在天明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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