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看不見……


    好像修練,也和她沒有關係……


    “小姐今天又在屋子裏待了一天?”


    “是的,老爺……”


    “妹妹吃飯了嗎?”


    侍女又搖了搖頭,表示沒吃


    “不吃飯怎麽行,去拿飯菜來,我送進去……”


    楊一方端著飯菜到了門前,他輕輕敲響


    “囡囡啊,吃點飯吧。修練這個事情不著急的,你已經很好啦”


    “爹,我沒有胃口,我睡覺了。”


    房間裏傳出一個悶悶的聲音,楊一方和楊一歎對視一眼


    “去找你小姑來”


    楊囡囡在床上的角落裏抱著腿,已經兩個月了,她還沒有找到修練的法門,還是和個普通人一樣……好像連普通人也不如……


    楊囡囡摸著白綾下的眼睛,一按,會痛會流出眼淚,但是卻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有黑暗……


    “囡囡,吃點飯才好修練啊……”


    這次是小姑楊雁的聲音,楊囡囡沒有出聲


    “哎,囡囡不能修練就別說了呀,大哥。你非要試試,現在好了,囡囡都不吃飯了!”


    “我這不是擔心囡囡以後一個人,受欺負嘛”


    “妹妹為什麽會一個人?”


    “妹妹可以像小姑一樣,招婿上門就好了。歎兒會保護妹妹的。”


    “等囡囡醒了,雁兒你好好開導一下她……”


    幾道腳步聲走遠,楊囡囡咬著唇


    她朝著床邊摸索過去,卻一下摸空了失去重心


    “小心!”


    “!!!”


    不是引以為常的疼痛,楊囡囡隻感受到了一層分明的塊塊狀,軟軟的


    糟了……出來的太急,沒有變成孩童體型……


    小金人抱著懷裏的女孩,皺著眉頭


    “是,是誰?”


    楊囡囡看不見,她下意識的就要喊叫,卻被捂住了唇


    “唔!”


    她想不想的一口咬了下去


    “嘶,謀殺親夫啊,小花兒……”


    “???”


    親夫?


    楊囡囡咬了半天,抱著她的人沒有一分不耐的動作,楊囡囡也慢慢鬆了口


    “你,你是誰?放我下來!”


    “我是你未來的夫君……”


    小金人將楊囡囡放在了柔軟的床上,他看了看虎口的牙印,咬的真的挺用力,差點崩碎她的牙吧?


    “來,讓我看看牙齒有沒有壞……”


    “什,什麽夫君?無恥之徒!流氓,我還這麽小,你你你!老流氓,離我遠點!”


    楊囡囡拍開那伸過來的手,她朝著床的角落縮著


    “哥哥!爹!!!”


    但楊囡囡怎麽喊叫,都沒有人聽見


    見小孩喊累了,小金人手中出現一杯甜茶


    “別喊了,我布了結界,他們聽不見的。”


    “你,你到底想幹嘛?”


    楊囡囡雖然聞到了味道,但沒有接過那杯茶,她還是抱有警惕


    “我說了實話的,你好像不太信”


    “聽你的聲音,和我姑父差不多了,我才四歲半,等我長大了十多年之後,你也老了。我才不要嫁給你,而且,我爹肯定也是要讓我招婿的,你要入贅我們楊家?”


    一番話語下來,楊囡囡還是暴露出了她的緊張,同時聲音因為幹啞弱了下去


    良久,楊囡囡隻聽見了他的輕笑聲


    “我可是不會老的……入贅嘛……好啊~”


    “???”


    “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楊囡囡能感覺到他低下了身,白綾滑落,楊囡囡睜開眼睛


    楊囡囡的眼睛是紫紅色的,很好看的顏色,配上她那一頭的銀發,但是卻沒有神采,很是空洞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瞎子


    小金人的手撫上她的眼睛,金色的紋路在她的眼角旁浮現,可無論如何,那些金色的紋路進入了眼中都像被吞噬了一般,看不見一分神采


    就像是他在上一世時的一樣,無法恢複的嗅覺,若是將眼睛剜卻再生,能看得見嗎?


    小金人看著她的麵龐,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定


    於楊囡囡來說,她隻感覺到了一股很溫暖的力量,熱熱的,讓心裏很舒服


    而且,這個人靠近時,身上的香氣……


    總讓她感覺似曾相識……


    “我們……是不是認識?”


