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鯉伴一天天,一年年的長大,他時常看著手腕上的金線很好奇。


    “母親,我手腕上的金線是哪裏來的?”


    “是空靈姬送給你的哦。”


    溫和美麗的瓔姬對著奴良鯉伴說著。


    “空靈姬?那是誰?是妖怪嗎?我為什麽沒見過她啊?”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停從奴良鯉伴的口中冒出,瓔姬也很耐心的回答著他的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妖怪,在你很小的時候你見過她的,你啊,當時很調皮哦。”


    “打掉了空靈姬的帷帽,便有了與她的約定,這根金線,就是你們約定間的信物。”


    “那我和她之間的約定,是什麽呢?”


    瓔姬摸了摸他的頭。


    “這個啊,得你自己去了解哦。”


    奴良鯉伴坐在瓔姬的身邊,看著院中飄落的櫻花花瓣。


    空靈姬,是個什麽樣的妖怪?


    這個問題,他去問了自己的父親奴良滑瓢,也是百鬼之主的奴良滑瓢。


    奴良滑瓢竟然也難得疑惑,他沒有聽說過關於空靈姬的任何傳言,不過憑借著當時報上的名字,鴉天狗和牛鬼還是收集了些信息的。


    “好像以前是一個巫女吧,獨居在一個神社裏,不知道為什麽變成妖怪了。”


    這個時代的妖怪並不是所有妖怪天生是妖怪的,有些是由人墮成了妖怪。


    “我隻看見過空靈姬出手過一次啦,就是在京都對戰羽衣狐的時候。”


    鴉天狗為自家的少主解答著疑問。


    “就是少主手腕上的金線,直接將羽衣狐那堅不可摧的襲擊首領的狐尾絞碎了!”


    “憑借這一點,空靈姬的實力絕對很強!不過聽起來好像也很好說話。”


    鴉天狗合起手,滿眼都是對於首領奴良滑瓢的崇拜。


    “作為百鬼之主的首領對空靈姬發出了邀請,絕對是首領身上的氣質征服的空靈姬,所以才加入我們奴良組的!”


    怎麽開始變成單推妖怪的單推了?


    “那既然加入了奴良組,為什麽我沒有看見她呀?”


    鴉天狗的爪子也放在下頜思考。


    “似乎是空靈姬有什麽事情沒處理好,所以一直沒有過來,不過首領也在奴良宅裏給她留了間屋子啦。”


    “照我說,都已經加入奴良組了,也是我們的一份子了。向首領尋求幫助也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到了現在都沒有處理完,想必真的很棘手吧。”


    奴良鯉伴聽著鴉天狗的話眨了眨眼。


    “那鴉天狗,我和空靈姬的約定是什麽呢?”


    “約定?什麽約定?”


    鴉天狗對此並不知情,奴良鯉伴歎息了一聲。


    他問了宅子裏的大部分妖怪,都不知道他和空靈姬約定了什麽。


    “呐,鴉天狗,明天就是我的十四歲成年禮了,我能見到空靈姬嗎?”


    鴉天狗的爪子撓了撓自己的頭。


    “少主,這個我也不知道……空靈姬上一次回來,還是您出生不久後。”


    “少主您想知道您和空靈姬約定了什麽的話,可以問問首領,瓔姬夫人的。”


    奴良鯉伴環抱著手:“我才不想去問父親,母親告訴我讓我自己了解。”


    鴉天狗犯了難,它覺得自己再撓下去,頭皮就要破了。


    想了半天,鴉天狗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少主,您可以去問問雪麗呀,雪麗可能會知道,當時的雪麗就在瓔姬夫人身邊!”


    “雪麗……”


    雪麗聽見自家少主的問題,咬著唇有些遲疑。


    正是她的這番舉動,讓奴良鯉伴眼睛亮了亮。


    “你知道!”


    “雪麗,快告訴我,我和空靈姬之間的約定是什麽!”


    奴良鯉伴雖小,可卻是縮小版的奴良滑瓢一樣,他認真的語氣裏帶有著父親身上的威嚴。


    “少主,您和空靈姬之間的約定,是一個婚約。”


    “啊???”


    “空靈姬一直戴著帷帽,未以真容示人。首領曾也想看看空靈姬帷帽之下的容顏,空靈姬說,摘下她帷帽看見她容顏的話,就要娶她。”


    “在您幼時,您將空靈姬的帷帽打落,從此,便有了約定。”


    “!!!”


