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看著他的眼睛,隻覺得裏頭似有火焰,自己稍有不慎,便會被這團火焰溢出焚燒,心有餘悸,不敢再多言語。


    皇上好不容易從她身體裏出來,一翻身,就半倚靠在了床上。


    外頭,似有小聲嗚咽與抽泣的聲音。


    秦越心頭一顫。


    自己被盛家買進府裏,無數個日夜裏,受了委屈也隻敢這樣躲在角落裏,抱著自己的身子哭。


    從不敢哭的太大聲,免得被盛家主母知道,換來一頓手板。


    她柔軟的腰肢一扭,整個身子便軟軟地趴在了皇上的心口上。


    皇上眼眸向下看去,秦越白皙的脖頸之上,那點點紅暈無不刺激著他的感官。


    深吸一口氣,抬手撫著秦越的頭發,拾起一縷放在鼻尖嗅著。


    忽而眸光淩厲一閃,一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手一下子擒住了她的下巴:“孤說過,讓尚司給你備最好的梅花汁子洗發,你為何用了玫瑰的?”


    秦越頭皮一麻,根本掙紮不了,這人用了狠勁,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掰碎。


    她趕緊順從地用雙手摸上他的臉:“妾身也愛梅香,剛巧用完了,明日妾身就去用梅花汁子沐浴,保準皇上喜歡,皇上...可不可以放開妾身,您這樣,妾身有些痛。”


    皇上這人,最愛她如此低眉順眼的模樣,也愛她的主動與迎合。


    果不其然,皇上鬆了力道,手背撫著她的臉頰,點點她的鼻尖,又趴下身子輕輕在她的唇角咬了一口:“屏兒,孤就喜歡你這般聽話的樣子。”


    說罷,隻覺得渾身燥熱再起,他攬過秦越,將人翻了過來...


    寬大的手掌攏住她身前的美好。


    “孤說過,隻要有人欺負你,孤一定會百倍千倍的替你討回來。”


    秦越承受著這人的蠻力,嘴唇張合半響,隻能嗚咽著“嗯”了一聲。


    皇上看著她的脊背,其上蜿蜒的烏發和著汗水淩亂的沾了幾縷在上頭,黑與白的刺激讓他不經意的伸手就扯住了秦越的頭發。


    因為疼痛,秦越被迫揚起了頭。


    “你為何總不相信孤,孤答應的會辦到,你為何還要同孤置氣。”


    頭皮發麻,秦越蹙眉在身後那身軀的陰影籠罩下翻了個白眼。


    語氣柔軟溫和:“妾身怎會不信陛下。”


    皇上將突然悶哼了兩聲,抱緊了她的身子,將那頭發繞過她白皙的頸部向後一扯,笑吟吟道:“隻要你聽話,孤自會疼你。”


    秦越:“......”


    翌日清晨,秦越侍候著皇上更衣,大門一開,八九個宮人低著頭捧了用品進來侍候洗漱。


    而這其中就有沈姝。


    她似乎一夜憔悴了下來,一張小臉慘白,上麵的淚痕還清晰可見。


    皇上說的每句話,她聽得清楚。


    那些不堪入耳的旖旎聲響也就罷了,偏偏,偏偏是說要替秦越討公道。


    讓自己跪著隨侍,如今一雙膝蓋上全是烏青,雙腿凍得發麻,要不翠玥偷偷求了宮人,給她帶了個軟墊,隻怕今早她根本站不起來。


    每分每秒,心中都似針紮一般疼痛。


    心愛的男子在別的女人榻上賣力,還說著那般傷人的話,她如同溺水一般難過,差一點...想著一死了之算了...


    肚中,卻突然有小小的觸碰之感。


    孩子!


    這是孩子第一次踢她。


    不知道什麽力量,支撐著她能站得起來,能埋著頭,恭敬地捧著水盆。


    皇上擦拭了手,將那帕子一下子打在了水盆裏,濺起的水花撲在沈姝的臉上。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可也不願意就讓她這麽輕易的死去。


    沈姝不言語,任由著皇上離去,看著這人的背影,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錯事。


    他就真的如此恨自己嗎?


    如果恨,那些夜晚,說過的情話難道都是逢場作戲?


    秦越擺了擺手,讓旁的宮人下去,獨留下了沈姝。


    她蓮步輕移,坐在榻邊,看著沈姝落魄的樣子,隻覺得不像是真的。


    太後又遣青雀帶話,道是沈姝既然入了蔓香苑,那便趕緊想個法子讓她落胎。


    已經失過一次手,再不照辦,隻怕太後大怒。


    昨夜之前,她讓人備好了墮胎藥,但看見沈姝的這一刻,她突然猶豫了...


    “皇上對你如何,你也看到了,既如此,你還想生下這個孩子?”


    沈姝聽到這話,連忙雙膝一軟,跪著爬到了秦越跟前,淒淒哀求道:“昔日是我不長眼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要跟我這個卑賤之人計較,我而今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這個孩子了,還請娘娘高抬貴手。”


    秦越眼中閃過一絲悲苦與同情。


    沈姝是那般高傲的人,卻可以這樣攀爬著匍匐在昔日最看不上的人腳邊哀求。


    她此刻心中,一點報複的快感都沒有,隻覺得渾身冰涼。


    伸手,將人扶了起來,也讓沈姝坐在她的身側。


    “咱們這位陛下,是個最無心的人,你以為他愛我嗎?沈姝,你如果還放不下對他的情,實在是不值得。”


    這樣的體己話從秦越的嘴裏說了出來,沈姝震驚萬分,原本已經哭幹了的眼淚再一次決堤而出。


    秦越伸手,將人抱住,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安撫著她的脊背。


    在這一刻,無論過往多少糾葛,無論大家的目的是否相同,她們都不過是這高高宮牆之下互相慰藉的可憐人罷了。


    沈姝哭得泣不成聲,暈濕了秦的肩頭。


    “對不起,對不起...”


    秦越在心中也暗暗歎了句:對不起。


    昔日自己也出手害過她,那夾竹桃之事若不是薛答應,恐怕...


    既然都有過錯,又何談讓誰原諒的話呢。


    直到沈姝發泄著哭了許久,秦越這才起身,為她洗了帕子,遞給她拭臉:“一次痛快哭夠了也好,以後可不許再輕易哭了。”


    太後告訴她,沈家一家回鄉途中遭遇土匪,一家老小盡數喪生,官兵來到沈府查抄的時候,發現了關在內室裏的蘇磬音。


    她雖被撇下沒有一同歸鄉,但也算撿回了一條命,隻可惜人已經瘋了,由柳家領回送歸蘇二叔的身邊。


    秦越唏噓非常,決定摁下不告訴沈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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