    楊囡囡遲疑的說出了這句話,小金人摸了摸她的頭


    “是得,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


    讓小金人意外的是,楊囡囡抓住了他的手腕,好似鼓足了勇氣一般對他說道


    “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臉?”


    “當然可以……”


    柔嫩的小手摸上他的臉龐,他身上的金光消解,可也隻叫人看的見背影而已


    一寸一寸摸過,楊囡囡對於他的相貌有了個大致的雛形,麵相極好,絕對很好看的人……


    “你……”


    楊囡囡微蹙著眉,想問什麽又不敢問


    待她摸完之後,金光便再度覆蓋上去


    “想說什麽?”


    “你……喜歡小孩子?”


    他要是回答是的話,楊囡囡一定會用看變態的表情對著他的


    “不喜歡”


    “那我?”


    “所以啊,我會等你長大,再來到這裏,來入贅哦”


    小金人坐在楊囡囡的身側


    “我的時間有很長很長……足夠你慢慢長大個數百次……”


    “來,手伸出來”


    “?”


    楊囡囡伸出一隻手,那人的手指搭樂上來,楊囡囡什麽感覺都沒有,可是收回去摸的時候,就摸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鈴鐺


    是個手鏈一樣的東西


    “這個是信物,你揺響它的時候,無論我在什麽地方,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到你的身邊。”


    小金人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遇到危險的時候,也一定要揺響它,讓它發出聲音……”


    他想到了上一世,她死後的樣子


    那群人殺了就殺了,又何必要以自戕,反而還髒了她的手……


    至死,她都沒有揺響手腕上的銀索花鈴……若是揺響,又怎麽會是那番場麵……


    楊囡囡疑惑的晃了晃手腕,隨著她的想法,銀索花鈴響動了起來,聲聲清脆透耳


    可要是她不想讓它響,怎麽晃動都不會有聲音


    “你叫什麽名字?是哪裏的妖怪?”


    “叫我小空空吧,其他的,等你長大我再慢慢和你說……”


    小金人的話音落下,楊囡囡的肚子就咕了一聲,她有些羞囧,一個桃子被塞在了她的小手上


    “吃吧,不要為了修練不吃飯。有本少在,你是否修練都沒有關係。”


    他的聲音清冽柔和


    楊囡囡遲疑了一下,咬一口,味美清甜


    她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桃子,是哪裏產的?


    “我想修練……”


    “我是天眼楊家的女兒,哥哥他從小就是個天才。被人誇讚,可他們一提到我……我不想成為哥哥的汙點,又或者是楊家的汙點……”


    話說至此,楊囡囡神色有些落寞,就算是那桃子都有些沒有胃口吃了


    “他們不會覺得你是汙點,小花兒。楊一方和楊一歎愛護你都來不及,又如何會這樣覺得?”


    “小花兒,不要在意別人的話語。天生如此,不是你的錯…”


    心理大師——小金人已上線


    “那你可以教我修練嗎?”


    小金人愣了一下:“我的神通法術不適合女子……”


    見她又有傷心之色,小金人連忙說道


    “不過我有個二姐,我回去把她找來教你。”


    “你想學什麽,跟她說就好了。”


    楊囡囡有些緊張:“二姐?那這不是……見家長?”


    “她很好說話的。”


    “小花兒,你不用羨慕別人的優秀。你自己,就是最優秀的。”


    楊囡囡聽見了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


    這個人……


    好吧,就允許他當一個上門女婿吧!


    “小空空,你為什麽叫我小花兒?”


    “爹和哥哥都叫我囡囡”


    “那囡囡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知道,我叫……楊花棠。”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我喚你小花兒……我的,小花兒……”


    他咬著字音,溫潤低醇,敲打在心間,讓人癡迷恍惚


    小金人離開了,楊花棠摸著手腕上的銀索花鈴,有了一個壞想法


    鈴聲清脆的響起,幾乎在下一秒,小金人真的就又回到了屋子裏


    往返幾次後,說實話,小金人兩輩子都沒聽到這麽多的鈴音,不過,看著那個小人兒開心,累些也值得了


    “再搖一次的話,我可就留下來睡覺了”


    “睡覺,你睡哪?”


    “小花兒覺得呢?”


    小金人的尾音上揚,若羽毛一般在楊囡囡心上掃動,癢癢的,叫人不知所措


    “!!!”


    “我不晃了,我不晃了!你走吧走吧!”