    奴良鯉伴聽見真相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想到自己與空靈姬之間的約定居然是這個!


    “雪麗,我問你。”


    “少主請說。”


    十三歲即將成年的奴良鯉伴問出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你知道,空靈姬多大了嗎?”


    “哎???”


    雪麗被這個問題問的也有些懵。


    她也皺眉思考了起來。


    她也是做過對於情敵方麵的了解的。


    “似乎,好像,應該……有兩三百歲以上?”


    “當時鴉天狗在調查的時候,從人類口中得知的已經是空靈姬擁有不老的容顏了。”


    “………”


    所以,他有一個,三百歲,也可能是千年老妖怪的未婚妻?!!


    奴良鯉伴走到了自家老子奴良滑瓢的麵前。


    “父親,我不要娶一個老妖怪為妻!”


    奴良滑瓢冒出問號:“啊???”


    “我知道我手上的這根金線的原因了!我還沒成年呢,我就要娶一個三百多歲可能一千歲以上的妖怪?”


    “我不要!!!”


    奴良鯉伴表達著自己的抗議,奴良滑瓢默了一下。


    “鯉伴,你知道的。妖怪的容顏衰老的很慢,哪怕是幾千年,都不會添一絲的皺紋。”


    “我不管,你兒子我都還沒有成年!”


    “把這根金線解開!”


    “鯉伴,那可是你小時候自己做的。”


    奴良鯉伴羞紅了臉:“我小時候又什麽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你有和你母親說過嗎?”


    奴良鯉伴又去找了瓔姬,他撲在瓔姬懷裏撒著嬌要解開這金線。


    “鯉伴,這件事情,你不應該和我還有你的父親說。你應該,和空靈姬說。”


    他溫柔的母親擺上了嚴肅的神色,奴良鯉伴撇著嘴,有些不滿。


    “畢竟你小時候打落了她的帷帽,哪怕是小時候,但那也是你自己做的對不對?”


    “……嗯……”


    “等空靈姬回來,你想要解除這個約定,就和她自己說清楚好嗎?”


    “嗯……”


    隻是可惜的事情,即便奴良鯉伴十四歲成年,選擇成為人或者成為妖的成年禮上麵,在這麽重要的一天,奴良鯉伴都沒有見到這位空靈姬。


    哪裏會有這樣的妖怪?


    明明與自己做了約定,結果除了小時候,他是個嬰兒的時候見過一麵,後麵都沒有看見過。


    那這個約定定下的意義是什麽?


    忽然的,他有些被忽視的委屈?


    奴良鯉伴自小便是在眾星捧月的寵愛中成長,哪怕有著一半人類的血脈。


    奴良鯉伴選擇成為了妖怪,他看著奴良宅裏的妖怪們為他歡呼。


    奴良鯉伴看向了自己手上的金線,他才不娶那個妖怪呢。


    誰也不知道空靈姬忙的是什麽,哪怕是奴良滑瓢。


    直到奴良鯉伴成為了奴良組的人第二代首領,成為了新任的百鬼之主,擊潰了江戶百物語組,更多次斬殺了轉生的羽衣狐。


    帶領奴良組橫掃關東,成為了江戶時代唯一的妖怪統治者,奴良組也進入了全盛時期,空靈姬依舊沒有出現。


    奴良鯉伴似乎也並不在意手腕上的金線,他瀟灑隨意,流氓與貴族氣質在他身上並存,經常能看見他出入花街。


    是盛名遠揚的花花公子?


    而化名為空靈姬的軒緋在做什麽呢。


    她在無限城裏待了兩百年,百無聊賴的一天天過著,嗯,還是很有趣的吧。


    有趣個鬼啊,軒緋直接無聊的陷入了兩百年的沉睡。


    “緣一呐,要不要和我一起沉睡?”


    軒緋帶著繼國緣一一起,在無限城的空間中睡去。


    在沉睡前,軒緋見了鬼舞辻無慘一麵。


    “月彥啊,我有些累了,讓我好好在無限城裏睡上一覺吧。”


    她的手指腹撫過鬼舞辻無慘的臉龐。


    帶著那純真的笑容。


    “大概兩百年後,我會醒來吧?”


