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苦笑。


    “兩位說自己不是壞人,是我淺薄了,沒想到你們連好人也不是。”


    這一次依然是沙悟淨出來打圓場。


    他現在如藍臉赤發鬼,凶神惡煞,脖子前掛的巨大念珠也變成了骷髏頭的樣子,一共九顆。


    “年輕人,大家都是趕路的,沒必要打生打死,與我們方便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變成了吞天黑山豬的豬八戒則扮演起了紅臉的角色。


    他從鼻子中擤出兩股濁氣,用慘白的獠牙在自己的九齒釘耙上磨了兩下。


    “西行路上的妖怪哪有善茬?無不是凶惡狡詐之徒!”


    “我等自然是要更凶惡,更聰明才能鬥得過它們。”


    “小子,我看你有幾分靈氣,哥哥也不欺負你,我讓你一隻手,我們單打獨鬥,你若贏了我,大路兩寬,我們各走一邊。”


    豬八戒一邊說著一邊捋著自己長滿黑毛的右胳膊。


    “哼哼!”


    “要是你輸了,那就替我們扮大師兄,事成之後我們也不虧待你,妖怪家裏的法寶隨你選一件。”


    豬八戒的身懷天罡三十六變武藝高超,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一樣,比起妖怪他更聰明,更凶惡!


    別說是單打獨鬥,就算是萬聖公主和天明聯手此刻也打不過他。


    好漢不吃眼前虧,天明一棍掃在地上揚起陣陣沙塵,當即跑路。


    “揚沙這種小孩子把戲,我勸小兄弟還是不要隨意用,遇到了厲害的人,搞不好會激怒人家,難免吃大虧。”


    沙悟淨出現在天明逃跑的路上,月牙鏟立在身旁,想必這是最後的警告。


    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這一刻天明心一橫,把手摸向口袋,轉身問到豬八戒。


    “二師兄,你能贏過全盛時期的自己嗎?”


    豬八戒聽聞此言一愣,目光飄向了遠方,像是在回憶往事。


    片刻過後,豬八戒語氣溫和了許多。


    “小兄弟,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天明依舊警惕,伸進口袋裏的手緊捏著天蓬交給自己的信物。


    “二師兄,我對你們並沒有敵意,隻是此事關係到我的性命,實在沒辦法幫你們,請你們不要再咄咄相逼。”


    豬八戒搖搖頭從半妖形態變回了人形,擋住天明的沙悟淨也同樣變回了人形。


    “你這小子所尋的路一樣危險重重,但卻如此惜命,那你怎會有所建樹?”


    天明此刻也不隱藏,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我不能死,我還要找那些在背後加害我和我朋友的黑手,找他們報仇!”


    “我要讓他們以血還血!”


    “像!真像!”沙悟淨上下打量著天明。


    “神態氣質上也有幾分相似。”


    豬八戒收起釘耙,走上前來,拍著天明的肩膀,好言相勸。


    “你與我們大師兄如此相像,這絕不是巧合。”


    “我看是天命讓你出現在這裏,特意來幫我們。”


    “不如這樣,小兄弟你要去不濟穀無非是為了找那條小泥鰍,等事成之後你若不死,我們回來幫你對付那條龍怎麽樣?”


    豬八戒兄弟二人早已知道小驪龍在這裏。


    他看天明有些心動,刻意背誦起雕刻在不濟穀的碑文。


    “你自己對付那條龍也是九死一生,我倆可是十拿九穩,這樣吧,我可以告訴你怎麽對付他,我見過他旁邊的碑文。”


    “無有因,頭懸市曹何故?”


    “無有因,四瀆失管何故?”


    “無有因,諸色惘惘何故?”


    “無有因,慈悲顛倒何故?”


    ……


    “無有因,砂掩驪鬢何故?”


    “是曰:聲振波渾,灘餘舊痕,藏戰於守,巧便為門。”


    毫無疑問,這兩兄弟一定是去過,這碑文的前半段和赤髯龍瀑布的一模一樣,後一句是交代小驪龍的弱點。


    意思是說小驪龍擅長大範圍的聲波攻擊,以守代攻,更方便打敗他。


    按這個意思來小驪龍更難對付,他沒有赤髯龍背部香爐那種弱點,隻能慢慢消耗。


    左思右想之後天明確實是心動了,但有一點他還弄不清楚。


    “二師兄,這小驪龍可不好對付,你們兄弟二人居然能贏他,為什麽還對付不了那黃毛貂鼠和紅袍鼠妖?”


    “黃毛貂鼠和紅袍鼠妖?”


    豬八戒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說黃風怪和他的手下。”


    “看來你小子果真是剛來這裏什麽都不清楚。”


    豬八戒一把牽住天明。


    “走,哥哥帶你去看看你這裏的妖怪。”


    八戒和天明走在前麵,沙悟淨回頭叫住萬聖公主。


    “碧波潭的龍女,你快跟過來吧。”


    萬聖公主稍愣了一下,立刻低著頭小跑著跟了過去,一眼也不敢看兩位兄弟。


    ……


    四人趕了三十多裏路,來到了一片沙漠綠洲當中。


    它的存在仿佛是大自然對這片荒蕪之地的恩賜。


    綠洲的中心,有一座山,山不高,卻足以俯瞰周圍的沙海。


    山腰上,一座精致的涼亭靜靜地佇立。


    涼亭的周圍,是一個小巧的庭院,庭院內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


    庭院的邊緣,是一排排精心雕琢的台階,它們沿著山勢蜿蜒而上,通向山頂的建築。


    台階的兩旁,是雕刻著奇特圖案的扶手,扶手上雕刻著一種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動物。


    這些動物有些像土狗,它們蹲坐在台階的兩旁,望著綠洲中唯一的水潭。


    綠洲的水異常清澈,綠得仿佛是一塊翡翠,與周圍的黃沙形成鮮明對比。


    山腳下,一條小溪潺潺流過,溪水清澈見底,魚兒在水中自由遊弋。山清水秀,讓人難以相信這是沙漠中的景象。


    當天明從黃沙的邊緣走來,他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


    他感歎道:“這地方真是太舒服了!”


    豬八戒笑著告訴他。


    “這裏挾魂崖的上方,我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裏。”


    “這的美景,是因為山下的妖怪燈籠把人族的靈魂點燃了天燈,將靈蘊輸送到了這裏,才使得這片綠洲如此生機勃勃。”


    沙悟淨也說道。


    “這世道正是如此,哪有那麽多白來的美景,都是由屍骨堆成的。”


    “想要看到更好的景色,就一定要踩在更高的白骨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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