    這次,是真的走了


    距離藍天大會,還有一個月開始


    楊花棠也認了一位師傅,一位女師傅


    名喚柳洱,平常稱其為柳小姐


    “天眼楊家,以觀來修練。你雙目天盲,也無法開啟天眼,小囡囡,你想學什麽呢?”


    “我想……[看]這個世界,感受這個世界。風穿過手指的時候,有著微軟的感覺,我能聞見鮮花的味道,哥哥會告訴我,那是什麽顏色……”


    “可是,紅色,是什麽顏色呢?師傅,我想,用心去感受這個世界…世間,不止一種道法,也不會隻有一種。”


    “師傅,我想,要自己的道!”


    楊花棠一瞬間的念頭通達起來,她找到了自己接下來的目標


    柳洱也沒見過如此聰慧的人兒,她聽三弟的來到楊家,本想著來休息一下,見楊花棠一直待在屋子,靜室就沒了


    她就帶著楊花棠,出去玩了幾天,沒想到,她能感受到這麽多


    “自己的道,那可是很難的”


    “是啊!但是,我可是爹爹和哥哥的驕傲,怎麽可以因為一點難度就放棄了呢。縱使可以一直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可我……也想飛呢,也想感受到,翅膀飛行在空中,那種風拂過的感覺……”


    “爹爹,哥哥,你們會支持我嗎?”


    楊花棠問著門扉後麵的兩父子


    “自然,妹妹想做什麽就去做好了。”


    “我天眼楊家,可沒有什麽廢物!囡囡你說出這些話,就是天才!”


    楊花棠抿唇一笑,雖然眼睛上覆著白綾,可也如春花明媚


    “嗯!”


    一個月後,王權山莊藍天大會上


    各類修道家族聚集在了廣場中,其中多是小孩子,他們麵帶好奇的看著周圍


    費管家帶著靈石出現,王權霸業先出現砍了一劍,沒有半分痕跡,其中有著綠發帶著抹額的小胖墩驚歎的說了一番話


    那靈石又被火燒了起來,隻是可憐了端著托盤的王權家弟子了


    一時間,熱鬧至極,費管家讓他們排排隊上來查看


    在高牆上,一群道盟的前輩也在討論著這一屆,有人認為隻是走個過場


    這靈石密傳,是自王權無暮身死之後出現的,能看見文字和畫麵的都是天賦異稟的道門佼佼者,一氣道盟千百年來,勉強拚出了一些信息


    來自那位傲來國的三少爺之手,還有存在邊境的溝壑,是為了保護他們所設


    顏染坐在高位上,撐這下頜滿是慵懶的看著下麵的那群小孩子


    看得見,看不見,也不是很重要,隻是他們之間的計劃要實現的晚一點而已。看得見,就早一點迎來和平罷了。


    “眼睛。”


    楊一歎三瞳張開,隻聽他說:“眼中有火焰,那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


    那些老頭子們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城牆邊,不可置信的盯著下麵的孩群們


    後麵的事情讓他們想不到,姬家小子姬無忌看見了一道金光飛過,很快很快;青家姑娘青木媛看見了一團氣,把其它的氣擋在了外麵


    王權霸業看見了一個人,看不清他的樣子,隻看見畫了一個圈,一邊坐在轎子裏的,眉心有著火焰印記的小姑娘也接上了王權霸業的話語


    “對,那個金光的身影後,畫完後仰天大笑,但,他好像受了傷……”


    桃源李家二子也看了出來,跟在他們身後的三妹李慕塵手指握緊,她雙眸也做了發呆的狀,說了和李去濁一樣的話語


    “那麽,楊二小姐,要上來碰一下嗎?”


    費管家樂嗬嗬的將手中的靈石遞給楊花棠,楊一歎牽著她的手,放在了靈石上


    刹那之間,靈石因為她的觸碰散發出一道光柱,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抬起頭,看著那道光柱


    光柱將整個天空暈染成了七色祥雲,璀璨的陽光在裏麵射落,夢幻斑斕極了


    楊花棠抬起了頭,她仿佛也能看見了般


    “哥哥……好漂亮,我知道……紅色是什麽顏色了……”


    楊花棠眼睛上的白綾滑落,隻見她眼角溢出了眼淚滑落,可愛極了


    她的眼眸,依然沒有神采,可是她短暫的,看過這個世界


    她輕輕晃動著手上的銀索花鈴


    “我看見,一個小金人,站在那雲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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