    他們得時間很長很長,又怎麽會缺這短短的兩百年,隻是鬼舞辻無慘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軒緋要陷入沉睡中。


    隻是沉睡中的軒緋回答不了他的任何問題,金線將兩間屋子牢牢的保護封印,隻有著鬼舞辻無慘能進去軒緋的屋子之中,但是也難進那裏間的被褥。


    如水的黑發散落在潔白的被褥上,精致至極得少女闔眸安穩睡眠的模樣,恬靜美好。


    她隻是在睡覺而已,隻是在那裏沉沉的睡去而已。


    鬼舞辻無慘覺得這樣也好,哪怕是陷入了沉睡,也是待在他的身邊,也隻有他一個能見到的美好模樣。


    而這兩百年裏,上弦的位置也出現了更迭,鳴女成為了上弦肆。


    戰國時代早已經過去,現在已經是江戶時代。


    在某一日,軒緋於睡夢之中聽見了一個聲音。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嗎?”


    “好無聊,好無趣,每天都向虛假的神明禱告,神明都是假的吧。”


    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軒緋還有些迷蒙,她順著聲音看見了那個源頭,是一個小男孩。


    在一個華麗富貴的屋子中,一個擁有著七彩虹膜,以及白橡一般無垢的發色的小男孩。


    “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極樂世界,這隻是人的妄想所創造出的故事。”


    “世上也沒有存在神明與佛祖,所謂的天堂和地獄也隻是幻想而已。”


    可愛的模樣配上他不休的吐槽想法,讓軒緋不由得笑出了聲。


    小男孩停了下來,他看向了自己的周圍。


    這個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在,沒有別的人類了。


    沒有經過教徒之間的允許,又怎麽可能來到他的屋子旁邊說話?


    “你……你是誰?”


    [我?]


    軒緋想逗逗麵前的這個孩子。


    [你不是在向我禱告嗎?]


    是神明?真的……有神明?


    小男孩的瞳仁緊縮,隨後放大。


    不對,也可能是妖怪!


    “你出來,別想騙我了。”


    小男孩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不騙人哦。]


    哪裏有神明說話時這個語調的,還是位女性神明?


    “你是妖怪吧?我知道,有些妖怪可以做到這一步。”


    小男孩相信著自己的判斷,軒緋想了想。


    [那要怎麽樣,你才能相信我的話呢?我的信徒?]


    信徒?


    他才不是什麽信徒,那些教眾才是信徒。


    自小男孩出生後,因為他的發色和眼睛,他的父母認為他是個特別的孩子,一定能夠聽到神明的聲音。


    小男孩認為他的父親愚蠢得令人絕望,他也認為父母所創建的萬世極樂教是個無聊的宗教。


    小男孩覺得他們很可憐,所以每次都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說,可實際上他從來就沒聽過神明的聲音。


    可是現在,他聽見了自詡為神明的聲音。


    “你真的是神明嗎?”


    “那你可以說一下,極樂世界,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嗎?”


    極樂世界?


    這世上可從來沒有什麽極樂世界,有過極樂世界之稱的,也隻是為了美化歸去地的雅稱罷了。


    極樂世界,也就是地府的入口,酆都。


    眾生皆苦,神佛難渡,世人常被八苦所環繞,逃脫不得。


    精神上的超脫卻不等於肉體上的超脫,苦痛一直都在,隻是要看你承不承認。


    [為什麽要問這個呢。]


    那道聲音反問著他。


    “因為天天都有一群無聊的很大人對著我訴苦,乞求我讓他們去往極樂世界。”


    “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極樂世界是什麽樣的,他們卻連這麽簡單得道理都不明白,愚蠢可憐。”


    小男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沒有一絲的起伏,他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無法理解。


    [是啊,愚蠢可憐。]


    那道聲音並沒有反駁他的觀點,反而是認同的附和著他。


    [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極樂世界。]


    [那些他們所說出來的極樂世界不過是自己的臆想罷了,哪怕是眾神之鄉的高天原,也有著罪孽環繞。]


    “那你呢,你不是自詡為神明嗎?”


    [我?]


    小男孩聽見那道聲音笑了下。


    [我自然,也是介於黑與白的中間。]


    [我可以成為創世的神明,也可以成為一個毀滅的惡神……]


    神明也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啊。


    “神明都有名號的吧,你是哪位神明?”


    小男孩沒有一絲對於神明的尊重,因為他根本就不信這些。


    軒緋想了想,自己在這個世界確實未曾留下自己的神號。


    軒緋很誠實的回答。


    [沒有。]


    “啊???”


    收到了來自小男孩的疑問。


    [吾之名諱,常人不能提也。]


    我的名諱,你知道了也沒什麽用,也不用打聽了。


    很好,小男孩確定了,這是個妖怪。


    還是一個野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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