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些尷尬的鬆開了人。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股溫暖消散,李星昀竟然心裏覺得微微落了空。


    一張臉上掛了個溫潤的笑,看她眼中的慌張,難得的反將了一軍。


    “你來北境是為了那一批私鹽吧?”


    這句話...


    總有利用之感,金丹凝想解釋,但他說的是實話。


    知道他是晉王之子,知道他手中有能救全族的東西,她剛剛的接近不能說是毫無目的。


    但初見那時,救他逗他,真的是憑心而為。


    既然這事攤開的如此明白,再分居心是什麽時候起的已然不重要了。


    見人抿嘴不說話,他幾不可察的垂了眼角。


    無妨...


    他不知道自己想聽見什麽答案,但盯著她看,也許...


    是一句逗笑也可。


    真的無妨嗎?


    直到那出塵凜香的月白袍衫不見蹤跡。


    金丹凝這才錚然回神。


    一錘桌麵,恨自己居然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這世子...倒是聰明的很。


    外頭紛紛揚揚的雪下得厚了。


    金丹凝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


    居然...


    為了個男子,失眠了!


    自己的十六房夫君,都是這般求娶來得,從未出過差錯。


    看見讓自己心動的男子,她是真心想對人家好的,故而也是這般對待他的。


    但這位...


    好似有什麽地方不太一樣。


    咬著下唇,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股挫敗感。


    第二日,她一早就抱著個包裹來敲李星昀的房門。


    無人應,便一直敲下去,直到裏頭的人睜著惺忪的雙眸,無奈的打開了門。


    外頭,清晨凜冽的風吹得金丹凝雙頰泛紅,縮著腦袋,就朝著屋裏擠了進來。


    遙遠的東方天際,是一片紅霞,旭日剛剛上升,將銀灰色的天幕換上新裝。


    院中,零丁的幾個下人正在清掃雪路,那上頭深深淺淺的腳印看得真切。


    回想那姑娘剛剛的模樣,李星昀攔下一人,讓他送壺熱水進來。


    來到桌旁坐下,她眼下烏青一片,正撐著腦袋等著他。


    “姑娘一大早來找我所為何事?”


    他本想說,現在外頭剛旭日初升,若是讓人瞧見,對姑娘清譽有損。


    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搖搖頭咽了回去。


    她可是玉嶗山部族的首領,哪用得著守這些規矩。


    金丹凝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出神,將那桌子上的包裹一打開,裏頭是金光閃閃的寶貝們。


    “我不貪你的東西,所以用寶貝來換可以嗎?”


    這裏頭的...


    是她救了毒醫從何氏那得來的。


    瞧她神情,似乎很喜歡這些東西。


    玉嶗山部族在馬背上討生活,故而並未有如此的商業,而何氏能給的,自然也是極好的。


    隻不過...


    這一些東西要換一個部族的鹽是斷斷不夠的。


    而她的臉色充滿希冀,瞪大了的眼睛像是小鹿一般閃著水光。


    李星昀一手握拳抵在唇邊,憋著笑。


    一雙劍眉星目彎了彎。


    金丹凝瞧他這般,蹭的起身,就將桌上又重新包好,冷冷哼了一聲,也不夾著聲音了,也不故作姿態了。


    “我是不懂你們這做生意的規矩,在草原,想要的東西用搶的就好,你也不用笑我,我還偏偏不做這個生意了。”


    揣著包裹就想離開。


    自己就不該來的!


    能搶的東西何須費心與他商量!


    李星昀卻起身,攔住了她。


    “我並非笑你說的不對。”


    金丹凝有些狐疑的歪著腦袋看他。


    被她直愣愣的盯著,李星昀有一刹那的晃神。


    “那你要同我做這筆交易嗎?能買多少就買多少,剩餘的我自己再想辦法。”


    誰讓他生得這般好看,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


    李星昀唇角一勾:“女王殿下不搶了?”


    “你昨晚似乎有些傷心,我高抬貴手,決定放你一馬。”


    說罷,還有些驕傲的揚了揚頭顱。


    放他一馬嗎?


    昨夜自己傷心了嗎?


    李星昀低下眸子看她。


    臉上的血痕好似淡了不少。


    “好啊。”


    金丹凝挑了眉,頓時興高采烈。


    下人來敲門,送進來一壺熱水。


    瞧著翩翩公子泡茶的模樣,實在是賞心悅目。


    她一貫不是糾結的人,故而才不過一夜就想把事情解決。


    有些事情拖太久反倒會讓人生了疑心。


    李星昀攏著袖子,替她斟了一杯茶。


    “暖暖身子吧。”


    金丹凝伸手接過,不小心凍的冰涼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背。


    李星昀的耳梢都紅了一片。


    “你平時裏都是這般嗎?”


    “啊?”


    金丹凝捧著茶,正在感受著上頭的熱氣,聽著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麵露疑惑。


    突然想到昨日在南汐那問得話還沒有答案。


    金丹凝道:“公子可成婚了?”


    李星昀一愣,嘴角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繃緊。


    過了許久,才微微頷首。


    “府內有一側妃。”


    金丹凝倒是神色尋常,仿佛這個問題不過是打發時間隨口問的罷了。


    隨即便轉了話題。


    “那不知公子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看看那批鹽吧?”


    話在嘴裏輾轉,他想解釋,說那女子不是心中愛慕之人,卻覺得說這麽多有些不合時宜。


    人家隻不過一時興起罷了。


    反應過來,更是惱自己為何想要開這個口。


    他看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隨南汐來到北境,不就是想借著處理私鹽的機會拉近二人的關係嗎?


    她與南汐性子上像那麽兩分,就如此想用這姑娘來彌補心中遺憾嗎?


    這樣的念頭實在可惡,更是最讓他不齒的。


    金丹凝救了自己兩次,又是這般瀟灑無拘的人。


    自己這樣的想法就如同發著惡臭的沼澤,讓他惶恐不安痛苦的呼吸不上。


    他躲避開金丹凝的注視道:“那鹽怕還是需要和姑娘一同去搶回來。”


    “啊?”


    金丹凝不解:“那不是你家的路子嗎?”


    李星昀苦笑。


    私鹽一路確實是握在父親手中,但得知父親與外邦居然達成了合作,李星昀並不讚成。


    南明朝堂混亂不堪,君王無德不仁,父親是想挾天子令諸侯還是取而代之,他都能夠接受,但黎民百姓,天下大義卻容不得外族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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